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郑重说道:“相公不知道,相公不知道大明帝国未来会走哪一条道路,所以,相公需要亲自编写律法,要为后世子孙立个规矩,为后世王朝立规矩,一个约束所有混蛋们的规矩。”
“若是帝国走上了帝制道路,改朝换代是必然的结果,也意味着福金的子孙太过混账,与赵佶一般无二的德不配位,对于这样的子孙,即便被人剥皮抽筋、千刀万剐,相公也不会有丁点伤心!”
“帝国是皇帝,是一群男人治理的,若他们把帝国弄的民不聊生,死了也是活该,可这一切罪责不能由一群妇孺来承担,所以,取而代之的帝王可以砍了福金子孙的头颅,但哪个若敢羞辱、屠戮无罪的妇孺,即便相公死了,死了千百年,相公也照样剁了所有人头颅。”
看着瞪大的红肿眼睛,蔡鞗笑道:“别以为相公做不到,相公可以做到即便死后千年,也照样可以剁一些人的头颅。”
蔡鞗旁若无人将赵福金拉起,又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绿侬、福金、妞妞、金芝、琴娘、绿桃……咱们的孩儿,甭管男娃、女娃,相公都会为他们封国,咱们的每一个孩儿都会是一国帝王,至少有整个江南这么大的国度,相公教授的学生们也会有一些封国,有功大臣、将领们会有很多人封公封侯……”
“海外有太多土地,相公会册封许多王国、公国,相公会建立一个汉家儿郎大联盟王国,相公会为他们编写联合王国公约,哪个混账敢乱了相公规矩,几十个联盟王国就揍谁,就会被百万、千万军队讨伐。”
蔡鞗一想到一手建立的几十眼联盟,脸上就露出得意笑容来。
“几十个王国都是相公的子孙,上百公国都是相公的学生、臣子,公约、律法、规矩都是相公所立,福金你说说,相公即便死了千百年,又如何砍不得一些人头颅?不过,你得多吃点,这几日都瘦了,生不了娃娃,相公可没这么多帝王子孙!”
蔡鞗开了句玩笑,赵福金从没听他说过这些事情,紧张的双手不住揪扯衣襟……
“子孙不孝、不肖,死了也是活该,但哪个敢肆意凌辱、屠戮无辜妇孺,联盟王国数百万悍勇军卒就会碾碎一切,日后也就没了开封发生的一切。”
“与福金姨娘、姐妹们封公封侯,相公不仅想向天下表明态度,同时也想杀人,屠戮无数女直人,用他们的鲜血震慑后世一干胡作非为的混账们。”
蔡鞗低头看着怀里女人,叹气道:“想要让人敬畏、忌惮,想要讨回公道,就需要鲜血、屠戮,所以相公没有答应阿侬师傅、苏老。”
“可这些日,相公看着你们总是哭泣,相公又想了想,觉得阿侬师傅有些话语是对的。”
赵福金低头道:“相公……是……是福金不好……”
蔡鞗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叹气道:“若是自己亲人受辱而不悲伤,那还是人吗?相公能够理解福金心下伤感、愤怒,可你现在是她们的家长,若你总是哭哭啼啼,她们也不会笑着面对生活,会愈发回忆曾经遭受的一切苦难。”
“伤感……”
“有时是一把无情的刀,会一次次戳着尚未痊愈的伤口,恶言恶语是如此,公侯勋爵同样如此……”
“所以,相公觉得,或许阿侬师傅是对的,将公侯爵位册封给她们的孩子,或许才是正确的……当然了,相公不会强迫任何人,无论是否愿意嫁人,她们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选择自身是公侯,还是落在孩儿身上,她们都可以自己做决定,相公是不会逼迫任何人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有些比苏眉阿娘年岁还大,有些只有十一二,见他抬头看来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低头,见此,蔡鞗心下又是一叹。
“生活就像是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你对它哭,它就对你哭,今后无论有多难,都要笑着负重前行。”
蔡鞗想了下,正色道:“从你们离开开封时,你们就与赵氏没了关系,或者说,在几个月前,你们就已经与赵氏没了关系,若你们想改个名字,换个家世背景什么的,想与之前的人生过往做个了结,可以与福金私下里说,但不管怎么说,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蔡鞗又说道:“锦衣卫传来了消息,赵构带着一二十万人过了洛阳,数万人正从洛阳转而向南,我顶多在江宁再待十日,从今日起,哪个也不许再提过去的事情,我不希望出征在外还要担心家里事情。”
“年纪不足十八的,不许婚嫁;超过十八的,若是有意婚嫁,与福金私下里说,军中未有婚娶青年将领不少,朝廷大臣们也有不少青年才俊……”
蔡鞗转头与赵福金说道:“原本相公是要与你一起去川蜀的,可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就留家里吧,若是姨娘、姐妹们有意婚嫁,你就在家多举办些相亲酒会啥的,看对眼了就撮合撮合。”
赵福金看了眼一屋子低头女人,点头道:“福金……福金听相公的。”
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相亲酒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杭州却举办过大型相亲会,是一师、二师与数万女人一起举办的相亲会,蔡鞗开口说出“相亲会”时,赵福金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蔡鞗又看向众女,继续说道:“咱家的女人不到十八岁不许嫁人,十八岁以后,只要是汉家儿郎,只要相互喜欢,嫁谁都没问题,但有一条,继承爵位的要改姓蔡,不想嫁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咱家成年男丁少,一些事情还只能由女人去做,你们若是想做事,也可以与福金私下里说……”
赵福金轻轻扯动了下蔡鞗衣襟,轻声说道:“相公,阁老们会不满的。”
蔡鞗点头道:“女人做官是有些困难,可咱家不是还有江南商会、苏和商号、苏和钱庄、报社和各种作坊、店铺吗?做官会让文人士绅不满,做个店铺管事总可以吧?”
“人就这回事,不做事就会胡思乱想,整日忙了个脚不沾地,就算想胡思乱想也没了兴致,此事你就莫管了,一会相公与阿娘说,只要哪个愿意,阿娘自会安排妥当。”
赵福金听到是自家产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向赵玉盘、赵金奴几个已经嫁了人女子时,犹豫了下,低声说道:“相公,大姐之前已经嫁给了大姐夫曾夤,后来大姐夫被金人杀了,可二姐夫还在九弟身边为将,又当如何?”
蔡鞗不由去看低头的赵金奴,说道:“二姐若觉得曹晟配不上二姐,咱就把休书送去赵构那里,若二姐心下还有那么一丝情分,咱就让赵构把人送来,该如何决定,全由二姐心意。”
蔡鞗将赵福金放到地上,站起身道:“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些,过去的事情谁也别提,过去就过去了,不能总揪着过去事情不放。”
蔡鞗看向赵福金,说道:“已经变天下雪了,这种天气很容易生命,可不能在哭哭啼啼了,相公还要与赵构打仗呢!”
“哦对了,阿娘没太多时间,这几日你就在家里给相公做些睡袋、马甲、护膝、手套、面罩、耳护什么的,相公不耐寒,军中防具有点单薄。”
蔡鞗两次受伤,受不得寒冷,以往这些事情也都是大丫头绿桃为他做,为了让赵福金转移注意力,这才故意开口。
赵福金听他这么说,心有惭愧,低头道:“是福金不好,福金这就为相公缝制……”
“嗯,相公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就在房里聊吧。”
说罢,蔡鞗又给了赵福金一个拥抱,这才转身离去。
事情没摊自己身上,或许每个人都会认为蔡鞗有些小题大做了,不提为后世子孙立规矩,不提将来借此事砍无数女直人脑袋,仅房内大小百十个女人本身带来的利益,就足以让蔡鞗如此“小题大做”一番。
还是那句话语,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宋国赵氏如此无情对待妻女老小,明国却反道而行,甭管“公侯”符合不符合规矩,明国超规格善待宋国宫妃、公主是真的吧?
文人士子咋咋呼呼又如何,普通老百姓又不是真的憨傻。得民心者,得天下。
身边几个女人中,蔡鞗对小媳妇赵福金最是上心,不仅仅因为她有着重大利益,更多的是他打心眼里心疼她,换位思考一下,任何人在反叛生养自己的母国、家族时,都会纠结、不知所措,一方面是自己的男人,另一方又是自己的家族,她能怎么办?
换做是蔡鞗,蔡鞗也是不知所措,也会变成她这般沉默不语性子。
心下越是知道,蔡鞗越是心疼小媳妇赵福金,在绿侬眼里,他也就愈发是“偏心”的小相公。
大雪晚来了小半个月,青州、大明岛的船只先后到来江宁,百万斤火药的到来也意味着出征的到来。
赵福金很听话,与一干女人们为他缝制一些防寒用具,女人们也不再悲悲戚戚,虽说没有多少欢笑,至少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小媳妇也不再红肿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