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时重提到起儿子,那位大婶立即低头谨慎不语,那大叔也好像不放心似的,又出去看了一下后,才转回来带着一脸自豪,一字一顿的说:
“我儿蓝春晖,生得虎背熊腰,乃皇上当初最信任的的御林军首领也!”
时重一听,又一惊。
天下竟有这种巧合之事!
一笑后,时重又朝蓝父蓝母施礼后,认认真真的说:
“启禀二老,蓝将军他也安好无恙,那日我兄弟二人,从邕南郡出发时,正是蓝将军亲自给我们选的战马,亲自送我们上路的呢。”
这回,蓝父蓝母一听,立即喜极而泣了,蓝母又跪炕拜天后,才急不可待的问道:
“有劳将军,再多说一些我儿春晖的情况…”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时重说道:
“蓝春晖他忠心耿耿,英勇无畏,虽损兵折将,伤亡十之八九,却一直不离不弃的一路护卫公主殿下和小太子,实在是令人敬佩!”
此刻的蓝父,突然像年轻了二十岁,听完时重一番话,只见他眼冒精光,手抚短须喜道:
“好,好,好,如此甚好也,想我蓝家世代忠烈,烦二位将军,一定要带话给我儿春晖,即便是拼得战死疆场,也要助公主和太子爷夺回京都,杀了老贼鄯武,然后护送两宫安全回銮!”
“是!末将遵命!”时重乐答。
此时,见那蓝母这一会突然也精神十足,仿佛病痛尽消,时重开心得叫回弟弟后,又陪二老聊了半夜的家长里短和凶险往昔,才息下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辞别蓝父蓝母时,时重又将两块大金砖,悄悄压了蓝母的枕头下。
离开这个小山坳后,时轻和时重兄弟二人快马加鞭,又穿过一座小镇后,中午时分,就到了凤凰城门外。
“哥,你且等着,待我先去察看一下。”
细心的时重,打马前去后,时轻回头看了看马背上那只被一块脏兮兮的单子,包裹着的小木箱,也隐到了一颗大树后。
这木箱里,可装着那鄯麟的大狗头呢!
片刻之后,将斗篷压得低低的时重已经转回,他一脸焦急着说:
“城门口盘查比较严,咱们恐怕此时不能进城!”
这兄弟二人一路鞍马劳顿,昨晚又陪蓝父蓝母聊了大半夜,本打算直接进城,先找一处高档客栈,吃饱喝足,然后好好睡一觉,等后半夜再行动。
此刻,一见城门守兵盘查严密,他二人自然不敢托大。
不过,凭他二人的身手,那几十个卫兵自不在话下,可逍遥王爷的命令,却是要将这颗大狗头,高高的挂在城门上,所以必须要不折不扣的完成!
无奈中,时轻时重两兄弟只能掉马回头,又奔袭十余里后,回到了刚才经过的那座小镇上。
此镇虽小,可毕竟临近京都,来往人流特多,镇上好像还驻扎着一营官军,倒也是一片乱哄哄繁华的景象。
胜利就在眼前,两兄弟更是格外小心,本想找一家地势偏僻,不太显眼的小客栈,可二人转了一圈却不见理想之处。
倒是有两家大客栈呢,可那客栈门口,却有几十名的兵勇装备的汉子,在绕来绕去。
“哥,咱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时轻苦着脸说。
“嗯,快走吧,咱们再坚持一下,先找一处山林躲躲,等完成任务后,再进城好好逍遥几日,”时重一听,急忙安慰弟弟。
于是,这兄弟二人急忙催马离开,就在即将离开这座小镇时,却见从南边来了七八位身着劲装,手持各种兵刃,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
只见这群汉子,正趾高气昂的直往前冲,且已占据了路面的大多半,见前方来人,也没有一点减速避让的意思。
眼见这些人气势汹汹,比较强势,若是在南方主场,时轻时重两兄弟,指定会看不惯,先打一架再说。
可这毕竟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客场,强龙难压地头蛇呀。
身负重任的时轻和时重,此时只能忍气吞声,同时又将斗篷往下压了压后,将马儿让到了路边民房的屋檐下。
“吁…”
就在双方即将交汇时,只听见对方那个身穿银丝灰长袍,腰束青玉带,头戴一顶玉质压发冠,手持一把铁扇的中年汉子,突然拉缰喊停了他那匹浑身乌黑的乌稍马。
停在正低着头的时轻和时重两兄弟身边,又朝时重腰间那根面成方形,浅槽漆黑的凹面锏看了一眼后,那汉子突然拱手笑道:
“敢问二位兄台,可是岭南双燕?”
时轻和时重一听,惊得抬头一看时,也突然乐了,时轻急忙拱手笑道:
“岭南双燕时轻时重,见过北侠箫庄主!”
北侠箫晟听了,立即乐得大笑道:
“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一别五载,你我兄弟竟在这里不期而遇,快哉快哉!”
时重也乐得拱手笑道:
“正是正是,上次枫山一战,你我虽打成了平局,可兄弟被箫庄主用铁扇揍了一下后,可着实痛了半月有余呢,哈哈。”
箫晟一听,也乐道:“哈哈,可不是嘛,我那日挨了兄弟一锏,股股上那道红印,也是一个月后才消退了。”
此时,北侠箫晟的手下,纷纷前见礼,等大家礼毕后,北侠箫晟又关切的发问:
“二位弟弟很少来北方,这天寒地冻的千里奔波,有何要事?”
“呵呵,没事没事,我兄弟二人只是闲得无聊,想来逛逛这繁华的京都,”时轻急忙打哈哈。
见此刻,时轻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北侠箫晟又瞄了一眼时轻马肚边,那只包裹着不知何物的脏布单后,又一乐:
“好啦,我也不长舌多问了,不过难得一见,此处兵勇又不太守规矩,你们快快跟我回家,然后多盘桓几日,哥哥要好好的为二位弟弟接风洗尘,尽一下地主之谊。”
北侠箫晟的这一句‘兵勇不太守规矩’,显然是话里有话。
这回没在犹豫,时轻和时重同时拱手点头应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二人真就去叼扰一番了。”
于是,时轻和时重两兄弟,就跟着北侠箫晟又调转马头,穿过这个小镇三五里后,又拐向了西,再行三五里,就见着了一座粉墙环护,枯柳周垂,偌大的庄园。
继续趋马,进了那彩灯高悬大门楼后,就见两侧是四面抄手的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着一块古朴的匾额,匾中书四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
‘晟睿山庄’
只见眼前此院雍容华贵,冬青锦簇,还有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大假山,大戏台等一一现在眼前。
又沿着庄园里的石子路走了两三里,才到了一座纯木构造,崇阁巍峨,层楼高起的宫殿式大屋前。
眼见此屋富丽堂皇,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甚是威武。
此时,二十多名仆从,已飞快的迎了上来,众人下马交缰后,时重将两只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裹背上后,时轻却只将那只裹着脏兮兮布单的小箱子,当宝贝一样抱在了怀里。
见两名年轻仆从,欲来接物,时轻和时重,又同时绕了一下身后让开了。
将这个细节,统统看在眼里的北侠箫晟,忙朝那两名仆从挥了挥手后,又好像精挑细选似的,点了点那个管家模样的汉子,和两名已近老年的仆从说:
“你们三人,快带我这二位弟弟去后院东箱,先侍候他们洗澡换衣,切记,从开始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再进后院!”
待那三人齐声领命后,北侠箫晟又对时轻时重含蓄得拱手笑道:
“二位弟弟请自便,稍候等酒饭备好,我再亲自去请。”
再谢过北侠箫晟,时轻和时重跟着那三名仆从,率先穿过这内里更加豪奢的大厅后,直接去了后院。
将时轻和时重,送入那三间檀木香充斥,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的房里后,那管家模样的汉子欠身说道:
“二位公子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抱拳至谢后,待他三人出去后,时轻和时重才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只见此房里收拾得十分整洁,摆设也是一应俱全且格调比较高端,墙角边放一张阔气的大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是粉刷得白白净净的墙壁,地下则铺着的石砖,一尘不染。
“哥,没事吧?我怎么看那箫晟有些异常呀!”时重好像有些后悔了。
时轻听了,也皱着眉头答道:“应该没事吧,这北侠富可敌国,他的人品和操守,在江湖中富有盛誉。”
时重还是忧心忡忡的说:
“可人都是会变的,早几年就听传说他欲入仕途,今逢国之大乱之际,他又在京都近前,一切就难说了…”
时轻点了点头后说:
“嗯,此言有理,我俩是不该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咱们处处小心便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他想拿住咱们两个,恐怕是难上加难,不过你要谨记,今晚绝对不可饮酒,不能耽误夜里行动!”
时重这才一松:“嗯,我知道了。”
兄弟二人说话间,刚才那个管家模样的汉子又敲门进来了:
“香汤已备好,请二位公子前去洗浴。”
时轻和时重听了,便一人拿起一只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裹,跟着那汉子已经出了门后,时轻却突然将包裹朝弟弟怀里一塞,却又转了回去。
待时轻再出来时,见他怀里却,又抱着那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箱了。
将时轻和时重兄弟二人,送进一间封闭式的,摆着几盆火炉,此刻温暖如春的小房子里后,那汉子又施礼说道:
“二位公子请慢泡细洗,小的亲自在门外守着听遣,不会有人打扰。”
再一次谢过,待那汉子出去,将门拉上后,时轻和时重回头一看,两只已装满热水,还飘着花瓣的大木桶里,正水气腾腾呢。
“洗,洗,洗,妈蛋,身上都快生虫了,”时重乐得,直接跳进了那只大木桶里,立即溅出了一大片水花。
个把时辰后,时轻和时重终于痛痛快快的泡得筋松血畅,洗尽了浑身的渍泥,正待穿衣时,仍然赖在水里的时重,却突然笑道:
“哥,不如将那大狗头,也拿来洗洗呗。”
被弟弟逗得一乐,时轻笑骂:
“你疯颠了,一只脏狗头,洗他做甚?”
这回,时轻又是一脸认真的说:
“必须得好好洗洗,我是怕鄯武那老贼,见了这脏兮兮大狗头后,一下子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时重一听,更乐了:
“是呀,有道理,有道理,那就洗洗,只可惜此处没有胭脂,要不咱们可以给他妆得栩栩如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