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城里一时间人心惶惶,官府的士兵满城巡逻,张贴的告示赫然写着缉拿尚书府纵火之人,如何十恶不赦,如何严加惩处,知情者竟能得赏金五十两,而告示上竟是容烟的画像。
容烟本要回府,却沿路看见自己的画像满大街地张扬飞舞,她躲在角落处不敢现身,这时候无证无据百口莫辩,谁不想要那五十两呢?更未料到的是,袁常竟依旧大摇大摆地带着人马走过。
但奇怪的是,百姓只知道纵火一事,却不知其中因果由来,大多人只猜测是个丫鬟吃了雄心豹子胆纵火出逃,怎会知道找的是“尚书府少奶奶”。虽已通缉容烟,但无论官府中人抑或尚书府家丁,只是暗暗巡城,低低查探,都不敢过分张扬,也许连他们自己也以为找的只是个丫鬟,换做是别的事情,恐怕已经大张旗鼓挨家挨户地搜了。
看来,容烟的身份依旧是严禁外泄的,现在就算想找她,也不敢明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不过是尚书府关起门来的家务事,实在不可落为笑柄。
容烟一时流落在外,栖身无所,便只能在城外的一间寺庙暂避风头,容烟倒想得开,自己本是野草,过不惯富贵日子,却不怕吃苦,但想到自己遭人要挟,舍命保全袁枫,却反被诬陷为纵火凶徒,而今要将她严惩,就不痛快了。
这绝不会是袁枫下的命令,想必是尚书大人,难道自己当时留的书信未能被袁枫看到?袁常狼子野心,却相安无事地留在尚书府,一天不揭发,就对袁枫大为不利,虽是冒险,容烟也决意要想办法再见他一面。
俞碧寒见城里无缘无故多了官兵,一问之下又无人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便只能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可沈天麟,却视若无睹。
他提前三日订了酒席,请了城里的媒婆来酒楼量身定制婚服,并委其操办大小琐事,并请她务必先把请帖印好。
俞碧寒打量着几匹色泽极好的布料,眉开眼笑地向天麟问了一句是否合心意,他却不上心地答道:“你喜欢便可。”话毕,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喜帖上金粉灵灵的几个大字,“三月十九沈俞大喜”。而后,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媒婆只问道,日子稍赶了些,家中可有长辈。
俞碧寒摇头,沈天麟也沉默无语,只是吩咐媒婆尽快安排,酬金不是问题,从简即可。
这几日,沈天麟活得如同丢了魂,没了心一般,也不知道俞碧寒是看不出,还是明知而不道破。
蒙汗药的药性,加上浓烟呛了半个时辰,袁枫昏迷了一天**才醒了过来。
双眼惺忪朦胧间,只隐约听见大夫在床边起身,说少爷此次总算是吉人天相过了这个坎。
袁常命人送大夫出门,将最后几日的药也一起开了。
“阿常……”袁枫开口唤了声,袁常急忙将斟来一杯热茶。“少爷,你醒了?”
袁枫口干舌燥,勉强咽了一口,便问道,“容烟呢?”
“容烟纵火逃脱了,正在通缉中。”
“纵火?!”袁枫吃了一惊,双手支撑着坐起,自己一直是昏沉沉的,别说记不起当时的事情,就算是现在,也尚未从前夜突发的灾劫中醒过神来,“你胡说什么,容烟不会逃走的,她更不会纵火,她答应过我不会不辞而别,这一定另有内情。”
袁常淡定自若地躬身回话,“少爷,人证物证俱在,况且容烟现在出逃在外,若不是下人们及时将您救出,恐怕她放的火就已经将少爷烧死了,老爷已经雷霆大怒,明日就会回府了。”他心里不禁窃窃一喜,侥幸之下,袁枫对此一无所知,只要铲除了容烟和沈天麟,这秘密就能守住了。
袁枫猛地锤了锤自己的后脑,痛,却还是想不起那夜所发生的一切,只依稀记得自己只喝了一杯酒就晕了,然后浸在冰凉的水里,容烟纤细柔软的指尖从自己眼角划到唇边,后来他便失去了意识。
酒?
袁枫恍然,他并没有如此不胜酒力,难道,是容烟下了药?
他实然困惑,可所有的事情却似乎隐约间有着什么联系,若真是容烟下了药,那之后南苑着火,容烟外逃,就真的如袁常所说的一般言之凿凿,顺理成章了。
而袁枫对容烟的信任就在于,明明所谓的事实已摊在眼前不由分说无从辩驳,明明所有的人都指证于她不容置喙,自己却还是一味盲目地相信她背后必有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