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颜彦异常坚定地送走了周夫人,可她的情绪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或者说是为原主;另一方面则是为周婉,如果她父亲的事情处理不好的话肯定会牵连到她的。
这么单纯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倘若真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出点什么意外的话,这辈子也就毁了。
不过静下来细思了一会,颜彦觉得周夫人的言辞中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说,那个所谓的朝廷官员是确有其人还是为了博取颜彦的同情杜撰出来的。
正常情形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周夫人的丈夫虽只是一个外派的四品官员,但朱家贵为侯府之家,周夫人娘家的兄弟姐妹绝不是泛泛之辈,不说别人,朱氏不就是四公之首的镇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她还有一个妹夫是当今的户部侍郎,那位朝廷官员有多大的胆子敢这么羞辱周夫人?
还有,周夫人为何要舍近求远,放着这些娘家亲戚不求去求一个外人?
可若说这件事陆家和朱家都解决不了,朝廷还有哪个官员敢伸手?
难不成因为周夫人的这些娘家亲戚都是武将,不好插手文官的事情,所以周夫人才不得不求到那些文官上去?
可文官敢不卖这些武将世家面子的也就只有左右丞相和大理寺卿以及左右都御使,而这其中,不包括徐良兴。
徐良兴和陆家交好,这点从徐钰和陆鸣的关系以及徐如青几次跟着她母亲进陆家便可见一斑了。
可惜,颜彦对这些朝廷文官真的不熟,因而也就不清楚谁家也有一个成年的傻子儿子尚未婚配。
不过她倒是借此确定了一件事,周婉父亲犯的事应该不小,所以朱家和陆家都不想插手。
可这么一想也不对,陆老太太还惦记着把周婉说给陆咏呢,难不成她不清楚其中原委?
也就说,朱氏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没有告诉老太太。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想促成这门亲事?
难道她就不怕周婉父亲事发后牵连到陆家?
想不通的颜彦很快放下了这件事,因为她的生日又快到了,陆老太太和朱氏特地打发人来征求她的意见,问她想怎么过,是在陆家请一众亲友来小聚一场还是在明园举办一场小型的集会或纯亲友间的聚会。
颜彦拒绝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得邀请马氏和颜彧两个来,此外还有陆含以及朱氏的娘家亲戚等,她也不耐烦接待这些人,此是其一,其二,她怕好容易平息了流言又会翻出来,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谁知五月十五这日进宫去见太后,太后也提起了这件事,说是旧年的生日没过好,今年给她补上,她掏银子,就在慈宁宫里办,把颜陆两家女眷都请过去。
太后开口了,颜彦自是没法拒绝。
谁知令颜彦诧异的是,太后不单请了颜陆两家的女眷,还把当日参加颜彦笄年礼的夫人和小姐也一并请了去,有永平侯孟家,也就是颜彦的外家,来的是颜彦的外祖母以及大舅妈田氏和孟箐;有护国公吴家的吴夫人带着吴斳;有治国公夫人陆靖带着她的小女儿;还有朱氏的娘家嫂子和侄女,还有云家的井氏和云霓云裳,等等等等,林林总总约摸有三十来号人。
太后是按照她过生日时的排场安排座位的,也是在大殿两边各摆了一圈矮几,皇后、太子妃和几位公主以及颜陆云三家的女眷坐在东边,那些世家女眷们坐在西边。
颜彦原本是和陆老太太、朱氏和颜彧坐在一起,可太后把颜彦喊过去了,命她坐在她下手,也就是西边的第一个位置,和皇后正对着。
“今日把大家召来是给我们彦儿补一个笄年礼,把旧年没有完成的仪式补完,也算是对孩子的一个补偿。说起来这一年我们彦儿可真吃不了不少苦,所幸这孩子生性豁达,还没有少劝哀家,说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是你的躲不掉,不是你的追不来。哀家冷眼瞧着,这一年过去,这孩子不但把她丈夫调教成了会开口说话的正常人,还把他送去松麓书院拜在了季老先生名下。此外,因着丈夫不善俗务,这孩子只得自己出面接管这些事务,一个女孩子,撑起这么大一个家,着实不易,因而哀家才想着给她操办这个生日,补办一个笄年礼,弥补一下旧年的缺憾,同时也给这孩子正正名,我们彦儿才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女子,那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太后说了一段开场白。
太后的话一说完,早有宫女走到大殿中间铺上了席子,随即,又有宫女过来扶着颜彦说是去更衣。
“放心,你的衣服是你太子嫂嫂早给你准备好了,全套的呢,她一早就说了,今儿她做你的赞者,皇后做你的女宾,还不快去谢过这两人。”太后见颜彦站着没动,似乎有点迟钝,忙提点了一句。
颜彦确实有点蒙,一方面是她压根就没想到还会补办笄年礼,她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可因着在宫里办,又有颜陆两家的女眷在,她少不得盛装而来。
尽管为了以防意外,她准备了一套衣服,可却没准备笄年礼的服装啊。
而另一方面,她见太后特地点明那件事就是一个意外,猜想太后最近想必也是知道颜彦和颜彧陆鸣之间的矛盾,因而借着这个机会来说合说合,同时也是为颜彧辟辟谣。
既然颜彦被冲撞一事是意外,那么颜彧和陆鸣订亲自然也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可这补办笄年礼到底又是谁的主意呢?
要知道十五那天颜彦来的时候太后也只说是把颜陆两家的女眷请来小聚一下,并没有提及什么笄年礼,更没有说要把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一并请来,显然,是有人在事后提醒了太后,那个人会是谁呢?
电光闪念间,颜彦想到了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劝动太后并请动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