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翠见玉珠才一会功夫就回来了,纳闷道,“你咋就回来了,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萧玉珠领着傻蛋娘进屋,萧玉翠见傻蛋娘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连忙起身去叫在后院剁猪草的范氏过来。Www..Com
范氏见傻蛋娘这幅样子,很是吃惊,“旦儿娘,你这是咋的了?上响还见你好好的。”
傻蛋娘背过脸去抹了一把泪,泣不成声地说道,“还不是被那恶妇给逼得没有法子,走投无路了。”
范氏见傻蛋娘张了好几回口没说话,低头瞧见两个闺女一脸好奇骨碌着眼睛看着,要把两姐妹赶到西厢房去。
萧玉珠收拾着针线筐子,同玉翠进了房,边回头看,“你说,旦儿娘是为青竹的事烦着吗?”
“小姑娘家,别打听这些没影的事。外头那些妇人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唠叨这些没用的,闲话传得一天一个样,傻蛋娘听了心里肯定置气。”萧玉翠拿了鞋绊子敲她。
等玉翠玉珠两姐妹走后,傻蛋娘才说,“我这回是吃了哑巴亏了,上了林子娘的当。”
“林子娘向来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舌头能打过弯来,她的话只能信三分。”范氏说道。
傻蛋娘从袖袋里掏出帕子,沾沾眼角,平复了心情,“要说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月黑风高,天上一个星星也没有,四周一片黑漆漆,傻蛋娘和往常一样,伺候着傻蛋洗了脸洗了脚,准备睡了。
堂屋的门被敲得“咚咚”响。有女声叫门,傻蛋爹刚准备吹灯,见一声敲得比一声响,像是有要紧的事,要孩子她娘出去看看。
傻蛋娘披着衣裳打开门一看,见林子娘站在门口,身后露出一个姑娘的半张脸。林子娘把身后的姑娘拽出来,是一个和傻蛋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就着豆大的油灯。看清楚那姑娘的脸。蓬头垢面的。黑乎乎的脸,一撮头发干得像枯草,上边系着两根红头绳,沾了好些稻糠。
“这……”傻蛋娘看得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Www..Com
林子头探出去,朝门外两边看了看,很快关上了门。在傻蛋娘耳朵边嘀咕两句,“你不是愁找不到儿媳妇吗,我给你送来了一个。”
原来这个要饭的小叫花子晕倒在林子家门口。刚好被林子娘看见。林子娘领着人进屋,装了一碗剩饭剩菜地给她吃,问了她一些问题。才知道是从家里逃难出来的,家里人都没了,一路要饭逃到了萧家村。
傻蛋娘抬头看这个姑娘,刚好小姑娘也好奇地看着她,两人的眼光一对上。就觉得亲切。傻蛋娘想着这小姑娘身世这么可怜,是越看越怜悯,见她五官长得也不差,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握紧林子娘的手说道,“你说,这事能行吗?我收留她没问题,要是她往后家里头还有个什么人,寻了来,哪可怎么办?”
“我已经问过了,家里头人都死光了。”林子娘抿嘴道。傻蛋娘把姑娘叫到跟前来,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问道,“孩子,和婶子说说,家里头还有人吗?要是家里还有活着的人,告诉婶子,婶子把你送回去,也免得在外面受苦。”
姑娘一个劲地摇头,傻蛋娘心里安定了一点,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之类的简单问题。
林子娘拉过傻蛋娘到过道上说话,“这姑娘模样儿长得不错,收拾干净了肯定是个美人坯子,这么好的姑娘上哪找去?留着给傻蛋做媳妇不是正好。”
傻蛋娘见姑娘说起话来乖巧,是个可怜疼的,动了心思,“只是这事传出去怕是不好,要是叫姑娘知道了,哪可了得?”
“你就对外头放出话来,是你家的远房亲戚过来投奔的,不就是了?谁还会瞎想。至于收着做儿媳妇,这事你别对她说。这事你我不说出去,谁会知晓,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就等着抱大胖孙子吧!”林子娘莺莺笑道。
傻蛋娘拿不定主意,回房和傻蛋爹商量去了,过来老大一会才出来,朝林子娘点头,“人我留下了。”
林子娘捂着嘴浅笑,“我啊一见着这丫头,就想着你家傻蛋了,一路过来可是没叫人瞧见过的,你就放心吧。”说着,过去和姑娘嘱咐几句,就走了。
傻蛋娘把姑娘搂进怀里,“孩子啊,往后你就有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姑娘见傻蛋娘是个面善的,说起话来柔柔的,心窝里温暖。她这几日一路逃难过来,好几日没吃过饭了,原本以为会饿死在山上,没想到能遇着一个好人,肯收留她,扑通跪在地上要拜,“谢谢婶子肯收留我,我不求别的,只求有一碗饭吃。”
这话说得傻蛋娘要掉泪,扶她起来,“往后有婶子一口就有你一口。”
打来水,把姑娘的脸洗干净了,找来梳子把头发梳好,一拾掇真是个水灵灵的模样,看得傻蛋娘喜上加喜。找来大闺女的衣裳,给她换了,想着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琢磨着得给她改个名字,一时想不出来,见着院子里一堆竹子,想着就叫青竹。
姑娘低头说行,往后她就是青竹了。
“只是没想到,两年后,林子娘就要变卦,她想要用河摊子上的十亩孬田,换我家南边的八亩好田和西边鱼潭旁的两亩田。”傻蛋娘一句话,把人拉回了现实。
范氏脸色怔了怔,“河摊子上的地,全是沙地不饱水,打不了多少粮食,要是遇上个雨水多的年头,是一粒谷子也收不到,这种事怎么能应她?”
“我和当家的咬牙不应,要是换了,这么一大家子,怕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喝西北风去!”傻蛋娘往地上唾了一口,“那个恶妇,拿了我的短,说要是不换,就把此事抖出来。”
“林子娘这个该死的,乡里乡亲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来。”范氏心里很不平。
傻蛋娘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软了下来,手扶着桌沿,只顾着抹眼泪。
范氏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心里头怨傻蛋娘也不是个主意正的,气得一拍手,“旦儿的病不是快好了吗?你还愁旦儿找不到媳妇?你怎么就做出这种糊涂事来,你真是糊涂啊!”
旦儿的病外头人看着是好了,可是她这当娘的知道,是治标没治本啊。一进了腊月下了雪,旦儿的病就犯了,他见不得雪啊,一见雪就要发疯。这两年也是如此,一见了外面飘着的大雪,旦儿就要抓狂,好几回抓着头撕着衣裳冲了出去。傻蛋爹一到了入冬要下雪,把人看得紧,是寸步不离。旦儿的病犯了,力气大得很,家里好几个人架着他,才能把他给困住。城里的大夫把过脉了,说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说出来人人以为傻蛋的病好不了,谁还会肯把闺女嫁进来?她也是为了旦儿早打算。
“现今说这些也晚了,眼下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范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向傻蛋娘道,“要是这事抖落出去,你得先有打算。”
“我如今也不指望能留着青竹做儿媳妇了,傻蛋啊没这个福分。”傻蛋娘哽咽道。
萧玉珠和玉翠在房里做棉鞋,房门虽是关着,堂屋里的话能听得一清二楚。青竹是喜欢傻蛋的,这一点她早就看出来了。萧玉珠丢下鞋面,趴在窗台上,透过破了的窗户纸,看着院子里的大槐树发愣,有什么办法能让林子娘放手,又能让青竹留下来?
“好好的鞋面也不做了,你啊就是一时的兴致,光会出馊主意,见天指使人干活,往后得叫娘收收你这性子。”萧玉翠撅着嘴不乐意道,坐在床上自顾自地缝着鞋面。
堂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也不知道青竹这孩子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啊不留她做儿媳妇,我也会把她当亲闺女看待,就当着是给别人家养孩子,往后她嫁了人叫我一声娘,我就知足了。”
萧玉珠忽然想到了什么,从窗台旁的凳子上滑下,打开房门,轻声叫范氏过来。
范氏听了玉珠的话,仔细一琢磨,眼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叫玉翠玉珠两姐妹看家,火急火燎地拉着傻蛋娘往里正家去了。
里正一听事情来龙去脉,立马派了人去请傻蛋爹,青竹和林子爹娘,把傻蛋家几位叔公也都请来。
林子爹娘到来时,其余的人都来了,屋里黑压压挤满了人。林子娘见傻蛋家几位叔公也来了,知道事情不妙。几位叔公在村里德高望重,她还得敬他们三分,走过去打了招呼。
里正一脸严肃在堂屋正中央的正位上坐着,三位上了年纪的叔公坐在主座下手两边的椅子上,傻蛋爹挨着叔公在右边站着,再过来是傻蛋娘,范氏和青竹。另一边站着的是林子爹和林子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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