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问过她到底过得好不好,甚至当年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他们也只是把病怏怏的阿愚从a市接到身边,却从未想过为她讨一个公道。甚至没有为她多说过一句话,她当年嫁给梁衡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后就算是受苦受难也绝不回来找他们哭诉。
这么多年来,她确实是做到了,即使自己过得再苦,受了再多的委屈,她也从未在他们面前抱怨过,也没有哭诉过。哪怕是被他们知道了,她也是咬牙坚持着,从不在他们面前示弱。这孩子从小就倔强好强,一点她和阿愚倒还是很像的。
如果当年他们都不是那么的好强,让一步,也许阿惠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嫁进梁家,他们做父母的却对她不闻不问,任她一个人在那吃人的环境中苦苦的挣扎。甚至在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之后,他们也从未为她说过一句话。
一切不过都是年轻时候的冲动,天下哪有不是的女儿。可是那个时候他和老伴儿都太骄傲,真的就这样放手不再管她。就是他们的不闻不问,放任自由,这才造成了她今天这么极端的xing子。
“外公,我没有怪过她,只是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有心,有时候会难过。”梁以安咬着嘴唇,低声的说道。
以前她总是想着母亲能看自己一样,能像对待弟弟妹妹那样疼爱自己,可是时间越久她越是能了解,那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傻丫头,有时候啊。老天爷就是会给我各种各样的磨难,但是都是对我们的考验,过了这一关,我们就好了。”韩兴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毕竟还是小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能不难过。
“外公,我知道。”梁以安不在意的说道,现在她已经想开了。凡是不能强求,只能说她和她妈的母女缘分太浅了吧。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安安走。”韩兴邦真准备要说些什么,见韩普惠怒气匆匆的从书房出来,脚一刻也不停留。
于秀英也接着从书房追了出来:“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当妈的样子”
“什么样子还不都是跟你学的”韩普惠听到她的话,停下脚,转过身看着她冷笑着说道。
“阿惠,你怎么能这样子跟你妈说话”韩兴邦站起身来,出声斥责着女儿。
“我说错了么这么多年来,你们两个就窝在这所破大学里,对我不闻不问。现在你们凭什么来指责我,凭什么又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韩普惠趾高气扬的说道。
“这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当初你不听我们的劝,非要嫁给那个梁衡”
“是,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向你们抱怨过。也没希望你们会为我出头,更没有哭哭啼啼的跑回来向你们求助。大家都这么相安无事的过来了,这不是很好。可是现在你们是在干什么这是我们梁家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来cao心。”韩普惠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于秀英的话,对着他们说道。
“阿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我们还心疼阿愚呢。”韩兴邦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么多年来,你们有没有管过我什么可有问过我过的好不好可有半点关心过我没有,你们什么都没做,你们就心安理得的呆在这所破大学教你们的书,带什么狗屁学生。呵呵现在桃李满天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恩”韩普惠双手环胸,冷声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你”于秀英被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抚着自己的胸口。
“安安是你们的外孙女,可是她更是梁家的女儿,梁家的事,就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怎么可以这么的自私”
“我自私,是我自私,那你们呢你们就伟大,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过的好是不是当初你们硬要把她送回来,结果弄得梁家家无宁日,我还要被人指着鼻子笑,说我教女无方,教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让我受尽了嘲笑。现在梁家这个样子了,你们二话不说又把她带走,凭什么既然送回来,就没有再要走的道理。她只要一天是梁家的女儿,就一天要给我担起梁家的责任。”韩普惠大声的说道,一脸的阴霾。
“阿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我自己过得好一点,我有什么错竹子都靠不住,你还想管笋子。爸妈,你们都一把年纪的人,好好地在家颐养天年不好么我们家的事就用不着你们cao心了。安安,跟我回去。”韩普惠也懒得再废话,上前拉住还处在呆愣中的梁以安就往外走。这次不是因为这件事,她还真是不想回来。
“我不会让阿愚跟你走的,你想过的好一点,你就自己去挣。凭什么来拉我的外孙女陪葬,你不是还有个女儿么”于秀英一把扯住梁以安的另一只手,坚决不让韩普惠带她走。她这个女儿真的是无可救药,她有些后悔了,怎么能让阿愚回去。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以后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好了,妈妈,外婆,你们别吵了。”梁以安对着他们说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们吵架,而且还是吵成这样。
“妈,你听我说,外婆已经答应让我回去。这件事她也不会再管了,只是我想在这边多陪他们几天,所以这才还没回去。”梁以安转过头,对着母亲解释什么。
“跟她解释什么,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说什么也不让你回去。有这样的妈,真是造孽。”于秀英对着梁以安说道。
“外婆,你别跟妈妈生气了。”梁以安怎么会不知道外婆是在说气话,她怎么会不明白,外婆心里还是很疼爱母亲的。
“好了,这样拉拉扯扯的干什么,都坐下来,好好说。”韩兴邦看她们一人拉着梁以安的一只手,便开口说道。
于是,她们便松开了手,回到了客厅。韩兴邦大致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顾祁南来的前前后后都说跟韩普惠说了一遍,不过他隐去了一些事实。
“那祁南他没发现什么吧”韩普惠问道父亲,她没想到这顾祁南的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赶来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他这么快就赶过来,看来他真的挺看重这段婚姻的。不知道他到底是重视微微呢,还是重视扮演微微的梁以安。
如果是后者,那可就不好办了,韩普惠心里很是不安起来。她就害怕自己担心的事,会成真。
“事情到此为止,你要是赶着回去,就先回去吧。我和你妈都累了,至于阿愚,就让她在这儿玩几天再回去也不迟。”韩兴邦不愿多说什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他也现在觉得不重要的。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韩普惠自然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一闹,定也是让父母觉得难过,不过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既然他们不喜欢自己,她又何必再呆在这儿。反正现在目的也达成了,她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母亲,梁以安虚脱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恨母亲的绝情。她好像撂摊子不干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可是那些家人呢。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接不接受,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就把这一切强加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是圣母,没有那么的伟大。每一次母亲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抢走了属于微微的一切。那种目光真的让人从骨子里生寒,她时不时的告诫自己,如果不是微微出事,怎能轮上她跟顾祁南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可是她也时时的防着自己,生怕她贪心抢走属于微微的一切。她牛护犊子似的防着她,努力地守好属于微微的一切。
她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些她根本就不稀罕。顾祁南就算再好,她也不爱他,她根本不想要他。她只想过自己的生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如果当初不是他们的话,她说不定还能放手一搏。那么现在和叶凌葑在一起的就是她,而不是米小七。
她感觉得到叶凌葑对自己还有情,他们之间还有爱。只是他们都晚了一步,被阻隔在道德伦理之内。再也没有力气迈开那一步,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这些日子以来,梁以安从来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也努力让自己不去怨恨。可是她怎么能不恨可是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她恨不起来。
今天听到母亲的这番话,她真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凭什么她的牺牲就是应该的,为什么这一切就都要她来承受。她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根本不会为自己心疼,也不会为自己抱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她的责任。真可笑,他就她一个人是梁家人吗
不管她做的再好,在母亲的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勾引自己妹夫的不知廉耻的女儿,丢尽她的脸,丢尽梁家的脸。所以她根本就不愿意认她,梁家也不愿意认她。他们宁愿她代替自己的妹妹身份活下去,也不愿意让她以梁以安的身份活在世人的面前。甚至觉得让她代替妹妹的身份嫁给顾祁南,是他们给她的莫大的恩赐。
“阿愚,你外婆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回房,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找些吃的。”外公扶起有些难受的外婆对着一脸沉思的梁以安说道,这孩子多半是刚刚被自己的母亲的那番话给伤到了。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才对,阿惠啊,这是糊涂。迟早有她后悔的一天。
“外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梁以安抬头就见外婆脸色有几分苍白,便出声问道。她这么大年纪了,还cao心这些事,刚刚妈妈又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想来她是被气得不轻。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外婆笑了笑,她自己的身体她还是知道的。
“那好吧。”梁以安也不勉强,她自己心里也是一团糟,她也需要静静的待一会儿。
韩兴邦扶着于秀英回到自己的房间,让靠着床坐着,然后关上了们。
“老伴儿,你说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阿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于秀英说着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这孩子的xing子,她是知道的。从小就好强,事事都要整个第一,样样都要比别人强。
这样的xing子,她没少为她担忧,后来她有爱上了梁衡那样的人。说起梁衡,那孩子倒是老实忠厚,没什么坏心眼。可是就是太过于软过,没有主心骨,什么都听他那么父亲的。偏偏梁衡的父亲又是个强势的人,说一不二。这若是在平常家庭也就罢了,可是梁家那样的大家庭,以及他们所处的那种环境。
这就是她当初执意反对她跟梁衡在一起的原因,一个男人就算是再爱你,他若是没有主见,凡是都听自己的父母安排。这样的人曾能给她幸福,可是她偏偏不听。
结果呢他们婚后,一直无所出,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一对女儿,她以为会好一些。可是梁家骨子里就是重男轻女,势必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这就造成了日后的悲剧。
那时候她让他们离婚,毕竟那时候她还年轻,又有学历,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她偏偏不,执意不愿意,将大女儿丢给他们两老。然后又去做试管,总算是生了一个儿子。当初她也确实是寒了心,索xing就不管了。没想到她现在反而来怪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