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保护的青九、金粼早是笑到肚子抽筋,他们的小姐……还不是一般的有趣啊,实在是太有趣了,能将瑞王吓退而走,这事儿要传出去估摸着没有人会相信吧。
当日锦凰是没有回大安寺的,而追过来的萧去载在雪里找到了大铊头的尸体心中微定,如此看来锦凰应该是被人救了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去大安寺的香客们?
几个到附近山里搜寻的家丁,护卫相继回来皆说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之外,至此,萧云载是长长松了口气。
正如刘氏所猜测的一样,他是不会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嫡长女而罚了刘氏,一旦萧明珠嫁给五皇子,萧氏一族便是与贤妃紧紧捆在一起,身为男人,萧云载很懂得什么时候是舍是弃。
而锦凰在他的棋局里便是属于弃子了。
刘氏在听闻后,气到狠地拍了下小几,满目阴毒道:“又被那贱人逃过一劫!弄出这么大的动作出来竟还是没有伤她半分,难不成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她不成?”
这句话是气极之下脱口而出,萧明珠却是听在了心里,沉呤一会,抿着小嘴儿道:“只怕真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了。”
“是谁?”刘氏心头一惊,扫了刘嬷嬷一眼示意她将外头伺候的丫鬟们打发离开。
等到刘嬷嬷重新入房,萧明珠才冷静开口,“南阳王赵世子,只怕是他在暗中帮助萧锦凰了。”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谁。
刘氏皱起细长的眉,摇着头,不太确定道:“应该不太可能,赵世子……并不像是个热心肠的,再来,有南阳王妃管束着,身为世子怎会做出这种瓜田李下的出阁事呢?”
“夫人,依我来看小姐说也不无道理,不如派人暗中查看再说?”刘嬷嬷就像是伺机在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攻击,削瘦有皱的脸在光线微暗的屋子里,无端地笼了一层阴沉,“上回妙秋那贱丫头偷偷摸摸去了角门,三小姐自打病好之后就是个无事不出门的主儿,那日为了个丫鬟不但出了门,还跟夫人倔起了……”
刘氏的脸色顿地沉下来,“你的意思是指她攀上南阳王这棵大树,这才胆大妄为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萧锦凰是加祖母都不曾放在眼里。”萧明珠意有所指,“祖母的性子娘你是清楚的,回来后第一天便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可您看看现在,她除了挑挑娘亲的刺,拂下大伯娘的面子,对萧锦凰再也没有第一天那般严厉刻薄的。”
有的事情没有想到便不会认为是件多大多危险的事情,然后一旦想到了,再将前后串起来,刘氏也怀疑了起来。
手里绞着的帕子是将小手指甲都绞断,刘氏连连冷笑起来,“若真是如此,今日这事儿务必是有多大便在外头宣扬得多大,我便不信了南阳王夫妻知道贱种被贼人掳了去,还依着世子爷跟贱种胡闹!”
赵世子……赵容穗,那样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与满身污垢的贱种有交际呢?萧明珠低垂了眼帘,眼中的冷笑是一点点的泛开来。
她要的从来就是独一份,姐妹之间谁也别越过了她去。
萧明霜是动不了,可要动萧锦凰不过是伸伸手指头的事情。
另大房,一声清碎的盏碎声传来,外头伺候着的丫鬟听到崔氏是惊骇道:“什么!锦凰被贼人掳去现在下落不明?”
“母亲!”萧明霜头痛地伸手按住表情惊骇的崔氏,压着嗓子道:“您小声点,事关三妹妹清白,您可不能这么随便惊呼了去。”
崔氏对庶女庶子虽不是个大度的,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刻薄了过去,对阴私事她是不会去做的,一时也没有往深处想。
看到萧明霜表情有异,她拿着帕子按按胸口,低声问道:“这事儿你怎知的?”她这当娘的还不知道呢。
“二房里早就传开了,我院子里一个叫玲儿三等丫鬟与二婶房子里端茶奉水的丫鬟珍儿是表姐妹,正是玲儿在珍儿嘴里套出来的话。”
崔氏挑眉,眼里闪过一道得意,“那玲儿本来就是刘氏安插在你屋子里钉子,倒是没有想到被你给收服得妥贴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净说风凉话。”萧明霜是拿自个亲娘没有办法,说她不聪明呢又知道得这几十年隐忍退让,说她聪明呢,有什么事情往往抓不住重点。
按下性子,轻声道:“如今得想个法子帮三妹妹一把才行。”
“帮她做什么?又不关我们大房什么事情。”
萧明霜递了热茶伺候起崔氏来,细心分析劝道:“……都是姐妹,她要是坏了名声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外头人还当我们萧氏家风不正,教女不当呢。母亲,您想想,一旦建宁候府听到些风言风语……”
她是为难得不好再说下去,一点就透了的崔氏这会子是明白过来了。铁青了脸,道:“二房里出的龌龊事要是连累了我们大房害了你的婚事,我直接拿刀子剁了刘氏!”
“所以,母亲还是想个法子先保住三妹妹吧。”萧明霜附身到了崔氏耳边,嘀咕着说了几句话后,铁青了脸的崔氏一下子是阴转了晴。
刘氏让刘嬷嬷将锦凰被贼子掳去的消息在府里一散插,不过是半盏茶功夫便是传得沸沸扬扬,老夫人坐耐不住了,在荣安堂里是大发雷霆。
身边的钱妈妈即时将刘氏请过来,等老夫人问清楚后,气得她是捶胸顿足,又惊又怒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就知道只要摊上德容那短命的贱妇就没有个好事情!老爷啊,你这个老货啊,倒是知道早早撒手归西去了,让我这个老东西丢尽颜面活着,你这狠心的东西啊,这是我怎么活,怎么活啊!”
老夫人最最注重的还是自己脸面,对锦凰是生是死绝不会有半点担心。
钱妈妈是劝道:“老夫人息息怒,三小姐这不还好好的在大安寺里吗?可见都是下人们混说。若真是被贼子掳去了,将军又怎么在大安寺里找着三小姐呢?”
“她若是先被贼子掳去,又逃身到大安寺呢?”老夫人心里是认定锦凰是在贼人手里受了辱,这会子钱妈妈任凭的劝也是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刘氏心里的笑只能是按得死死的,脸上是担忧道:“都是儿媳妇治家不严,让下人们多嘴了去说了这些糟心话让老夫人担心,儿媳妇不孝,没能让老夫人安心一日,如今出了这事儿……儿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啊。”
“不能留了,这种败坏名声的东西是万万不能留了。”老夫人是一捶定音,连刘氏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是直接吩咐钱妈妈,“你带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去把她的东西全部收到箱笼里,无需惊到族里的几位老太爷,直接把她用过的东西搬到清云庵里去!”
这是要跟还有庵子里的胡姨娘做伴了?
刘氏是喜上眉头来,老夫人这眼里不容人的性子偶尔使一下,还真是合她心意呢。就这么送出去,外头的人都无需她刻意放风出去便是谁都知道萧锦凰是个身了清白的破鞋了。
再怎么得意嘴里还是要劝几句的,老夫人打定的主意是换了谁都劝不回的,反而是越劝越倔。可拐扙是要将地面都砸几个大洞出来,只差是没有指着刘氏的鼻子骂了,“眼皮子浅薄的东西,只顾着给自己脸面贴金贴银的,装贤惠也得有个度,如今有这么个烂根在我们萧府里住着,我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要将烂根给拨出来,没得坏了我们萧氏一族几百年的清白名声!”
这回是刘氏便是被老夫人骂,心里也是舒坦了。
连连怯声道:“是儿媳妇目光浅短了,只是将军未归,儿媳不敢善做主张,还请老夫人能体凉则个,等将军回来再处理不迟。”
正说着,崔氏与萧明霜母女一道而来,一进屋子里内崔氏是握住刘氏的手,直接道:“嫂子可真会教女儿啊,瞧瞧,瞧瞧,将我们家锦凰教出得水灵灵不住,还教出个舍已救妹的大义凛然的性子出来呢。我都听说了,唉,锦凰是一个人挡了贼子好让弟妹与几位侄女逃离贼子们的毒手,这般替姐妹着想的好性子当真是令人佩服啊。”
崔氏生得张巧嘴,这事儿由她这么一说连着老夫人都愣了下。
萧明霜拿着帕子拭起眼泪,对老夫人盈盈一跪道:“孙女今儿才知道原来三妹妹对姐妹情深不说,还做到丢了名声,舍了性命救几位妹妹于危难中。便是这分的气度,孙女自承幼承老祖宗教导,也是没有办法做到三姐姐今日这般。老祖宗常说姐妹扶助,家和万兴,……扪心自问,今若是孙女有这遭遇,定是没有办法如三妹妹这般的。孙女,孙女……有愧老祖宗教育导啊。”
刘氏险要气到吐血了,若老夫人真把这话儿听进了,她这几月来的谋算全白费了!
“大侄女倒底是年轻,个中厉害是不知的。”刘氏稳好心神步步算计起来,“三小姐若真是如大侄女这么说,我做母亲的只求速死了。今日若不是三小姐冒然掀起帘子,哪里会遭贼子们掂记呢?说到底,还是三小姐行为不端害了自己也连累了自家姐妹们。”
这话真是要将锦凰往死里逼了!萧明霜可不是无知幼儿,当年事情发生她虽是年幼却是隐有印象的,若非刘氏将萧明朗抱回萧府,生产中德容郡主也不会怒火攻心导致血崩而亡。
闻言,便冷笑回答,“二婶娘这话说得好生有趣,别人家一般出了事儿只想藏着捏着,生怕传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怎么了二婶娘这里倒似是生怕别个不知呢?”
将军府里不得安生,大安寺里的锦凰同样是不得安宁。看着虎步生风,冷着沉走到面前的萧云载,锦凰将折下来的梅一枝一枝的气定神闲地插入花瓶里。
她若是不说话,整个屋子里都是压仰得厉害,根本没有人敢放肆。
萧云载在这种压仰上渐生烦躁起来,他本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女儿,再好好关心关心下。可一看到她这般便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冷冰冰道:“怎么你一出来便能惹出麻烦来?今日一过你便随我回去,以后无大事不得随意出府。”
真真是伤人的话,在屋檐上的青九,金粼两人气到头顶冒烟,狠不得现身教训他一翻。
锦凰将剪子丢下,示意两个神情愤愤的忠婢们退下,对萧云载道:“将军惹不想刘氏打入死牢最好在我面前放老实点!”
分明是淡淡的口吻,却有着惊心动魄之气。
萧云载心头骤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出来,他坐下来架子端起,冷着脸不满道:“满嘴胡言!她待你如亲女,你身为女儿知孝仪,还在我面前谛诋!萧锦凰,你是连什么叫孝、悌都不知道了!”
“萧将军好生威风,看来这事儿是需要请皇上,皇后出面主持公道才行了。如此威风无耻的萧将军,我是没有兴趣再谈下去。”锦凰目光非常平静的看着对方,在她的眼里,萧云载是如蝼蚁一般的人存在,完全值不得她来生气。
君为天,便是一提都让萧云载心存敬惧,他见锦凰神情如初是轻描在淡写的提出来,后背刹时惊出身冷汗。
英武不凡的脸孔在那一刻变得隐忍,他深吸口气道:“此事并非你母亲所为,她虽有时手段过强,却绝不敢谋这亏毁我萧氏一族名声的算计出来。你今日受惊不少,偶有糊话我能谅解。这样罢,等大师们念过经后你随我一道回府,等风声过了再出来走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外头绝对是有风言风语的。就算是他离府严令下去任何人不许糊说,可……,唉,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多多少少肯定会知道些,只盼着不要真闹大了去才行。
锦凰一心要光明正大出府,且是与萧氏一族永绝关系,刘氏今日之谋正是送上门的机会,她不加利用才怪呢。
冰玉般的精致无双的秀容是渐渐冷了下来,素日里敛起的帝威如大浪之势汹涌而来,迫得萧云载挺直的背脊蓦地弯曲下去,威压赫赫由不得他再多辨驳。
“呵,看来你今日是要将刘氏护到底了。夫妻同心同体,你是以护着她我倒也能体谅。可若让我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由着刘氏继续肆行,萧将军,你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咄咄逼人的口吻,高高在上的威慑是让萧云载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抬头错愕地看着分明是熟悉,偏生很陌生的女儿,嘴唇嚅动着一时竟是无语。
等到她的目光在冰冷中渐渐变成有如实质感的冰刃,萧云载按下心里头的不动,干涩开口,“你想如何?”
原来他是错了,不管当初还是如今,德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他来管教在她的女儿。从来都不曾……,当初送出药谷由不得他半句多说,如今,他想通过锦凰婚事拉拢势力……更是妄想了。
皇上,皇后是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半句,可是在暗中却是观察着的,不然,以锦凰单薄之身怎可能敢与他顶嘴呢?
在皇上在背后,他是半点都不能动锦凰,半点都不能动。
思及,萧云载是能额头都冒冷汗了。她敢直接说今日之事是刘氏所为,那肯定……肯定是有证据的!
真要是被皇上所知,定是大祸临头!
锦凰见他神情变幻莫测,一口虎牙都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是噙起了丝薄笑。虽说在刘氏这上面笨了下,别的方面便是通透的,权衡利弊身为将军定能好好思量好。
“我与萧氏本无关系,刘氏容不得我是机关算尽。今日更是手段阴毒,欲逼我至死。如果不是南阳王世子与瑞爷相救,只怕我早是冰冷冷埋在雪里了。”
锦凰每说一句萧云载的小腿肚就是要打个颤儿,哪怕是沫血而归的将军在皇权之下铮铮铁骨也是要折断。
他攥紧了手心,沉着心道:“你的目地是什么?需要我答应你什么?”
“断绝关系,永世不来往!”锦凰笑起来,是薄冷如冰凌的笑,“这便是我要的结果,萧将军若不答应,此事自然有皇上,皇后做主。”
萧云载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他想过许多要求,比如说拿回嫁妆,比如说亲事自已做主……,是绝对没有想到她的要求竟是如此忤逆。
气到胸口气血腾滚的他是极怒反笑,“你可知你提的是什么要求?继绝关系,永世不来往?你是要脱族弃姓吗?果然是像极了德容!做事绝狠是逼着自己朝死路上走!萧锦凰!你不过是区弱女一无父兄相助,二无族人依靠,想平安活下去都难!”
“不劳将军操心,给你三日,三日后你若还未答复,我便直接上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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