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丞相杨彦廷站在被缓缓贴上封条的丞相府门前,面色平静。不,准确的说,是前丞相了。
朝堂之争,一夕落败,去职抄家,贬为庶人。似乎能保住一条命,就该感到很高兴了,但杨彦廷一点都不觉得,尤其是害他落得如此境地的敌人正趾高气昂的站在华贵的丞相规格的马车旁,看着他。
抄家的官兵刚刚撤退,杨彦廷的身边依偎着七八个家人,二三位忠心的老仆,有他的妻子,儿子和孙子,对于大家族而言,他们这点人少的可怜。杨彦廷没有侍妾庶子,只有老妻生的两个儿子,以及嫡出的三个孙子。
官兵退走,周围的百姓可是为了八卦不要性命,都躲在旁边,远远的围观呢。
被前任丞相杨彦廷认为是趾高气昂的现任丞相杨琰可不这样认为,他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同门之谊,来送这个骄傲的师弟一程的。
“丞相大人来看看我一夕落败的惨状吗?如今看到了,可还满意?满意了就快滚吧,看着你就恶心。”杨彦廷挖苦道。
早就知道杨彦廷是什么德行,新任丞相杨琰并不生气,道:“师弟还是这样的臭脾气,一直没变。”
杨琰并不是来演戏,或者来耀武扬威的,他真的不觉得生气。他们两个人都姓杨,并称“二杨”,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又同时拜入璧山书院,同时被冷先生收入门墙,成为正式弟子,一起长大,一起出仕,到现在,即使势同水火,当年的情谊也依然在心头。
是啊,多年前并称“二杨”,然后是“璧山双璧”,然后是“山西双璧”,最后是“帝国双璧”,两个人就像两颗双子星,同时闪耀,同样夺目。
奈何,历史总会重演的,如同当年鬼谷子门下的苏秦与张仪、孙膑与庞涓一样,同样耀眼的师兄弟,总会反目成仇。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老师尚在人间,两人斗归斗,可都不敢伤及对方性命。因为在老师的观点里,他们既然做了师兄弟,就该是家人,谁要是敢伤害自家人,肯定会被逐出门墙。两人如今都功成名就,高居相位,但仍然不敢违背老师的意愿。
杨琰这次来,一是送别师弟,二是来给某些人警告,不要看着杨彦廷落败了,就来落井下石。
“收起你那副悲天悯人的嘴脸,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杨彦廷并不领情,若不是这个人,他又怎么会落败呢。
“师弟,我早就说过,你错了,如今陛下既拜我为相,就说明了我的主张更能让天下百姓安宁。”杨琰心平气和的解释,任何胜利者对失败者都该宽容,更何况是杨琰这样的人。
“哼!”杨琰冷哼一声,走近杨彦廷,小声道:“是更符合皇族的利益吧,你也不过是小人,拿着千万百姓的救命钱,去奉承龙椅上的那位,如今他被你哄着自然好,有朝一日……我等着你兔死狗烹的那天。”
“那像你一样激进,无视百姓苦痛就对了。老师早就说过,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百步是疯子,你如今不过是个疯子!”杨琰低吼道。
“哈哈哈,我至少是领先!”
“你如今所谓的领先,不过是对世情的破坏,对朝政的打击,就是捣乱,没用的。”杨琰点评道,“现在我是丞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哼!”杨彦廷不再多说什么,反手招呼自己的家人老仆跟上,他对这个讨厌的师兄,已经不想多说了。
杨彦廷被抄家贬为庶人,身上自然没有什么银子。领军抄家的大臣和兵士对这个上过战场的前丞相还是有敬畏的,因此,他们身上还是锦衣貂裘,家人身上也很整齐,几位忠心的老仆身上,还有几块碎银子。和往日高高在上不能比,但还是恩那个暂时维持生活的。杨彦廷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扼腕,他没有老师的陶朱之术,当然他要是有,这次抄家的罪名又多了一项与民争利。
“上车吧,都知天命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呢。”杨琰在旁边激将道。
“滚,要你假好心。”
“你不上车,也上弟妹和你三个小孙儿上车,何必让他们跟着你吃苦。”杨琰指着他那辆丞相规格的华贵马车道。
杨彦廷这次连话都懒得答了,还是他的妻子,温温柔柔道:“多谢师兄了,您先回吧。”
杨琰也知道这师弟妹说话越温柔,心里越生气,无奈道:“师弟,我送你回璧山吧。”
一直恶言相向,但还能维持风度的杨彦廷猛得气红了眼睛,回头嘶吼道:“滚!”他怎么还有脸回璧山,有脸见老师。
看着师弟是真发怒了,杨琰没有办法,自己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出了内城,然后对自己的卫士道:“送杨丞相一家出城,保护好,等他们落脚,再回来复命。”
几个黑衣黑甲的卫士,就这样默默的跟在前丞相杨彦廷后面。其实,听到现任丞相去送别的消息后,那些准备落井下石讨好现任丞相的人就都收手了,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师兄弟,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省的变成里外不是人。”
杨彦廷挺直脊梁,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等出了京城外城门,他却猛得弯下了脊梁,连膝盖都弯了,只因那城外折柳亭,站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
杨彦廷虎目含泪,双膝跪地,沙哑着喉咙道:“老师!”他的家人和仆人,也跟着拜倒,黑衣卫士悚然而惊,立马分出一人去向杨琰丞相禀告。
“起来。”老人扶起跪在地上的爱徒,又对还跪着的徒弟家人道:“都起来吧。”
这个白发老人自然就是冷碧了。
冷碧看着五十岁的三弟子,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又和你师兄吵架了。”
“老师……”杨彦廷实在忍不住,泪珠滚滚而下。一句“又和你师兄吵架了”让他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求学时光,那是他最快活的日子。这样一句话好像他还在璧山上,好像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样才能瞒过老师,去后山偷猎野物烤着吃;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天课堂上能排到前三名,得到老师奖励的糕点。那时候的日子,多快活啊,快活的他都快忘了复仇的重担。
杨彦廷的一生可谓波澜起伏,他本是武嘉侯府的嫡长孙,若无意外,等他长大了,还能继承一个爵位,在京中悠闲度日。事实上,杨彦廷小时候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华,名动京城,谓之神童。
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武嘉侯府一朝落败,抄家灭族,杨彦廷因年仅六岁,不在砍头的名单上,才得以苟活。
按照正常套路,杨彦廷该卖身为奴,换个地方窝囊憋屈的活着,把曾经的聪慧和才华都丢掉,做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可是杨彦廷不愿意,不愿意!凭什么那些害了我的人还高高在上,我却要认命,我不认命,我要活,要活得比谁都好!
小小的杨彦廷凭借这这样一股毅力,跑出了京城,流浪,乞讨为生。杨彦廷唯一的优势就是认字了,他已经过了启蒙,又早慧,认识很多字,写得不太好,但也是能提笔的人,这样的孩子在乡间应该能过得很好的。但杨彦廷不愿意窝在乡间,他只龟缩在城里的墙根下,他要找一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杨彦廷在墙根下缩了很久,他打听了城里所有的高官贵人,没有符合他要求的人,他就转战另一个城市。不得不说,灾难让人成长,往日,杨彦廷不过一寻常聪慧孩童,而今,他已经有了毅力、忍耐、执着等等品质。
杨彦廷还是没有找到该去的地方,没有找到愿意培养他的人,是的培养,就是杨彦廷在自大,也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小孩子,有几分聪明,可还不是大人的对手,他想要一个能安稳长大的地方。
这天,杨彦廷窝在墙根地下添伤口,这是和附近的乞丐争底盘时候留下的伤口。突然,他听到了有人提璧山书院。是啊,璧山书院!
杨彦廷的心马上就提起来了,他们家虽是从武的,可对这样的文坛盛事,天下人都耳熟能详、津津乐道,那是璧山书院啊。虽然开办了没几年,但名声之盛,风头之健,无出其右者。
杨彦廷还是侯府嫡孙的时候就听家里人讲过,这璧山书院免费招收贫家子弟,以前他的长辈还嘀咕这是沽名钓誉,如今正合了杨彦廷的意啊。
杨彦廷有了主意,就开始往山西走,一路上和乞丐争地盘,和野狗抢食物,经历了伤病苦痛,就是那股毅力支撑着他,到了璧山书院的脚下。
杨彦廷是倒在璧山书院的大门前的,一身褴褛,还带着股酸臭味儿。好在守门的人对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每年到了开学招生的时候,总有这样的贫家子弟,落魄的倒在书院门前。冷碧早就吩咐过看门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先让书院的大夫治疗,安顿好来求学的人。
冷碧知道在这样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能走到山西晕倒在书院门前,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杨彦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温暖干净的床上,屋子里还有一股好闻的桂花香,这是回到了武嘉侯府吗?果然自己经历的那些,都是一场噩梦啊!
很快,杨彦廷就发现不对了,武嘉侯府不会有这样素淡的门帘、被子,他身上的酸痛还在,举起手来,手上的伤口也还在。杨彦廷明白,他这是被人救了,看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璧山书院了。
杨彦廷醒来之后,一直被照料得很好。身上的外伤上了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不能与侯府比,但与乞讨度日相比,强出几座山去。
杨彦廷已经别生活磨得够懂事了,他每天毫不皱眉的喝苦药,帮助院子里的人干活,从不往外面乱跑,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所有人,他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拜入璧山书院!
很快,就到了九月,又是一年招收新生的日子,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冷先生为什么把招生的日子选在九月,这不前不后的,是个什么意思?
很多人从什么九乃数之极,寓意最好;九月秋收已过,正是农闲,冷先生正是为了方便农家子之类的做了大量猜想,不然这不能解释为什么璧山书院不像其他书院那样春天招生。其实,冷碧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九月啊,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
杨彦廷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和一群贫家子弟一起接受了入学测试,这时,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老师,冷碧冷瑾瑜,冷先生。
冷碧此时刚刚二十出头,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是所有人想象中大才子的形象。经过一番考校,杨彦廷在一群贫家子弟中,以第二名被录取,而第一名,正是杨琰。从这个时候开始,杨彦廷就不太喜欢这个压他一头的所谓师兄。
等到他们这届学生进入书院,学习了两年之后,杨琰和杨彦廷同时被冷碧收入门墙,成为亲传弟子,两人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师兄弟。他们这届也被其他学子奉为榜样,冷碧只有这一届同时收了两个人,且最长时间八年没有收徒,可想而知,“二杨”是多么受崇拜,很多人对二杨都好奇不已,他们是怎样的惊才绝艳,才让冷先生如此爱才,同时收徒。
其实,冷碧只是看到了“贫民逆袭模板”和“王子复仇记模板”罢了,杨琰的坚毅执着,杨彦廷明显受过教育的模样,冷碧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两人的资质,他日必将一飞冲天。
然后,杨彦廷过上了一辈子中,最美好的时光,比在侯府的时候还美好。
冷碧没有改掉杨彦廷的名字,杨彦廷对此很庆幸,他曾小心翼翼的保守秘密,假装自己不识字,没有接受过教导,还是刚入学的时候,有次冷碧路过,点醒了他。
那天,杨彦廷正在教室窗边练字,同在教室的,还有他们这届招收的贫民学生,贫家子弟能有机会学习,都非常拼命。杨彦廷正苦恼着,怎么把子写得丑一点,好让任课先生不发现他的底细。突然听到耳边想起“笃笃笃”的声音,杨彦廷侧过头去,是冷先生!
冷碧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出来。杨彦廷放下毛笔,小跑出来,站在冷碧面前,小胸脯高高低低的起伏,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太紧张。
“你握笔的姿势很对,为什么要改?”冷碧问道。
杨彦廷吓得屏住呼吸,小胸脯都不敢起伏了,一瞬间呆在了那里。
“呼吸,呼吸,别怕,别怕。”冷碧柔声安抚,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吓到了人。
“噗通!”杨彦廷笔直的跪在了地上,小手拉住冷碧的衣袍,仰着头,双目含泪的唤道:“先生,您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冷碧苦笑不得的把孩子叫起来,也为这个孩子的早熟感到心酸,道:“起来吧,把泪收了,不许装可怜,谁说我要敢你走了。”
“我不是贫家子弟……”
“你不是贫家子弟,为何穿得破破烂烂的倒在书院门前?”冷碧打断他的话道。
“我……”
“知道你本不是贫家子弟,可你如今是了。”冷碧轻描淡写道:“日后你是要去报复仇人,还是要造福百姓,都是日后的事情了,如今安安分分的读书便是。”
“您……您知道……”杨彦廷被吓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得了,看你坐卧行走、穿衣吃饭,就是身上有再多的伤口,也掩饰不住以前的娇生惯养,书院的人都知道好不好。”冷碧翻了个白眼道,一点儿都不在乎在学生面前破换形象。
“那您不赶我走了?”杨彦廷不安的问。
“赶你做什么?”
“我是罪臣之子,不详;我心有仇恨,戾气重,不平和,之前连寺庙里的大和尚都不收留我的。”
冷碧摸了摸杨彦廷的头,道:“那又如何。”
杨彦廷默默望着冷碧远去的背影,头上还停留着被触摸的温暖,还有那句“那又如何”,是啊,那又如何,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学好本事,去报复仇人,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自此,杨彦廷安心在璧山书院读书。又二年,他和杨琰经过考校,被冷碧收为亲传弟子,他是日后璧山七子之一,也是璧山双壁之一,属于他的时代,来临了。
往事历历在目,杨彦廷如今虽然是五十岁的人了,在冷碧面前还是恭谨如夕。
“徒儿不孝,让老师担心了。”杨彦廷哽咽道,如若他这辈子有什么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最不愿他的老师为他担心、为他操劳,他学成入仕,高中状元的时候就发誓,要像侍奉父亲一样的侍奉老师,让他一生平顺,安享晚年。如今,却让老师七十高龄,为他奔走。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们几个啊,总不让我省心。”冷碧叹气。
杨彦廷坐在亭中石凳上,手无意识拉住了冷碧的袖子,如同他今年不是五十岁,而是五岁一般。
“好了,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给我来信?”冷碧问道。
一向云淡风轻、风度翩翩的的杨丞相却胀红了脸,小声道:“徒儿有何颜面见老师。”
“哼!我若不来,你要带着家人去往何处?安娘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要跟着你吃苦吗?你最小的孙孙才三岁,你就是自己抹不开面子,也该把他们送回璧山。你师兄也是个蠢货,就这样看着你走,一行老弱妇孺,也不担心。”冷碧沉声教训道。
“师兄派人来了。”杨彦廷指了指外面的黑衣卫士,他虽然和杨琰那个混蛋不对路,可也不会故意陷害他,老师最讨厌这样了。在朝堂上玩玩阴谋诡计就算了,敢在他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肯定死得惨。
“算了,你们两个从小就是冤家,见不得离不得,入了朝堂更是。前些年你设计让他贬官去了崖州,我气得恨不能给你两巴掌,还是他求的情呢。我老了,不能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五十岁的年轻人杨彦廷,被糗的满脸通红,幸亏,刚刚见过人后,冷碧就把他的家眷安排上马车休息了,不然看到这样的丈夫/父亲/爷爷,形象可定碎成渣渣。
杨彦廷不想提这个,他和杨琰在朝上斗争多年,唯一的底线就是不伤及对方性命,其实感情早在这样的斗争中消磨了,只是在老师面前不敢表露罢了,就让老师以为他们还是为了一根糖葫芦吵架的师兄弟吧。
两师徒在折柳亭说了几句话,杨琰就骑马飞奔赶到了。璧山的学子,都是文武兼修型的,更何况冷碧的亲传弟子,杨琰五十多岁的人,跑马而来,声势非凡。
“老师!”杨琰下马,跪地,磕头,一气呵成。
“老师,既来了京城,如不去瞧瞧我,可是生我的气了。”杨琰忐忑道。
“成了,都起来吧,一国之相,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呢。”冷碧没好气的叫起。他这两个徒弟,惯会装可怜的。
“老师是来看我的,你来干什么。”杨彦廷现在表现的像只护食的猫,只差杨琰一逗,就要炸毛。
杨琰看都没看师弟一眼,道:“就老师一人来了吗?四师弟呢?”
他们一共七个人做了冷碧的亲传弟子,四师弟就是冷碧的亲儿子冷浩,冷浩如今也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可以说,他们七人中前四人的年纪都相近,中间冷碧很长时间没有收徒,再收弟子的时候,徒弟间的年龄差距就有点儿大了。
冷浩如今担任璧山书院的山长,冷碧已经是退休人士了,因此才有杨琰这一问。
“就我一人来。”冷碧道,“你先回吧。既然认为自己是对的,就按照你所思所想去做,记得璧山的校训……”
“笃学、敦行。”杨琰、杨彦廷异口同声道。
“你们师兄弟的事情,我没管,是因为这是理念上的差异,为的是学问,不是私仇。为师也不知道你们谁是对的,看结果吧。你们做的很好,不仅是是兄弟间,就是平日与其他朝臣的斗争上,也不可落入下九流的手段,一个人的底线是不断打破的,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回头日了。你们做的很好。”
连听两句“你们做的很好”,杨琰和杨彦廷都心中宽慰,这比得到多少赏赐都让他们开心。
“好了,去吧。阿琰,好好实现你的理想,我带彦廷回璧山。你也一样,璧山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是,老师。”杨琰微笑着躬身行礼。
冷碧带着杨彦廷出了这柳亭,往璧山方向赶去。
“老师,我回璧山干什么,教书育人吗?我可不擅长这个。”杨彦廷心中感动,还是不想给师傅添麻烦。
“去等着起复,我教导出来的徒儿,可不能这么轻易认输!”
“是,老师。”杨彦廷微笑着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