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了一夜,逍遥镇街道上行人少了许多。
不过能聚集人的茶楼、酒楼、客栈都在议论昨夜发生的事情。
玉扇公子席西洲一局赢了近三千万两银子,将宁展赢到倾家荡产的事情。
昨夜能参与进去的人,说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尤其是跟着席西洲这边下注,赢了身家翻倍的人,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说的人激动,听的人也觉得刺激。
只恨自己手里拮据,没办法进雅堂那样子的地方。
再者就算不拮据,也不敢一下子押几千万两,就是几百、几千都得仔细考虑。
人比人,气死人。
但羡慕是真的羡慕。
几千万两,他们一辈子也摸不到这么多银子。
“其实我更好奇那个能摇出十二个六点的女子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早前为何从未听说起,浩瀚还有这么一个人!”
“是哦!”
对于赌鬼们来说,能把骰子玩得顺溜,还有几分真本事,无论男女。容貌美丑,都能让他们心生好感。
想要去大佬跟前卖个好,以求大佬赚钱的时候,能带上他们。
“可惜不认识这位姑娘!”
“我连长啥模样都不知晓,更惨!”
那见过南风容貌的赌徒,抿了抿唇。
没好意思说,一开始他们可嫌弃这姑娘长得磕碜,正眼都不带看。
真真应了那句,早前爱答不理,后来高攀不起。
雨后到处一片潮湿,进出都湿哒哒,让人有些难受。
客栈里,姚夫人让姚冬暖赶紧起床,又去看了一边面色惨白,消瘦的儿子姚帧。
“母亲!”姚帧轻唤。
他其实不想来逍遥镇,也知道没有办法进入神医谷。
因为他们在神医谷内没有相熟的人,也付不起进神医谷的门费。
就算进去了,花了银子也未必能治好他这残破的身体。实在没有必要浪费银子。
“好受些么?我已经让青石去打热水了,一会你梳洗梳洗,吃了早饭咱们就出发!”姚夫人温声。
尽管心里坠坠的疼,也不敢在儿子面前表露分毫。
万般苦楚,只能往心里吞咽。
“好!”姚帧点头。
慢慢起身。
姚冬暖已经从青石那里接了盆子,端着过来伺候大哥洗脸漱口。
姚帧看着本来娇宠长大的妹妹,如今被他连累着粗活重活都得做起来。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一点稚气都没有,心里愧疚万分。
他应该死去的。
死了一了百了,不用拖累亲人。
青石端了早饭来,粥、包子,咸菜,说不上好坏,但能填饱肚子。为了省钱,青石晚上都睡马车,不敢多开一个房间,能省则省。
吃了早饭,青石驾驶马车前往神医谷入口。
但在入口的时候,就被拦住了。无论姚夫人怎么哀求,没有神医谷名帖,是不允许她们进去。
倒是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两个人频频朝入口方向看来,好似在等人。
席府
南风一夜好眠,起床后自有巧秀、韩嬷嬷伺候,收拾整理妥当,到饭厅与席西洲一同吃早饭,却不想多了无相子。
无相子朝着南风讨好的笑笑。
“……”南风也朝他笑笑,就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无相子也不介意。
本身就不相熟,彼此性情也不知晓,能虚伪的笑笑就很不错了。
南风以为无相子会留下吃早饭,却不想他被荀宝客客气气的请到别的地方吃早饭。
她还听到无相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席大哥,他……”
“这人有些本事,且先留着他!”
南风眼珠子转了转,直接问道,“我不用日日沉睡,这符纸是他画的?”
“嗯!”席西洲给南风舀了鸡汤粥。
这鸡汤昨夜煨了一个晚上,就是粳米也浸泡许久,熬出来的粥香浓粘稠,味道极好。
再配点小笼包、煎饺、小菜,南风能吃一大碗。
吃了早饭,荀宝来禀报马车已经准备好。
“走吧!”
席西洲朝南风伸手。
南风笑着把手放上去,被他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上马车前,南风与归来叔视线撞上,她多看他一眼。
虽一眼,南风便察觉到归来叔今日情绪不太对,至于哪里不对劲,她没有深想。
对十五叔、归来叔、南婶,她没什么要求,能用则用,不能用转手卖了,或者卖身契给他们,让他们离开便是。
没道理她是主子,还要看下人脸色行事。
马车慢慢悠悠行驶到神医谷门口,南风就听到了前方轻轻哭泣哀求的声音,“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我儿子得了重病,求求你们了!”
南风挑眉。
放下了窗户,探头去看。
一辆青布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个妇人,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小厮,马车内一直发出咳嗽声。
压抑又痛苦。
等候在亭子里的两个人快速跑过来,在马车前恭声道,“席公子,小的奉命在此等候您!”
“嗯,进谷吧!”席西洲沉声。
“是!”
“……”
南风挑了挑眉。
这福神医看病,还分三六九等。
马车在此行驶起来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忽然朝南风他们的马车跑来,噗通跪在地上,“贵人,求求您,带我们一道进谷吧,我哥哥得了重病,再不诊治就,就要……呜呜!”
席西洲不言语。
他从不是好心之人。
若是个男子来求,他也就顺手把人带进去。偏偏是个姑娘,他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惹来一身骚,让南风瞧着生气。
荀宝没听到马车内有吩咐,便知道他家公子不会管。
呵斥出声,“你这小孩,还不赶紧让开,非要让我们出手收拾你是不是?”
“求求您,求求您!”姚冬暖不停磕头。
地上都是烂泥,一磕下去,溅了满脸的泥浆。
荀宝吞了吞口水。
呵斥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姚夫人跑过来,想要拉姚冬暖起身。儿子的命是命,女儿也是她的命。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舍得女儿如此糟践。
“冬暖,冬暖,你回来了!”姚帧撑着从马车探出声。
才喊了两句,又咳的差点断了气。
南风轻轻的掀开马车帘子,露出一张脸,看着地上不停磕头的姚冬暖,一张脸都是泥巴,她娘拉都拉不起她,固执又坚持的磕头。
南风眨了眨眼睛,咬了咬唇,手捏了捏厚实的帘子,才轻轻出声道,“荀宝,你问问看,能否让她们跟着咱们一道进神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