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个证据的发现,唐子柔更加上心,事必亲为。
掀开被子,尔后又是褥子,在下层褥子上查找到形状怪异的干涸血迹。
把枕头反转,会发现其中一个枕头上有淡淡的湿痕,而另一个枕头上则有大片形状规则的血迹和湿痕的混合体。
在看主房餐桌之上,两幅碗筷摆放整齐,残羹冷炙清晰可见,甚至还有新菜添加。回到厨房一看,却是锅内还有在做饭菜。
这三个新证据的发现让唐子柔心中猛的一沉,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犯人作案手法之凶残,心性之凶狠毒辣,简直毫无人性,生平仅见。
“石头大哥!”唐子柔喊了一声。
“属下在。”石头应道,时至此刻他已不敢粗心大意。
“这城南处可有荒地?树林?”唐子柔道,“或者其他人烟稀少,视线难及的地方?”
“回姑娘,‘城南’二字范围太广,有太多符合要求的地方。”
唐子柔嗯了一声,又问:“以伦家脚下为中心,方圆十仗内可有?”
“没有。”
“二十仗?”
“没有”
“三十仗?”
“有三处。”
唐子柔每说一处,眉头就多锁一层,直听到三十仗,已然成了川字。
“你小心些拿着那个肚兜,速去禀报主簿大人说案件有突破性发现…”唐子柔还没吩咐完,门口就听闻到哭声阵阵,回头一看,四名老人家跌跌撞撞的就哭抢过来。
唐子柔连忙把被子掀回,顺手又把肚兜单手藏与身后,石头心中明白,看向唐子柔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悄悄靠近她然后借着身位差,把肚兜暗度陈仓到了自己手里藏到袖袋内。
“差老爷,差老爷!”四个老人家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主房门口,“老身家中儿子儿媳已然两天未归,老身…老身这两天茶饭不思,心中空落,总觉心里有梗。请差老爷帮帮老身,寻寻孩子吧!”
这里动静大了起来,宅院门口围了不少百姓远远看着,有好事者道:“哭什么呀,不就是死了一条狗,你家儿子儿媳两天未见,兴许是做生意去了吧!”
更有其他口齿不净的阴阳怪气道:“嗬?快看哪?竟然是个女娃娃?女差爷?”
门口的动静顿时又大了几分。
“老身孩儿向来听话,说话算话,他已然说了次日会来接寻老身,又怎会忽然消失不见啊!”其中一个老人充耳不闻流言蜚语扭头答了一句,哭的更加厉害,回头对明显站在官差身前的唐子柔道,“请姑娘为老身查明,请差老爷为老身查明啊!”
眼前一幕让唐子柔内心如遭重击,心里酸楚非凡,就连嘴唇都微微颤抖。就在不久前她已然心中有数此乃凶案,只怕是凶多吉少。想起自己孤苦伶仃一世,那也只有自己一人,自己一人从小到大已然习惯。这老人家同时失去至爱两人,天伦之乐希望之光看得见摸得着,可如今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美好生活会与旦夕之间,自己却又要开口安抚可怜老人,这可如何说得出口?
旋又想起自己推断的作案现场,可恨那犯罪之人,心狠手辣,自己定不可让他好过!!
“老人家快快请起。唐某定为老人家查明此案!”唐子柔狠声大喊道,整个庭院里都盖不过她愤恨的声音,腰背一挺,整个人儿的气质瞬间焕发出太阳一样的光芒,“石木头何在!”
“属下在!”石木头不知觉心折之间,对着唐子柔抱拳大声应道。
“听我命令!速去衙门在寻三人携带挖掘工具与我查案!另要即刻起,立刻呈请大量人手圈护起那三处地方,不得有误!”唐子柔喝道,充满威严的目光往外扫视一圈,反与她对目者,尤其是那口舌不敬者,无不噤若寒蝉,“凡干扰我等查案者,无论是谁,一律拿下!”
“属下遵命!”
石木头保持着抱拳的姿势退了三步,这才扭身在众人各种目光中匆匆离去。
“老人家暂且屋外稍待,此事伦家与你做主,定……查到水落石出!”唐子柔扶起四个老人,就这么大门开着背着手站在正房前,任凭屋外的嚼舌根者小声的指指点点不为所动。更多幸灾乐祸者趁此机会走街串巷抓了相识的人就付了耳朵上去“城南那家行商夫妻失踪一事,你知道吧?…嗯嗯…那这个你肯定不知,你猜怎么着?来了个女捕头查案来了!实在是稀奇威风的很!…你说怎么威风了?嗨!那女捕头长的和神仙似地,一声令下,那差爷跟班—一个爷们无敢不从!…走走走,正查着呢!还杵着干嘛呀?快走快走,看热闹去!”
一传十,十传百,同时石木头带着十个捕快装扮的同行,还有一个灰衣仵作急急奔来,定睛一看,就连那主簿和知县大人都惊动了,遥遥乘着轿子跟在后面。
毕竟是凶杀大案,正巧这又是五品将军清城以后发现的第一个大案,实在马虎不得。他们二人甚至有点感谢这唐姑娘火眼金睛发现案情,尤其是那知县父母官更是如此,他可是正儿八经第一个收到那五品杀星正好要来此复命的消息的城内人,到时候百姓要有个风吹草动来个大街上“告御状”的戏码,那下一个被砍头的没准就是自己这个屁股还没坐热的城主知县了。
官老爷办案百姓不敢挡路,偶有不识趣者也会被旁人一把拉开露出宽敞的道路,石木头等人走在最前头,主簿和知县两个大人紧随其后,再往后就是好事的百姓不紧不慢吊着尾巴,周围还有其他百姓站立道路两边指指点点,等到官老爷的轿子过了之后才和后面的百姓汇合跟在后头。
唐子柔等了一会,但见门口百姓一分,几许人先后走了进来,这院子原是商人所买,地方不小,但进了这十数人已显拥挤,石木头到了之后对着唐子柔说了一句,大人们也来了。便和同行们规矩的靠墙边站了。
唐子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犹自站在院子里细细思考。偌大一个院子也就她一个人站在中间,来看热闹的百姓啧啧称奇。不一会知县和主簿大人也身穿官服的到了,百姓瞬间都齐刷刷跪了一地,唐子柔还是站在原地,犹如众星拱月一样,让她那冷静淡然的气度再次升华了数层。
知县大人来之时已然听主簿述明关键,他虽是一个边境城市的芝麻绿豆官,但那是对朝中大臣而言的。此时他也已经够上七品品级,皇城受命那也是去过的,绝对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见过世面。
此女一到现场便能发现破绽,长相气度、言行神态无不与常人大不相同,实乃上上选,甚至比那主簿所说还要出众。如今恰逢其会更给此女的身份增添诸多疑点,不明所以前那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只见那知县大人一点头,却是丝毫不怪罪那唐大小姐,喊了句‘众大伙请起吧’后,官腔也没拿,很讲究的犹如朋友谈话一样对唐子柔道:“听闻姑娘查案,手段非凡。我等静待佳音。”
唐子柔心中所想不跪的理由一个没用上,但如此更好,心下感激道:“谢大人照应,伦家定尽力而为。”
这姑娘聪明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知县大人一句对话心中已有了尺度,虽然内心满意,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姑娘查案,要用多少比限?三比限可好?”
比限为查案时间,命案重案一比限一般为3日,而且断然没有商量可讲,官老爷给你多少比限,那就是多少。显然知县大人已然是开了后门。
“回大人话。伦家不用一丝一毫比限。”唐子柔顿了一顿,看了看门外和院墙上的百姓,最后又看了看眼带期盼神色的四位老人,之前已然心软瞒了一时,但如今可再也瞒不下去。终于咬了咬下唇,绞杀腹腔了一般疼痛的狠下心道:“伦家即刻已然查明此乃凶案,并现在当场可以还原作案现场,重现作案手法,找到失踪人等!”
知县大人眼睛一亮,周围百姓一阵惊呼,而四位老人却是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