屋子外一阵闷热,看上去迟早是要下一场雨的,而容烟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有余,眼看着亥时已过,夜深之后南苑里动静全无,渗人的很,是愈发让人站不住,可屋子里的人却没许可她进去。
这倒也好,容烟这般想着,她从不愿意与他有所关联,更别说是侍奉他,若要与他共处一室,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宁可在屋子外头露宿**,也不要招惹这个烂醉如泥的大少爷。
只是,容烟突然想起了袁常口中所说的交易,他让她留在南苑服侍袁枫,她若不从,岂不是……
忽然间夜空中哼出一声响雷,似是沉闷已久的宣泄,紧接着云层间匆匆地划出一道闪电,仿佛要将夜幕劈开。
不出所料,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对此时此刻的容烟倒是毫不留情。
老天爷怎么连些许眷顾都不留……容烟这么一边无奈地想着,一边极力地往屋檐下的角落里靠着,只是变本加厉的大雨仿佛是冲着她下的,仅仅片刻,容烟的裙摆已经浸湿。
迎面倾落的雨水渐渐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衫,一阵阵刺骨的寒凉,容烟低着头避着侵袭而来的雨水,抱着自己的双臂,心里只盼着什么时候这场雨能停下来,依旧毫无暖意。
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再一抬头看,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雨,恐怕还要下一会儿了,她顿时无助而失望起来,只觉着抬头的瞬间,雨水急匆匆地朝她的脸颊侵来,冰凉而无情,就像是上天给她的惩罚,也许她前一生犯过罪大恶极的错,所以上天在这一世让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有束手承受的命运。
这世界好像在天翻地覆地旋转,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转着转着,在大雨中等待希望的坚强突然就没了,容烟只感到浑身的力气就这样一下子被抽走,顿时绝了一切站下去的勇气,就这样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屋里的袁枫,也不知道何时停下了愤怒和悲伤,也放下了一桌子倾倒的酒壶杯子。
他浑身酒气地睡在了离门槛不远的地上,和容烟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
清晨,雨停,南苑被**的风雨洗涤之后,是如此安宁清新,不被打扰,然而静谧中却似乎还有着些藏匿至深的波澜。或许这里与尚书府其他苑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里没有世俗的虚伪和势利,可这里却有欲wang。
晨早的鸟语清脆,像谁一声叫唤忽而闯入袁枫的梦里,他眉头皱起,睁了睁眼。
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撑起了自己的身子,沉重而疲惫,起身的瞬间,头痛欲裂。
打开屋子的门,是一阵抻着泥土味道的雨后微风拂面而来,看着屋外湿漉漉的风景,高墙,屋瓦,枝头,蓝天,都变了往日的面容,仿若还留着昨夜竭力抵挡风雨的一脸倦意,远远看园子里的杜鹃花,虽已经几近落尽,枝上却还有几点倔强的红,地上的花瓣大概已然经受了**大雨的摇摆和逐流,憔悴无声。
不知道为何,今早醒来看到这一幕雨后的南苑,袁枫心里竟有一丝释怀般的触动,他迈出门槛,望着满地伤痕累累的杜鹃,突然记起昨天似乎是梦到了谁,是个像杜鹃一样的人,可是再细细一想,又想不起她的模样,也无迹可寻。
他叹了叹气,放眼张望,视线扫过周遭,这才惊觉门外的角落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是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