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突起,匈奴人手中的火把被刮灭了不少,而几处入口处堆放的树木柴火和尸体,却在这风势的作用下,燃烧得更为猛烈。
匈奴人的攻势暂歇,他们也发现这批汉军虽然人数不多,却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尤其是村寨两个入口处燃烧起来的大火,更让他们难以突破。
听到村寨外面匈奴人马蹄声和脚步声的移动,班超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陈泉也听出了异常,他看了看前面那近乎崩塌了的一大块围墙,心一下沉到了最底。
紧接着,陈泉听到村寨外面喊杀声四起,他旁边缺口处那段岌岌可危的土墙中的一段,一下轰然倒塌,十多匹匈奴战马瞬间一齐冲了进来。
“杀!”
陈泉大喊一声,举起环首刀和数十名士卒同时向狂奔的匈奴人迎去。
匈奴骑兵左冲右突,抡起砍刀不停地向下劈砍,一些汉军士卒在匈奴骑兵的冲击下也被砍伤了不少。
一位骑在马上,面目有些狰狞的匈奴人冲到了陈泉的不远处,他手中砍刀染满了鲜血。
看到陈泉和几名汉军正在跟几名匈奴人拼杀,立刻举刀对着他们狠狠劈了过来。
冲在陈泉前面的一位士卒立刻举刀格挡,却不料马上的匈奴人势大力沉,一下没挡住,被匈奴人一刀砍掉了半个肩膀,鲜血直喷,眼见是活不成了。
劈倒那名汉军后,那匈奴人毫不犹豫,再次举刀向陈泉劈来。
陈泉侧身一闪,顺势倒地,一刀砍向了马腿,“喀嚓”一声,直接将匈奴胯下马匹的后腿给砍断。
只听见战马一声悲鸣,猛地扑倒在地,那名匈奴骑兵也被摔了下来。
还不等他爬起,旁边的三四名汉军士卒连砍数刀,一下将他砍死在地。
但围墙缺口已开,匈奴骑兵立刻蜂拥而来,班超、陈泉等人且战且退,利用村内房屋和树木跟匈奴人纠缠搏杀。
张岐、马迁和杨节、虞贵看到情势危急,也急忙抽调人手来帮忙,想要堵住缺口,但汉军人少,匈奴人多,想要完全堵住,已经是不太可能。
虽然汉军的强弩给匈奴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凶悍的匈奴人不断涌入,汉军开始逐步后退。
班超、陈泉等人陷入了苦战,数名突破汉军防线的匈奴骑兵在村寨内纵马狂奔来回砍杀,想要彻底搅乱汉军的防御。
“司马小心!”
刚砍翻一名匈奴人,陈泉就看到一名匈奴骑兵策马袭来,直接扑向班超的后背。
对于陈泉来说,班超既是他的司马大人,更是一位让他尊敬的长辈。
当初在长安之时,班超就与陈泉的父亲陈定交好,班超与陈定虽然都是官阶低微,却意气相投,俩人经常在一起饮酒聊天,纵论天下。
后来班超决心投趣÷阁从戎,打算投身军营建功立业,陈定却一病不起。
陈定的病情日益严重,他临终时,在病榻前将他唯一的儿子,十七岁的陈泉托付给了班超,希望班超能带着陈泉一同前往军营建功立业。
陈泉的母亲早已病故,他也了无牵挂,所以毅然跟随班超来到了军营,成为了班超手下的一名侍卫。
陈泉体格健壮,跟随班超到军营后,与其他士卒一起,每日苦练刀法、箭术和骑术,这让班超很是欣慰。
陈泉很感激班超能给他这么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一看到班司马有危险,立刻就冲了过去。
此时班超刚砍倒一名匈奴人,没有发现后面向他杀来的匈奴骑兵,就算发现,也已经根本来不及闪避。
陈泉心中大急,他飞身上前,猛地将班超给推到了旁边。
飞奔而来的战马一下把陈泉给撞出两丈多远,陈泉扑倒在地。
马背上的匈奴人两腿一夹胯下战马,战马再次向陈泉冲来。
战马瞬间冲到了陈泉跟前,马上那名匈奴人一提缰绳,战马长嘶,两个前蹄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下,踏在了陈泉的胸口上。
马蹄踏处,剧痛袭来,陈泉感觉自己脏腑俱裂,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
“陈泉!”
被推到一旁的班超和不远处的田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喊一声,俩人咬牙同时举刀向那骑马的匈奴人扑去。
那名匈奴人正待提马闪避,一枚弩箭突然从远处射来,射中了他的腰部,一下把他给射下马来。
那名匈奴人捂住伤口,疼得在地上翻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班超飞身上前,双手抡刀,大喝一声,一刀将那匈奴人的头颅给砍下。
匈奴人的头颅滚动几下,停在了躺在地上的陈泉身体不远处,眼睛依旧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股狂风再次刮起,并越刮越大,整个村寨内外飞沙走石,所有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几乎睁不开眼睛。
躺在地上的陈泉,用手捂着胸口,忍受着剧痛,他看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狂风,突然感到一丝异样,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受到狂风的影响。
狂风越刮越猛,在那狂风的肆虐下,无论是汉军还是匈奴人都停止了搏杀,他们纷纷寻找避风的地方,深恐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
班超勉强用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风沙,努力想要靠近陈泉,但风力越来越大,他想要移动身体都感到十分困难,只能艰难地躲在一堵矮墙后面暂避狂风。
狂风中的陈泉默默地感受着这奇异的一幕,他发现这古怪的狂风似乎无视他的存在,他仿佛跟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了。
陈泉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自己的灵魂下一刻就会脱体而出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前一刻的那些浴血拼杀都已经与自己无关,陈泉完全沉浸在了那奇妙的感觉之中。
突然,他感觉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在围绕着他开始旋转,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夜空。
陈泉看着那漆黑的天空,觉得格外地遥远而又深邃,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夜晚的天空竟然这么神秘,这么让人着迷,他呆呆地望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自己是谁。
陈泉感觉那漆黑的天空就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忽然向自己罩了下来,那漆黑的黑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神魂。
陈泉的头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好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