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答应了呢？我真的可以和他再见一面吗？”
答应阮娘之后的一瞬间，红衣便觉得后悔了，为何刚刚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每当面对有关他的一切，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身体，就全都不再由自己控制了。
她犹豫着，几分忧心几分期盼，一步步迈到兰厢房的门口，每一步都仿若迈过了一道心防。
她的指尖在门上扣出了轻微的声音，虽轻，却足以撼动她的心弦。
可是之后，那双手竟迟迟不敢推开眼前的这道门，没想到近在咫尺的机会，她却只想后退……
就在此时，门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了声音，是脚步声。
忽然间，房门从里面被缓慢拉开，也渐渐地拉开了他们之间仅剩的一道间隔，她朝思暮想的袁枫，慢慢在两扇门之间出现，从一道细小的缝隙中如梦的幻境，慢慢变得真实。
直到他就这样立在自己眼前，深眸里的一点惊色，一点忧愁，一点迷惑，一点迟疑。
他的脸上仍有愁色，可至少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一蹶不振了。
他终于开始有点像以前的袁枫了。
这一幕就仿若是一年前，那场大火还没有发生，她还是袁枫爱不释手的珍宝，还能陪在袁枫身边，一起在南苑度过平静生活的情景。
那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只是他的一眼，一抹浅笑，就望穿了她的整个世界，长达万年。
可是而今的袁枫，怎会知道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子，竟是当初自己从火场里舍命救出的一件红衣呢？
“你……”他语调里都是陌生和疑惑，却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的红衣和一年前的事情联系起来。
他试图在努力唤起自己的熟悉感和记忆，她也都看在眼里。
只是片刻后，红衣的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哀伤，却也有些释怀。
其实，如果他真的记得，早就在南苑相遇的时候认出她了，而今，只要他一天天好起来，能不能记得自己是谁，都已然不重要了。她明白那场大火带给他的伤痛，远比从前的任何美好回忆深刻。
如果忘记过去会让他好过些，那么即使回忆里有她，也无所谓了。
“我……是红衣……”红衣一字一句地吐出。
“红衣？”他在她的唇齿间听到了这个奇特的名字。
“我说了，我不需要人陪。”
袁枫留下敞开的门，回过身来又往桌前坐下，举起一杯酒畅饮而下。
正当袁枫意要往杯子里再一次斟满的时候，提起酒壶的却是身边的红衣。
“那就当我是留下来给你斟酒吧……”说完后，红衣便在他边上坐下，此时此刻能在他身边静坐相伴，对她而言已是不曾奢望过的欣慰。
看着壶嘴里流出细线长的清酒，在酒杯几近满溢前停住，像一首曲子在最动人的时候戛然而止，只留余音，袁枫的手指绕过酒杯，碰触到酒杯冰凉的外壁后顿感刺骨。
“如果这世上没了酒，是否也就没了唯一能醉生梦死的法子？”
红衣放下手中的酒壶，气氛依旧沉静安然。
“人若是求醉，即便没有酒也能醉，如果**于梦，或许没有酒才能使他学会清醒。”
“醒了又如何？一生追逐的，到最后也无法拥有。”
红衣的眼里显然多了一丝绵远的情意，她何尝不是那个追逐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结果的人，所以她才只能知足于眼前的一点光阴。
“也许在身边的，远比遥不可及的值得你去拥有……”
“在我身边的……”
袁枫恍然间失了神，嘴里只是呢喃，心里却浮现了她的影子。
为何他会想起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