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男人当着也许会在为自己妻子的女子面前骤然摔倒,这是瑞王自己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耻辱。当身体失力朝地面倒上去的那一瞬间,贯来平和如静水的心里是又悲又恨。
他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已是失改,谁会愿意嫁给一个连走路都没有力气的男人呢?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废物,就算是没有了双腿一样可以做一个流芳百世的贤王,也曾经暗想过如果他身体康健也定会为那位置去争一把。
可如今,如此废破的身体让他感到了悲哀,更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一个清贵如斯亦如风的女子。王妃,他的王妃……只怕是注定与自己无缘了。
他身边的小厮也是小有身手,却哪及锦凰的身手呢。
在瑞王体身边一晃动,双膝不自然弯曲下去时锦凰是身影飞掠,在电火石花中稳定定地扶住了他的手臂,手腕用力便将他即将倒地的身子平稳稳地稳住了。
“这么大了怎么也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双腿的寒毒你难道不知道身边要时刻多带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厮吗?”锦凰双臂有力地搀在他腋下,口气骤然间冷了下来,目光更是沉冷冷地带着戾气看着小厮,“如此照顾不当,留你何用!”
赫赫威仪是骇得小厮一下子就跪到地上,颤颤地求饶告罪起来。
瑞王大口地喘了口气,苦笑道:“不关他的事情,平日里他是个机灵的,照顾我很用心。你不必为此迁怒于他,是我自个的问题。”
没有办法拒绝她的搀扶,他已是羞愤到为地自容了。
“自已主子差点摔倒,当下人不曾照顾好就是失职。”对瑞王说话她是放缓了声音,眉目间亦是自己没有觉察到了柔意,“坐到榻上面让我来看看,几年不见,你这双腿的寒毒是愈发严重了。堂堂大周朝竟找不出一个可解毒的大夫出来?”
也不知道明德老儿是怎么当皇帝的!深宫永巷里是最最出问题的地方,好歹也要养一两个世间奇人才对。
瑞王坐到榻上,双手轻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动作不着痕迹地拒绝锦凰的查看。已是够让他羞愤了,再让她看到他肿起来的膝盖,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在我面前你要顾忌什么?”锦凰挑眉,身子在瑞王猝不提防之下突然倾近了过去,鼻尖几欲是挨近他俊秀挺拨的鼻子,两人的呼吸便在彼此间缭绕纠缠着,甚至都能闻到彼上身上清雅淡淡地气息。
锦凰浅阖了凤眸,似闻到了世间最好闻的气味,颇为享受神来一句,“你身上还真好闻,有点点药味,还有一点点男人身上的清爽气味。”
……
瑞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七手八脚地将推开,还是说拿出点真丈夫气概来顺势把她搂到怀里好生调戏一下。
因为,现在摆明了自已又是被调戏的对像。
舍得不把自己与她纠缠的气息分开,耀若黑暗寒星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薄唇扬出一道不能觉察出来的浅弧,无奈地苦笑了下:“起来吧锦凰,我膝盖疼得厉害。”
“那你要不要让我看?”调戏男人么,是个女人都会一点点的。锦凰陛下是好整以暇地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鼻尖,肌肤相亲的那瞬间是让瑞王身边是微地颤了下。
他从未这么近,这么亲地与一个女子接触过。
就是连……咳,连女人的手他都没有牵过。
率先红起来的依旧是他的耳根子,锦凰看着心里软如春水,“要不要让我看?嗯?”最后的“嗯”字轻起柔,未了还勾了一丝丝尾音,魅惑得紧。
那里头的深意可深了,想怎么理解都行,只要是朝大胆方向理解都是对的。比如说:要不要让我看?看不让我看,我亲了哦?
彪悍一点的可以这么理解:要不要让我看?看不让我看,我扒你衣服了哦。
显然,瑞王是朝彪悍方向理解去的,他身子是往后仰了下,尴尬中佯装镇定从容道:“嗯,我是怕你看到会害怕。”
这是让她看了。
锦凰立马是抽身而去,随着两个距离地拉远,瑞王眼里闪过一丝落幕,若是能再久一点点……该有多好。
正胡思乱想中,膝盖里是一道比以往更疼,如钻心噬骨的疼传来,疼到他双腿直接发起了抖,双手死死地按住,最后的理智坚持着自己应该在她面前保持的风度。
锦凰双手抚在他因用力骨骼、青筋都暴厉地双手手背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沉稳地声音极俱让人信服与镇定的魅力,“放松点,有我在不要害怕。”
一点一点挪开他的双手,飞快脱掉鞋袜,卷起他裤腿一直到大腿上,还好如今是春季里,穿的衣物单薄了些,若是穿得厚还需衣袍褪尽才行。
两个膝盖已肿如馒头,且并非单纯的红肿,而是透着青紫色,在那肿大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小小流动一般。
锦凰眸色就是一冽,怎么不太像单纯的寒毒?
“给你医治的人是怎么说的?”抬起头,生寒的眸子注视着瑞王,冷道:“肉里流动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只想到苗疆毒蛊,一种名叫冰寒蛊的凶戾蛊。
瑞王一听便明白过来她是知道了些什么,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让声音是平稳的,“是寒蛊,此蛊无解,寒毒便是从它身上渗出来再侵入我双腿中。”
闻言,锦凰冷笑了下,“什么叫无解,是你们大周朝无能人之辈才会如此说!你且忍一下。”说毕,双手突地按住有毒蛊流动的青紫肿处,一道极为霸道的寒力是掌心中并出来,这回瑞王终是没有忍得住,双手揪紧榻垫“啊”地一声惨叫。
外面的初妍听闻,心里是狠狠地弹了下。菩萨啊,她家小姐这是……这是在强了瑞王吗?
屋里头的小厮已是爬到榻上手臂直接伸到瑞王的嘴角,声音哽咽道:“王爷,您快忍住小的手臂,别又像上回把自个的舌头伤了。”
再看到瑞王似乎是要疼到晕过去,他不由对锦凰哭地喝起来,“御小姐,您给王爷做了什么?王爷都要疼到晕过去了!你你你……你……”
“聒噪!”锦凰冷地睇了小厮一眼,直接唬得小厮险此咬破自个的舌尖。
瑞王的掌心已是一片湿漉,冷汗和着攥出来的血从指缝里浸了出来,淡淡的血腥气味让锦凰修眉拧起,不悦道:“既然痛就抓个东西在手里,痛上加痛苦的还是自已。”
双手在他膝盖上下力微重回来动着,瑞王已是抿紧的唇,疼到额前汗水淋淋,从脸上流趟滴入衣襟前。
他漆黑比黑还要浓的双眸静静的看着锦凰,没有开口说话。眼底里的信任是让锦凰哂然一笑,挑了挑眉峰,道:“是有几分硬气,你以前的大夫们只知道用温攻毒,却不知道这寒毒蛊最怕是以寒攻寒,你且再容一会,我暂时将它封在一处,然后再慢慢将它逼出来。”
瑞王眼里划过一道希翼,在她的话语里他听到了希望。莫名地,他是很信任她,打心眼里认为她是真有办法医治好自己。
微地颔颔首,瑞王阖上狭长双眼,细长的眼尾线是优美如黛笔勾画出来那般,……锦凰是不由多看了一眼,暗道:这闭眼倒是平添几分极致的媚了,简直是让她难把持住。
过了大约是一柱香功夫,瑞王粗重喘动的声音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中途偶尔因寒蛊做祟,嘴里会低低沉沉发出低呤声,整个过程里他都是生生地忍了下来。
说是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锦凰久久未出,瑞王呼吸粗喘不定……,外头候着初妍是身子绷紧,脸色红红地……,每人都是这么想的:小姐真威武,直接入房扑倒瑞王再抹干吃净!
太彪悍了!
“舒服了没有?”锦凰收回双手,笑问着他。
已是平缓下来的瑞王睁开眼,俊雅面容有着大疼过后的释然微笑,“嗯,不怎么疼了。”
初妍的身子是狠狠地晃了下……,里头对话太诡异了!
小厮是见证了这个神奇过程,他盯着瑞王消肿许多的膝盖,惊喜道:“王爷,你这里不肿了!”
“……”初妍堪堪地扶住柱梁,整个人都凌乱了起来!这是什么跟什么!
锦凰对他身边伺候的小厮没有什么好感,“不是个细心的,你住在御府这段时日里我派两个细心周到的给你。”
住御府里?
见他眼里有诧讶,锦凰解释道:“寒蛊再不逼出来一旦寒毒入侵骨骼里,便是大罗金仙也没有法子救治好你双腿了。我不喜在外走动,只能是你住下来。呆会再派人去王爷里收拾你日常换服的衣物,别的无需操心。”
在锦凰面前瑞王就没有自己做主的时候,不等他多说什么,她是直接安排好,压根不给你机会来回拒,就算是你开了口,她也不会同意。
张了张嘴,瑞王只好是微笑道:“那接下来需要麻烦你几日啊。”
“几日?”锦凰是似笑非笑地问了话,再深看了瑞王一眼,看得瑞王眼皮子直跳。
她这一眼的深意……太是意味深长的,不好理解。
小厮准备整理好瑞王的衣袍,锦凰抬手,“到了另一边还得脱,不必整理好。”说动,她是身子一腰,双手一抱一举……,瑞王与小厮都石化了。
整个人被抱在怀里的瑞王那玉般的脸是“噌噌噌”地红着,不敢置信地看着锦凰,结结巴巴道:“锦……锦凰,你你……你又要做什么?”
抱起他?她竟然抱起他!反了,反了!不应该是他抱她吗?
小厮直接傻眼了,他那高高在上比天神还让人不敢亵读的王爷竟然被一个女人……女人抱起来,还还……还红脸了。
丝毫不觉有不妥锦凰完全不能理解怀中男人的震惊,眉心拢起来,“你现在身上无力,自然只能是抱着走,难不成你还准备让他抱着你走?”
很鄙夷地看了呆住的小厮一眼,淡道:“弱不禁风没有几两肉,抱着你我怕摔了你。”
瞧瞧,多么主动的陛下!
陛下!您真的太主动了!
“还愣着做什么,去把门打开!”对不机灵的小厮锦凰深感是个累赘,未免太不灵泛了,还需得她吩咐了才知道去做。
是得让雅和是雅清来伺候他才行。
在外深呼吸不知道多少回总算是接受自家小姐强要瑞王一事的初妍还在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瑞王也是个好的,能让王爷做姑爷也不错。”
正念叨着,听到身后传来“吱咯”地开门声,初妍转过身,道:“小姐,您……”下面的话没有了,卡住了说不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再瞪圆了眼睛,……初妍险些惊到喷出口血出来要。
抱着衣袍不整的瑞王出来……,我的小姐啊!您是个女的啊啊!您不是个男的啊啊啊!不是说女人初夜一般是女人腿软,男人神清气爽吗?
为什么……为什么到她家小姐这儿全是反了!
瑞王已经是羞到没脸见人了,干脆是闭着眼睛装晕了。她这么抱他在御府里哪怕是走三步,也会让府里头的下人惊到下巴脱臼。
初妍是呆呆地看着锦凰抱着……瑞王从自己身边经过,脸不红,气不喘地当真是像闲庭漫步那般的轻松。
锦凰的房子是在东苑后面,给瑞王重新安置在她院子里是要穿过西苑才是东苑,由此,等于是抱着瑞王穿过了大半个御府才行。
一路上锦凰是目不斜这视,瑞王装晕……,下人个个都是凌乱不已又假装没有留意到。
面对下人们诡异视线,瑞王已经是脸红到欲滴血了,还好锦凰治下有方,这些下人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议论什么地。
其实么,主要是御府下人早习惯他们小姐的奇亦行为。
“这是暖玉床,你身边寒毒积累不止是双腿,便是经脉里都有。我已暂将寒蛊封住,你这些时日便睡在此床上让暖玉吸到经脉寒毒后,我再来慢慢除去寒蛊。”
将瑞王放到暖玉床上,锦凰见他久久也不久眼眼开,心里的是愈发地深了,“可是在不好意思?安心吧,御府里的仆人只会在心里说说,不会在嘴里说说的。”
她的视线只盯着他的脸,盯到他有意想装睡都没有法子装下去,睁开眼是抚额而道:“今日我的脸真真是丢尽了,接下来几日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府里的仆人。”
是让锦凰哈哈大笑起来,见他眉间倦意难饰,柔道:“好好睡一觉,不用多想。凡事有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去的。”
自已的男人当然是要好好护住,怎能受委屈呢!
又是弄得瑞王哭笑不得,他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应该是他说的话全是让她说出来,偏生她还是理直气壮并不觉得有异。
也罢,如今他双腿行动不随只能是任由着他了,等到好转他会更加倍地对她好。
瑞王也确实是累了,锦凰离开他便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儿便熟睡起来,在这里他的一切警惕都是无需的,睡得很安心。
“小姐,张少夫人如何安排?”是雅和,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主要是若大个御府这几年来往的陌生人是五个手指头便能数出来,而这位张少夫人一开口就与他说与锦凰是相熟在小倌楼里。
嗯,逛小倌楼确实是小姐的作风,还能一起逛的话……交情确实是非浅。
锦凰嘴唇抿了下,道:“带她过来。”眼下里心情还不错,至少发现瑞王对她也是存了点心思。
再来,华瑞纯也算是故人了,既然是要断了关系便亲口与她说明罢。
华瑞纯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早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忌于这花厅里伺候的人都是铁面脸,她们还真会小声抱怨起来。
等到雅和过来说要带华瑞纯过去找锦凰,两个丫头是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俏脸板着哼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让我家夫人等了这么久不说,竟然还让我家夫人过去找她?!”
雅和只是负责传话,至于过不过去就是对方的事情了。对方跳脚行为他无视过去,说完了便转身就走。
可把丫头气得脸色铁青铁青,她俩是华瑞纯的陪嫁丫头,就算是一起到了张府里也没有人胆敢甩她们两人脸色。
华瑞纯瞪了两个欲要再开口的丫鬟,“都给我闭嘴!坏了我好事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在一处亭台里与华瑞纯见面,亭台四面环树,亭台围栏边是花树种值,甫一走过去便能闻到阵阵花香。
华瑞纯一走进来便看到一道高挑而熟悉的声音,双手是飞快在自己大腿上面狠狠一掐,瞬间是掐得泪流满面。
“锦凰……锦凰……你要给我做主啊……”一声啊啊地前奏悲泣,她是以恶虎扑食之姿扑倒在锦凰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抹在自己绣着富贵牡丹七彩团纹宽袖上,华瑞纯没有胆子抹到锦凰身上,怕被踢飞……。
“锦凰……锦凰……你要给我做主啊。”姣好的颜容精绘彩妆,本应是赏心悦目的却被她鼻涕眼泪搅成一锅粥,黑的,白的,红的,彩的在脸上纵横交错。
锦凰拧起眉心,还是没能忍住抬脚将女人踢开。
踢开了再扑进去,华瑞纯学聪明,双手揪住锦凰衣襟,换了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明眸含秋水,“锦凰,你可不能再恨心地踏开我啊。这回来,我真真是要求你帮我休夫的。上回没忍得心,这回我可是忍无可忍,无论如何都要休夫了。”
她身边的陪嫁丫头闻言已是惊声道:“夫人!”
“张丹庭就是个薄情汉,纳了小妾不说这会儿又要将个通房丫鬟提为姨娘,我这正妻反是成了个摆设,理的时候说一句话,不理时便是几日几日不到我屋里来。”华瑞纯是低下头,故此没有看到锦凰越来越冷的脸。
等到她说完,锦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平静道:“这是尔之事,与我无关。今日让你过府并非是叙旧,而是趁此机会……”
“太狠了,怎么说也是一起逛过倌儿楼的姐妹,现在姐妹有苦,你可不能不帮我啊。”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是没有什么好话,她好不容易溜出来要的结果可不是这样的!
总是哭泣着是让锦凰最后一点耐心都怠尽,“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修眉一蹙,锦凰沉色道,“夫郎被抢,你还有脸弄得天下人人皆知,没出息的女人。”
这地方女人唯唯诺诺,拿不出一丝女儿大气,被夫郎压着(?)也罢,可竟弱到连休夫的勇气都没有,她凤凰皇朝可没有这样的女子!
一声厉斥下去,再见华瑞纯拿着帕子拭着泪,唯唯弱弱的模样是让锦凰面色更沉了。
还在博同情的华瑞纯孰不知道张丹庭今日正是沐休,在张母的催促之下大清早是出门前来大安寺看望她。
等他赶过来才知道原来应该是在寺里斋沐求子的夫人今日天微微亮就下山了,正道也许是路途错过她先回了府,一个小沙弥告诉他说他碰到张少夫人雇了顶轿子前去蛟山了。
他还不知道他的这位夫人是去求人休夫的,一路上还想着倒是个会清闲享福的,早早为蛟山踏青了呢。
等到了蛟山下也没有见着自个夫人,打听后有位樵夫有一顶小青轿去了蛟山上那座最神秘的御宅子里。
张丹庭猛地想到了件事情后,脸色立马一变直接是奔上御府里。
张府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张家老爷日为相,其两位兄长皆是朝中重臣,便是张丹庭不过是二十出头已是成为兵部侍郎,正是因为如此,他深知自己是丢不起四年前那种羞了几月不想出去见人的脸了。
蛟山御府,他是糊涂了!
当年华瑞纯闹着休夫可不是因听了一个叫御锦凰的浑帐话吗?如今的蛟山御府正是……御锦凰的宅子,一个名声在外,无人不说是位悍女的宅邸啊!
一到御府前,他这位兵部侍郎亦是震惊到半响缓不过神,若不是看到门府上斗大两字“御府”他真要以为自己闯到皇宫别苑了!
好在张丹庭见多识广为人大度,保持着君子风范说明来意,又故编排出华瑞纯是与他闹小性子接而离家出走,如今是来拉夫人回家。
面对门童,他是淡有礼道:“请小哥儿尽快通报一声,让我见见我家夫人。”
递上拜贴,张丹庭以为门童会直接引他进去,结果那门童接过拜贴后,轻飘飘道:“你且等着,咱小姐肯定是不会接见你的,我去请雅公子们看看。”
被门童一席话气得不轻。
这门童也太无礼了!他送上拜贴不过是以表自己谦虚有礼,对方竟是大方受着,那表情还嫌他不资格进府里头!
着实是气人!
门童拿着拜贴先是交到小管事,小管事再将拜贴交给初妍,初妍看过拿在手里掂着思量起来。张少夫人的丈夫还算是个有礼的,这是要接自家夫人回去呢。
想了想,便让小管事去传话,“张少夫人正与小姐叙旧让张大人稍等,另请告诉张大人,说小姐不喜生人入府,还请他在外等等。”
想了下又道:“准备桌椅,奉上茶一道搬到外面,请张大人一边赏蛟山春景,一边等张少夫人出来。”
这种待客方式也只有御府敢如此!奇葩式的待客呢。
没办法,初妍是不敢惹锦凰生气滴。
外面的张丹庭清白脸色比经年柴火熏烧的铁锅底还要黑上几分,甩了袖子是转了身,满目阴沉地赏起蛟山春季。
敢竟如此轻怠他!分明是未将他放在眼里,未将张府放在眼里!
华瑞纯若真敢与御府有来往,他也不必再与她过下去,直接是一纸和离书!他张府丢不起这个脸,他张丹庭丢不起这个脸!
大周朝从男尊女卑,崇儒家礼教。对女人的道德,行为,修养都有框条,华瑞纯反对夫婿纳妾本已犯七出之“妒”,再来连加违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一儒家礼教,已是让深受儒家思想的张丹庭完全没有办法再接受了。
锦凰早就甩了华瑞纯走了,总是拉扯着哭哭啼啼她看着就想抽她几巴掌!罢,等她哭完再说!反正是今日需要解决的事情。
而被“请”回到花厅里的华瑞纯一看拜贴,惊出身冷汗,“他……他……他……在……在外头?”
“我的华小姐,张家少夫人,您家夫婿亲自迎您回张府,请问您是否可离驾回府了?”初妍静静的看着她,接二连三地惹得小姐生气,如今小姐不愿见你也该回张府了吧。
没有求得锦凰帮忙华瑞纯是不会离开的,立马是陪了笑对初妍道:“要不,初妍你先将我家相公打发走,回后我再做打算。”
“您认为我一个小小奴婢有能耐将堂堂张大人随意打发走?”就算有能耐,咱御府怎会随便插手他家事?小姐不愿见你分明是不想插足其中。
“啊……。”华瑞纯坐在椅里慌作一团,“怎么办,怎么办。你家小姐,快,带我去找你家小姐。”
“初妍姐,小姐让张少夫去栖敛居。”是雅溪进了花厅笑眯眯地说着,完了对初妍使了一个眼色,脚步一退便能看到有着好身手的雪鸾站在后面。
小姐的意思是……
初妍很快明白了过来,回道:“行,这就带华小姐去。”
应下立马对还慌着的华瑞纯道:“张少夫人,您快快整理好衣裳,我家小姐最不喜等人,更不待见衣冠不整的女子,您要想小姐出面手脚麻利点收拾好自个好随我去见去。”
华瑞纯一听事儿有转机,立马蹦起让陪嫁丫鬟替她整理好。今日又哭又闹的,确实是有几分失礼了。
只要能让锦凰再给她出个注意,她才不在乎失不失礼呢!
她没有注意初妍不敬的口气,倒是她随带的两名娘家陪嫁来的丫鬟都狠狠瞪上初妍几眼。
初妍不屑的别开头,御府上下只对小姐一个毕恭毕敬,其他人,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那两丫鬟立马行动起来,动作麻利不肖一会就收拾得得体。
华瑞纯随初妍一道去了花厅,绕过一道长廊,便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到雪鸾耳边轻的招特几句。
雪鸾目光落在华瑞纯身上颔首点头几下,“嗯,好。”
华瑞纯被她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后退几步抵住回廊的柱子。
“华小姐,您相公在御府门口等着有些不耐烦,小姐说让我直接带您去见张二公子。”初妍彻底退到一边,冷目旁观起来。
“别……别……,我……”华瑞纯见一路冷着脸的丫鬟伸手来扯自己,干脆整个人抱紧柱子,“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见锦凰,我要见锦凰,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就知使绊子,你让锦凰出来,不出来本夫人偏不走!”
喝,还本夫人呢。哪有夫人会瞒着自个的丈夫离家出走的?
“既然夫人不愿走,那奴婢失礼了,夫人见谅。”雪鸾双手一挡,华瑞纯不及反应过来时,便发现自己整个身子被冷面扛在肩上玩上空中飞人。
……小脸蛋惨白惨白失声尖叫,“啊啊啊,本夫人怕高,本夫人怕高啊!”雪鸾在御府宅屋顶上跳纵飞跃,不理人形扁担的尖叫人!几个跳跃就跳到御府大厅院落中,前面就是紧阖的御府大门。
守门的两名侍卫见怪不怪,眼帘都不动下。雪鸾将华瑞初放下,又将她风中凌乱的发鬃整好,翠玉钗绾正,微微曲身双手向前倾有礼道:“夫人请……”
“好,好,好得很,小小丫鬟竟敢以下犯上,不知死活!”华瑞纯为华府大小姐,自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长成,嫁到张府同样是过着富贵生日,是从未受到今日之侍,好在教养极好盛怒之下反倒冷笑起,“你权且等着,本夫人了清自家事,定不饶你!”
倒底不敢太放肆,她也只是保持自己的尊贵而在口舌上逞强了。
张丹庭的脸色不太好,见华瑞纯出来是冷哼一声,也不等她是自径上了轿子。华瑞纯亦是冷眼看着他弯腰进了轿子,坐上雇来的轿子打道回府。
两夫妻一前一后回到府里张母还差人过来问话,张丹庭忍着脾气派人回了张母的话后,是阴沉着脸转身进了屋关上门质问起来。
每问一句华瑞纯是冷刺刺地顶回去,是有意要把张丹庭逼怒。果然,在说到要将有孕通房送到庄子里时,张丹庭是极怒喝道:“华瑞纯,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逼着我,真要逼急了,我也不怕与你们华家撕破脸。”
正好!华瑞纯把玩着手指,冷笑道:“如此正好!反正我也受够了你,你与我一纸和离书,从此以后再无干系。”
他不过是威胁威胁一下而已,真要与华家撕破脸皮是不敢的。哪料到她会出这种话来,张丹庭是气到胸口巨烈起伏。
甩下袖子是重重甩门打开,气势冲冲直奔华府找上岳母来主持公道。
华夫人自然是气到浑身发抖,当着张丹庭的面又不能说自己女儿的不好,只能是劝道:“她就是这么个硬性子,你莫因她气着,我现在与你一道前去,定要好好骂醒她!”
华瑞纯不曾想张丹庭这回是直接她母亲过来,接到下人来报神情慌乱了一下,前前后后思虑了下,是咬咬牙出来。
她是母亲中年所生,生下就是掌上明珠,便是之分母女亲再怎么着也会帮着自己的!再来,和离一事可是张丹庭自己提出来,她回来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回她是猜错了,在家里自然是千宠万宠,可一旦出嫁就是如泼出去的水,华夫人是不可能为女儿而不顾自已两个儿子的前途的。
一个巴掌是甩得华瑞纯两眼发黑,耳边是华夫人喝责,“孽女!你现在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敢再惹事生非我从此便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初妍亦是这么对锦凰说的:“小姐,张少夫人事是她的家事,跟您可没有半点关系。就仅凭两次见面哪能劳动小姐在驾呢,再说了,她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张大人就算是再纳十几二十位小妾,她也得大度才对,若则真只有被休弃的下场。”
锦凰嘴角压紧了下,不理初妍的说教直接趿了去隔壁看望瑞王。整整一日了,他应该睡醒了吧。
走远几步,她突地对初妍慢悠悠道:“如若是女子做到如男儿薄情,今日这种事情是最好处理了,直接休夫重娶岂有她那多烦心事?”
在凤凰皇朝是女子皆薄情,一旦发现夫郎出墙要么重娶一门夫郎,要么将这位绿杏出墙的男子送入宗祠家法伺候。
她说时正好是瑞王打开房门,便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好好的怎么又是休夫了?瑞王脚步沉稳走出来,见锦凰仅着一件月白长内襟长衣时,脚步顿了下,对身后跟来的小厮低声音威慑道:“退回房里,无本王发话不许出来!”
初妍见过的“休夫书”,此时再听到这翻话也没有多大感觉了。正好见瑞王出来,初妍飞快瞄了眼锦凰身上一眼,嘴角抽搐折回屋里拿薄披风去。
被华瑞纯一闹,她都忘记这院子里住了位王爷进来!
“可好了些?”锦凰已是快步过来,很自然地握住瑞王修长如玉的手,笑道:“自是好许多了,气色都要好看多了。”
瑞王看了眼两人相携的手,嘴角弯出的弧外格外温柔,“不可好了一些,而是大好了。没有来之前我可是连十步之远都不有走,现在膝盖只有酸胀,再无疼感。”
“有酸胀是正常,是暖玉床在吸走你体内寒毒。”携了他的手一道走着,“用餐吧,睡了这久该饿了。如今你的身子是要好好精养才行,断不能马虎。”
极像是成亲数十年的夫妻,说话间透着亲呢不见半点违和感。
次日,华夫人入了宫一趟没有隐瞒将华瑞纯前去蛟山后,回来又与张丹庭闹了场是一一说给了荣安太后。
荣安太后闻言是连连冷笑数声,道:“不急,哀家迟早要收搭了她去。且不急,你出宫后派人查查她底细,哀家怀疑她如此猖狂也许不定一人在后背撑腰。”
若能查到有皇后的身影,哼!正好一笔清算了!一个无子无女的王氏占着凤位太久,是该挪挪地儿了。
说着话时,一道修长而挺拨的身影还着有着古剑般内敛锋芒的男子出现在慈宁宫外,他抬手示意宫女不要行礼,是自径进来,人未道,低醇的声音是笑着传来:“皇祖母,孙子来看您来了。”
正说着话的荣安太后脸上就是一喜,对华夫人道:“是乾王回来了,你今日且回去,哀家明白再宣你入宫。”
华夫人会意连忙起了身只与乾王打了个照面,行了个礼是轻轻退出来。
乾王此次回京应该是十日之后的“群芳宴”而归吧,宫里成年皇子除了乾王与瑞王未有正妃外,别的一正妃两侧妃都齐全着了。
宫里的事情锦凰是不会知道,她也没有兴趣去打听,而是一门心思要为瑞王除去寒蛊,再顺便加深加深感情。
这日,御府里又来了位宫里人,是位走路说话都是捏着掂着的老太监。不是明德帝身边的,也是不是皇后身后的,而是太后身边的安公公。
也就是说,太后娘娘出手了。
安公公一入御府没有去惊讶御府里的大气,而是小心地观察着,没走几步便发现一个意思的问题。
先是候在门口的两位牛高马大的侍卫远看是男近看是女;身材高大,手胳膊儿比宫里娘娘们的细腰还要大上几分。几百铁玄铁铸造的大门单臂轻推,小意思,脸不红气不喘的。
有点意思,安公公心里多了些警惕。
一进府内,更有意思了,护卫是女子,剪花修草的是男子;会武艺的是女子,侍茶奉水的是男子。跑前跑后的是女子,扫庭扫院的是男子……。
真难为了御府管事的找齐这些生得像男人样的女子。
安公公有点囧囧有神,这御府里上下透着的可不是一点古怪,古怪得他老人家心里都有点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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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万更,周一估计会少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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