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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五节:此时此刻的我(四)(1 / 1)

随着阳光升起,哥本哈根警察总局的局长科尔曼·贝里感觉自己都快要发疯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刚刚报上来的灭门惨案啊!

昨天入夜的时候,莫里亚蒂先生当着分局局长的面被从八百码外的钟楼上一击毙命时,科尔曼就觉得大事不妙了——差不多八百码,钟楼上的弹壳就可以说明距离的问题,但是那天夜间风雪是那么的大,你说这样一颗子弹是怎么飞过八百码的距离,从钟楼那儿飞过风雪,从朝凤楼三层的窗户中间钻入,飞过两位警官中间的缝隙,最终在莫里亚蒂先生的脑袋上打出一个洞两个眼的?

科尔曼问过军方神射手组的不少老枪手,得出的结论是这是神射手都没有办法办到的,八百码首发命中,如果是在晴朗无风的天气里,军队里最好的神射手也许可以办到,但是昨天射击的位置与中弹的位置是一个东北角与西南角的指向,而风雪却是西北往东南的偏风,又是夜晚,又是大风,又是大雪,在这种情况下首发命中目标头部?

拜托,尊敬的科尔曼局长,这根本不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于是他又去问马林阁下的那些年轻人,年轻人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还有一个有如铁一般的答案:“马林阁下现在最新式的火枪需要使用特制的重弹才能够打到八百码,但是这样根本无法保证首发的命中率,在昨天入夜之后的天气之中,人眼根本无法通过8倍镜来确认八百码外一个小窗户里的目标。”

是啊,这些年轻人哪怕是马林阁下的学徒,但是他们说的和那些老枪手一样,那就是这一切不可能是人能够办到的。

科尔曼甚至使用过最新式的火枪,他打了十发子弹,上过一次靶,但……那是靶场中他所瞄准的靶子的左边差不多十米外的另一个靶子。

这还只是在天气晴好的午后,无雪而风向差不多的情况下。

而考虑到钟楼那边被警察们搜索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什么证据(在科尔曼看来,哪怕有证据,在那样的风雪天里也只怕早就被风吹走了。),所以莫里亚蒂先生的惨死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凶手了。

科尔曼是在过夜之后的4时入睡的,然后7时没到就被人叫了起来。

艾希·格尔勒先生举家被人吊死在了大厅里。

为什么说是他杀,因为每一个家族成员都反抗过了,只不过他们谁都没能赢过凶手,所以只能带着一身的骨折,在哭泣,绝望还有挣扎中被挂在了天花板上。

凶手非常上道,每个人死之前都灌下了五号圣水——也许有人会说,圣水作为证据应该会比较好找,但这是一周之前的事情了,以马林阁下将整个湖变成圣水之后,哥本哈根的圣水根本不缺,甚至可以这么说,哥本哈根每家每户都有不少圣水——大多都是因为取了过多的圣水,所以军部向市民分发了不少稀释后的五号圣水。

所以圣水作为突破口是没有办法使用的,而凶手用这个办法解决了死者有可能的畸变与扭曲,这一点从地上的三把灰与天花板上的三个空索套就能够看出来。

这边科尔曼刚刚派出了刑侦队去确认艾希·格尔勒家族的现场,那边又传来了噩耗——尊敬的市议员唐纳德·伦纳德先生的妻子,两个儿子和三位女儿都死了,死因是割腕,其中大女儿和二女儿死在了夫家,他们的丈夫到第二天才发现这一切。

因为是割腕,死者平静地死在了他们的床上,所以无法确认是否为他杀。

正因为如此,科尔曼更为头痛——如果是自杀,那自然可以光速结案,但是正因为他们全都死成了一个模样,这让人无法相信他们会是自杀。

科尔曼只好派出了他的刑侦二队。

人刚出门,那边又来了坏消息,平田纯一郎全家都溺死在了浴缸中。

到这个时候科尔曼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根本就是犯罪复刻啊,虽然这些家伙全家死绝了对于科尔曼来说都是可以在无人的时候击掌欢呼的存在,但是在明面上,他还是要追索凶手的。

于是最后一支刑侦队被派了出去。

这一次,他还在和刑侦队的队长说话呢,那边接不上气的年轻人就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宋在义先生全家在大厅里烧炭自杀了。

科尔曼沉默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个年轻人说的话里似乎有自杀这个词。

太好了,就按自杀结案吧。

科尔曼没有去管宋先生那个比他家还大的大厅里是怎么能够做到烧炭自杀的,也许是用了澡盆子吧。

至于他们嘴里的圣水反应……反正无论如何,今天能少一件事情也好。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科尔曼所预料的那样,四分钟之后,保尔·奥林一家被人发现冻死在了院子里,十几个半身人大头朝下被人像是种在了地上一样。

考虑到市议员保尔·奥林是靠帮房产商做事赚到的第一桶金,而他本人在朝凤楼死于大头朝下扎在红木桌子上,他的家人很显然有着一种类似于复仇和报复的仪式感,就像是那些因为保尔先生而家破人亡最终跳楼而死的人们一样。

毫无意外的凶杀,无奈之下,科尔曼只能请北方行省的神探金曷城出马,让他带着他的老搭档还有刚刚比警官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一起过去做调查。

金曷城人还没有到,那边传来了李·斯宾塞全家被人发现钉在大厅墙壁上的凄惨死状。

这一次凶手没有用圣水,而是使用了教会对抗亡灵时常用的渗银大钉,所以,斯宾塞家族的各位被人发现的时候大多都已经畸变,结合同时被发现在地下室里的那些被剔光了筋肉的骨头们,科尔曼不得不将这一案件移交给教会——您看,这案中案您总应该接手吧。

这一次公正之主教会飞快地接下了案件,因为他们有一位助祭的孩子在数年前失踪,据说失踪地点就在肉铺市场那儿。

之前的数次占卜都没能找到人,结合来看的话,科尔曼觉得如果有必要,斯宾塞家族的先祖墓地只怕都会被公正教会给拆毁——这年头能够阻挡占卜术的,不是强力神明就是强力邪神。

找不到的凶手不知道会是哪一边的,但斯宾塞家族只怕就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等到金曷城带着他的红鼻子搭档领命而走,新的问题出现了——城南有一家半身人被人灭了满门,凶手给予每一个受害者以背刺一击,整个过程中一家七口都没有发现凶手。

做过比对之后,确认这一家人应该是赛门·大脚趾的家人。

考虑到他是一个黑暗公会的刺客,科尔曼将这件凶案交给了教会来处理,然后战神教会的主教阁下亲自接下了这次调查,用他们的话来说,这种刺客是他们教会最为厌恶的存在,能够杀死就绝对不会饶恕,他们还指望能够找到什么,进行一次顺藤摸瓜式的追索呢。

“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卡梅隆家族怎么样了?”在接二连三的惨案过后,科尔曼问了自己的副局长,年轻人想了想:“我带队去看看吧。”

于是科尔曼现在坐在这里度日如年,就希望自己的副局长能够带来一个消息——无论好坏。

在又获得了两次不好的消息之后,科尔曼见到了自己的副局长。

“卡梅隆阁下的三个孩子与他的妻子都平安。”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科尔曼对此极为疑惑,直到他的副局长为他做了解答。

“卡梅隆的三个孩子都在军队服役,我为了确认他们的不得不走了军部的通道,而元帅的妻子在慈爱教会那边做帮工,这些都是我从军方那儿获得的消息。”副局长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椅子上,看起来累极了的年轻人从科尔曼的酒柜里掏出一瓶酒,拉开木塞就开始往嘴里灌。

科尔曼也不想和这个年轻人争论什么,毕竟人家出了力气,一瓶酒而已。

“说起来,我们还有哪一家没收到消息。”科尔曼坐到了椅子上问道。

“我可不想再去问什么了。”他的副局长抱怨道。

“行吧。”科尔曼说完,人往后一靠就瘫在了椅子上。

然后有人推门进来:“局长阁下,肖邦·科尔宾的邻居报警,说他们家里出了食尸鬼,好像是肖邦·科尔宾的二儿子。”

“去和教会代表说!就说是超自然事件!”科尔曼挥了挥手,将这个小跑腿给赶出了办公室。

然后他就听到了年轻人哭了起来。

出于好奇心,科尔曼抬起头看着年轻人:“你哭什么呢。”

“您大概忘了,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年轻人一边哭,一边回答道。

科尔曼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忘呢。”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年轻人的父亲在一次针对肖邦·科尔宾的行动中被杀呢:“年轻人,科尔宾家族已经不再是你的心头大患了。”

“是啊,我应该高兴才对的,但是我还是止不住我的眼泪,因为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亲自手刃我的仇敌。”

面对这个答案,科尔曼叹了一声。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应有尽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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