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不再与他争辩。【高品质更新】
争这些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如今她既然都在楚战的军营了的,其余的事情也都该放下了。
夜幕降临,她听得见耳边簌簌作响的风声。夜间的风一向大些,弄得她有些耳鸣。
楚战在她这小帐中吃了饭。
张嬷嬷准备好了热水要伺候罗衣沐浴,罗衣撵楚战出去,口中说道:“你军营里没事儿么?不赶紧着去加强防卫,带兵巡逻什么的。谁做将军有你这样闲的?”
楚战挑了下眉,站了起来道:“那我出去了。”
罗衣叫住他,良久才低声道:“以后营里将士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伙夫做的,给我匀一份来就行,不用单独开灶。”
楚战一愣,罗衣正色说道:“你从底层做出来,也该知道同甘共苦的道理。他们现如今也是你的兄弟,我什么都不是,更加不用这般特殊对待,更免得遭人非议。”
楚战低应了一声,开口却道:“那孟罗衣,我这营中将士十天八月不洗澡的,是否你也要如此这般?”
罗衣顿时涨红了脸,叫道:“张嬷嬷,把他赶出去!”
张嬷嬷左右为难,楚战自大笑着离开小帐。
帐帘放下,他脸上本带着的笑意便消失了。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有着昏暗灯光闪烁的小帐,楚战大踏步朝着主帐而去,楚煞尾随其后。
进了主帐,楚战扬手道:“今日说的那些事情全部执行下去,有违军令者,杀!”
“是!”楚煞拱手应道,又顿了顿,说:“将军,那南方军那边……”
“明日我去一趟。”楚战揉了揉眉心:“季常这个人。你怎么看?”
“他脑子直,倒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在南方军中有很大的威信。”楚煞肃了面色回道:“轮流派去的监军曾说大胡子不是个指挥头头,但是有他在,南方军就有中心在。”
楚战思索了会儿,才道:“你注意一下战字营中哪些将士是南方人,又是从底层跟着我们起来的,叫人拟一个名单给我。南方军里表现卓越的也拟一份名单给我。最好这两三天内能办成。”
“是!”
楚战落座长案。也让楚煞在一边坐了,顿了顿才问道:“孟家小姐,你如何看?”
楚煞自然明白楚战所指的是什么,垂首敛目地回道:“孟小姐聪慧有见地,非一般闺阁女子。”
“她命途坎坷,经过大事。能有这等卓绝想法倒也不奇怪。”楚战轻笑了一声,蓦地声音却有些莫测:“只是她仍旧少了份狠心。”
楚煞不解:“将军从一开始就定了孟小姐为未来将军夫人,虽然半途因为一些事情而没能如愿将孟小姐带走。但现如今孟小姐就在将军身边,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她人在这儿,心却不在这儿。”
楚战敲了敲长案。声音压低了一些,怅然地叹了句说道:“到底是女人,儿女情长,心思细腻,冷不争在她心里面怕是扎了根了。今日我在她面前刻意提了下冷不争。方才还跟我斗嘴逗趣,一下子就没了言语,巴不得我不在她面前出现。”
楚煞更是不解:“等将军娶了孟小姐不就好了?女人都是这样,嫁了人成了亲,心就在丈夫身上了。”
“是吗?”楚战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缓缓开口说道:“在我看来,孟罗衣却没有那么容易转变心意,即使碍于情势她不得不嫁给我。”
蓦地声音转寒:“孟罗衣心里,冷不争占有太大的地位。若非现如今还不到冷不争死的时候,那日在帝陵,我必手刃了这一阻力!”
楚煞蓦然不语,帐外突然有人出声道:“将军,楚桀副将到。”
“进!”
楚桀一身寒衣,手握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双手地上单膝跪地道:“将军,罗公子的信。”
楚战马上接了过来,迅速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后,将信递给楚煞,面上神情更加复杂。
楚桀站起,也凑了过去和楚煞一起浏览了信上内容。二人互视一眼,楚煞先开口说道:“将军,孟姑娘所言确实有道理。”
“罗公子亦说了,四字真言,休养生息,北方不敢打下来,我们南边儿目前也不敢打上去。”楚桀接道:“皇族目前是分身乏力,靠着一群世家纨绔组成的御林军和虎贲卫压根挡不住顾家军的来势汹汹。”
“北边已经分割两派,我们这边不能出现那样的境况,将军。”
二位一直以来跟着他的副将有根有据地劝说,更是让楚战对孟罗衣好奇。这些说法孟罗衣才点到即止,说得虽有几分道理,但对于一直以来只会打仗的他而言,却并不多么清晰的概念。现在他安插的一把好手——罗珏的书信一到,他才觉得孟罗衣说的话竟是字字珠玑。
当晚,夜凉如水,寒彻九天,楚战一袭黑袍坐在主帐外想了一夜。
第二日,楚战开始行踪繁忙,不再管孟罗衣说的话做的事,偶尔回了主帐才会到小帐去和孟罗衣说两句话。见她懒懒的也不怎么想说话,便也从来不多说。
军医一天来给孟罗衣换三次药。三天以后,孟罗衣觉得自己勉勉强强能看到些影像了,只是仍旧是一片颜色一片颜色的,并不清晰。
第五日,孟罗衣实在觉得无聊,让张嬷嬷带她去逛逛军营,直把张嬷嬷吓了个够呛,连说军营里不能乱走,还有很多人不认得她,要是把她当做奸细什么的就地斩杀了可如何是好……
罗衣便也闭了嘴,怏怏不乐地每日在小帐里等着发霉。
第八日,孟罗衣眼睛上拆了纱布,好歹清晰了许多,只是她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高度近视,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投入眼中的光线也略显得暗沉。
罗衣干脆闭了眼,等着那慈祥的老军医给她继续上药,却听军医笑道:“今儿是冬月初一,是姑娘的生辰吧?将军说今儿就不敷药了,要给姑娘过生辰……”
罗衣一怔,努力瞪大眼睛,眨巴眨巴道:“楚战说要给我过生辰?”
“是啊姑娘,”老军医笑道:“将军这会儿怕是正从南边儿军营那方赶过来吧。”
一股暖流熨帖在心里,罗衣好半天才故作淡然地说道:“这样啊……”笑着送军医出了军帐,罗衣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感慨地说:“居然就是冬月初一了……”
“婢子恭贺小姐生辰之喜。”
珍玉和巧玉忙上前来给罗衣福礼。
罗衣苦笑声说:“别这样,生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嬷嬷也赶了上来似要行礼,被罗衣拦住:“都别行礼了,我受不起,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生辰……”
张嬷嬷一怔,这才小声问道:“小姐这是……多少年纪?”
“我么?”罗衣低叹了声:“我十五……”其实本该是二十多的……
“哎哟,那可是及笄礼啊!”
张嬷嬷顿时惊呼,继而又暧昧笑道:“将军要给小姐过及笄礼,这意思很是明白了……”
男子陪女子过及笄礼,除非是女子未婚夫婿,这是大楚习俗。
罗衣干干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就当是这样吧。”说着又叹了口气:“张嬷嬷,我头发乱不?帮我梳梳。”
张嬷嬷忙欢喜地上来被罗衣散了头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张嬷嬷这般梳着,罗衣心里就想着这样一句话。
对她而言,这句话好美,只是以后为她结发的男人……真的会是楚战了?
她愣愣的,浑然未觉帐外一句被掀起,那儿立着一个人,满面霜尘色,正定定地看着她。
长发拖曳,背影纤细美好,侧脸精致,眼睛朦胧中却带了点儿微光。
这样清纯无害的女子,今日及笄了。
他无声地舒了口气,正要慢慢走过去,忽然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他还说过,陪我过及笄的……”
楚战忽然顿住脚步,眉头微皱。还不待他发问,就听她又叹了一声:“说过的话他也做不到,如今要陪我过及笄的人就不再是他了……”
霎时间一股怒气冲上头顶,楚战大踏步走过去,罗衣闻声惊讶回头,就见楚战似是携着狂风暴雨而来,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
张嬷嬷大骇,大声叫道:“将军!”
楚战不理,挥退张嬷嬷道:“我带她出去。”
说罢便扛着罗衣出了帐子,浑然不管张嬷嬷在后面喊:“将军,小姐她没有披外氅也没有穿鞋……”
直到这时罗衣才回过神来,倒挂在楚战肩上让她难受,捶着楚战的后背骂道:“放我下来,你发什么疯!”
楚战不理,径直将她扛到自己的马儿身上,随即自己翻身一跃坐到她背后,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楚战!”
孟罗衣大叫,然而楚战已经拉了缰绳,大喝一声道:“驾!”奔跑而去。
一路风沙拂面,罗衣冻得心慌。虽然今日楚战没有穿铠甲,只是着了一身黑袍,但还是让她觉得沁骨的寒。
周围迷迷糊糊的是一些大帐子小帐子,还有来回移动动作一致的兵卒,可是她本身就看不清,穿得也不算厚,这边风驰电掣地赶路实在吃不消。
“楚战!停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大喊。
楚战怒声道:“带你去你能看清事实的地方!”(未完待续)
罗衣香172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