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容烟朝袁枫杯中斟了斟酒,举起后邀他饮下,袁枫跟着提起,一饮而尽,快意与满足在脸上显露无遗,只是刹那生出一阵眩晕,顿时便天旋地转,只看见容烟依旧举着杯子看他,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不清,蒙汗药起了作用。
容烟起身接住倒下的袁枫,趁他尚有一丝知觉时,尽速将他扶起,支撑着将他扶进水缸之中,刚好浸至胸前。她将事先写好的书信塞进竹筒,藏进袁枫胸前,伸手触了触他的眉眼,在他轮廓处处轻抚一圈,仿佛将他的模样,以此刻入自己心里。
片刻后,容烟将水缸的盖子移到合适处,便按袁常的嘱咐,将屋内的灯盏推翻,匆匆跑了出来,回头时,只见前厅的桌子首先着了火,火苗沿着桌上的锦布一窜蔓延至其他各处。
南苑之内,只有容烟一人,除了袁常在角落处静观等待以外,其他下人都已遣走,这个时间正值尚书府下人歇息吃饭,恐怕都聚在离南苑甚远的西亭,若不是火势一发不可收拾,都不会有人察觉。
容烟眼见火势迅猛,只能一面从心底里祈求袁枫逃此一劫,便立即向南苑外隔岸观火的袁常要求放过沈天麟,所幸的是,袁常如实道出禅堂的位置,并放容烟此行离开。
只是,背过容烟离去的身影,袁常禁不住露出狠辣恶毒的浅笑,身旁的一个人听令后跟上了容烟,很快,“袁常”将会死去,“袁枫”将会重生,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容烟,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红衣的胸口突然如荆棘缠绕顿时揪紧,不一会儿竟剧烈地疼痛起来,如细刺根根嵌入。
“袁枫……”她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眼中突生惊恐,一转身竟撇下苦苦追拿的俞碧寒,转身往南苑飞奔而去,途中,竟看到容烟气喘吁吁十万火急地奔往禅堂的方向,还不时地望向正在火海中**的南苑,红衣未来得及追究缘由,只一心赶去,岂知,南苑此时竟已被巨大的火球吞噬。
红衣忌火,根本寸步难行,可当年袁枫因大火而毁去容貌之事,依旧历历在目,那时的火也跟今日一样凶猛无情,她不能看着历史重演,更不能眼睁睁见他命丧火海。
不过是一副残躯,毁了便罢,红衣刚想不顾一切冲进屋内,仇富却早一步迈了进去。
霎时间,屋梁上坠下一根横木,将房门挡住,仇富冒着四面八方朝他肆虐挑衅的烈火与灼热之痛,四处寻找,才在屋内的水缸里发现袁枫,费劲全身气力将他拉出,但容烟早前藏于袁枫胸前的竹筒却掉落了出来,连带着袁常的身世和隐没,顿时一并淹没在火中。
此时,南苑上空已烟雾弥漫,袁常眼见计划再一次败露,众人聚集而来,已怒发冲冠。
仇富将毫无知觉的袁枫扛起,一步步往屋外挪步,他望向阮红衣,眼神里全是视死如归的坚毅,和红衣读不懂的执着。
正要出门的时候,又一根横木倒下,仇富为护住袁枫,便竭力将袁枫推出屋外,随后以身抵挡,燃着火苗的柱子砸在了仇富后脑,他顿时如巨山崩塌倒地,与燃烧的横木化成了一团熊熊大火。
“仇富,仇富……”红衣接住袁枫,低低地念着仇富的名字,看着他就这样消失在火红色的血光之中,他的影子,仿若还留在一道道烈火之中,他会变成什么,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地的灰烬,还是随着缕缕浓雾烟消云散,想到这里,红衣闭了眼,世上再没有仇富了,一阵风拂面而来,加剧着火势的浩大,再一睁眼时,瞳孔中布满鲜红血丝,却不见一滴眼泪甘愿淌下。
她的双眸充斥着无尽的恨意,放下昏迷的袁枫,想起方才鬼鬼祟祟离南苑远去的容烟,杀意泠泠,“容烟……我定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