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写着:
大明律,杀锦衣卫者,罪同谋逆,当夷三族。戌时,西山云栖坡。
很显然,沈炼也收到了这样的一条纸条,只是不知道他收到的时间是不是也是这个时候。
罗飞羽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蓝本,就是那部电影《绣春刀》,但是衍生出来的这个世界,却比电影要复杂得多,完全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现在罗飞羽参与进来,也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也因此而被卷进这个世界的纷争之中。
罗飞羽没有犹豫,把纸条收进怀中,出门左转,去找沈炼商量。沈炼的住宅离此并不是很远,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罗飞羽就来到沈炼住宅门前。
只是大门铜锁把门,沈炼根本就没有回家。他去了哪里,罗飞羽是知道的。没有觉醒之前,罗飞羽就知道,沈炼去的教坊司,找的官妓妙彤。
现在罗飞羽觉醒了,就更是知道的更多。教坊司的这个周妙彤,就是当年他们去抄家的御史周府。当年的那对姐妹,如今已经回到京师,只是身份各不相同。
一个是官妓周妙彤,另外一个就正是那个号称北斋先生的周妙玄。
她们两个该当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怕在心底里,已经把对方都给归入到死了的行列之中。
罗飞羽左右一看,四周无人,他直接跳墙而入,进到院子里。果不其然,沈炼的宅子大门柱上,也钉着一枝弩箭,同样的纸条,上面写着同样的内容,连时间都是一样的。
罗飞羽呵呵一笑,毫不客气地收了弩箭和纸条,这样沈炼就被罗飞羽给排除在这件事之外。
等到沈炼回来,他看不到任何的纸条,也就不需要面临着信王朱由检手下的逼迫。
在赴西山之约时,罗飞羽还是做了一番准备工作。身穿锦衣卫的甲衣,弩箭,当然还有绣春刀,独自一人出门,来到城外的西山。
月朗星稀,西山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此刻更是静得有些瘆人。罗飞羽在林中穿行,来到云栖坡,还没走近,就听到隐隐约约的笛声传来,悠扬悦耳,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得空寂清幽。
罗飞羽一出现,笛声立止。
吹笛子的,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抬头看着罗飞羽,手里拿着长笛,看了罗飞羽几眼,突然跳下石块,往竹林深处跑去。
罗飞羽根本就没动,也没有出声,而是闲庭信步似的,走到那块大石头上,坐下,看着他在那里表演。
跑出十多步,他才发现罗飞羽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看到罗飞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不由得一愣。
“喂,你怎么不跑了?”罗飞羽冲着他喊道。
这完全就是反客为主了。
对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罗飞羽扬扬手里的纸条,问道:“不是你约我来这里的吗?跑什么跑呢?”
“罗总旗!”对方隔着老远,喊了声。
“没错!在下罗飞羽,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对方很强硬地答道。
“北斋呢?在你们手上。”
“是的!”他答道,“她可是凌总旗案的人证。”
罗飞羽呵呵一笑,答道:“那很好啊!你们可以把她交给南镇抚司衙门,这样凌总旗的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对方再一愣,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罗飞羽的反应,完全迥异于他们的预料之外,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他走过来,紧盯着罗飞羽,说道:“大明律,杀锦衣卫者……”
“吖吖吖……”罗飞羽摇头晃脑地,打断他的话,“杀锦衣卫者,罪同谋逆,当夷三族!论大明律,我比你更清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算了!不跟你废话了,你也不是今晚上话事的人,让你们话事的人出来吧!”
“你不害怕?”林中传来一个女声,大树背后,转出来一个女子,手提长刀,如果不是脸盘有点大,还是算得上清秀可人的。
“你是……”
“罗总旗,你不需要知道我们的名字!”女子沉着脸说道。
罗飞羽哈哈啥一笑,从大石块上跳下身来,扭头看了一眼出现在身后侧的壮汉,说道:“好吧,你们就是跟北斋住所里的那几个人一伙儿的吧,约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罗总旗好胆略,不愧是从萨尔浒修罗战场上生还的勇士!杀了锦衣卫,竟然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女子说道,“不知道我们报官之后,罗总旗是否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好吧!你们尽管去报官,我就不在这里陪着你们喝西北风了!告辞!”罗飞羽真的拱拱手,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壮汉抡着铸满尖刺的铁棒,发出呜呜的声响,沉闷而又富有威慑力。
罗飞羽站住脚,嘿嘿一笑,说道:“也好,罗某也曾在边军效力,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既然你们非要动手,那就动手吧。”
“慢着!”女子出声喝止,“我们约罗总旗来此,是为了罗总旗好!”
“继续!”罗飞羽转身说道。
“我们可以不去报官。”
罗飞羽呵呵一笑,答道:“我说过了,你们尽可去报官。拿这个来要挟我,你们看错人了。”
“锦衣卫是你们杀的!”女子答道,“沈炼呢?为何不叫他出来?”
“锦衣卫是保护北斋的人杀的!”罗飞羽淡然答道,“至于沈炼,他根本不知道你们有约他。所以,不用疑神疑鬼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罗飞羽手上,拿着两片纸条,正是分别射到沈炼和罗飞羽宅子里的纸条,上面的内容也一模一样。
三人对罗飞羽呈合围之势,此刻见到罗飞羽直接亮出两张纸条,不由得齐齐一愣,把目光投到女子身上。
罗飞羽拿出,打着火绒,点燃纸条!往空中一抛,双眼看着纸条带着火光,在空中冉冉飘荡,悠然说道:“你们啊,还以为抓住了沈大人和我的把柄。殊不知你们所谓的人证,那个北斋,你们根本就不敢送进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
“为什么?”吹笛子的白净书生看了女子一眼,沉声问道。
“为什么?”罗飞羽冷笑一声,“北斋前脚被你们送进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后脚你们就会被揪出来。为什么?因为你们和北斋,根本就是一条藤上的葫芦!”
罗飞羽的话,在静夜中,可谓掷地有声。而落在三人耳里,则更是如晴天霹雳,轰隆炸响。
三个人保持着沉默,可以气氛,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白衣女子右手缓缓握上长刀刀把,沉声说道:“罗总旗,你果然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