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帧也算是个人物,运气也不错。
没有银子还能在最后一刻抓住机会,让席西洲为他付药费。
虽然这点银子对席西洲来说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但对姚帧来说,却是救命银子。
温润清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姚夫人才上前扶住姚帧,伤心的哭了出声,“都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我早些打听到神医谷,带你来看病,就不会让你为他们所用!”
“母亲!”姚帧打断母亲的话,哑着声慢慢说道,“母亲,能为席兄做事是儿子的运道,我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丢人。母亲,您要知道,像我这样子一脚踏进棺材,席兄还愿意出银子为我看病抓药,他于我便是大恩!”
父母是生恩、养恩,席西洲此番是再造之恩。
他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不够他吃药,后期调理更是无底洞,家里经不起这么多花用。
若他能熬过去,好好活着,兴许能做席西洲的左膀右臂,为他出谋划策……
出谋划策,他怕是没资格。
中毒多年,他竟丝毫不知,只以为自己病了。
说起来,他占了席西洲大便宜。
指不定他根本活不了,什么时候就死了。
“值不值这样子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若儿子有幸活下来,往后一生,除了孝顺母亲,爱护妹妹,我都会听从席兄吩咐!”姚帧说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人世间锦上添花人很多,但能雪中送炭之人少,这么些年,母亲当有所明白才是!”
姚家富裕时,今儿这个亲戚,明儿那个亲戚上门,不是送点家里特产,就是送点时令生蔬。可自从父亲出事,他中毒花用不少银子,姚家开始卖铺子,卖庄子,亲戚间走动渐渐少了,后来甚至没有。
人情冷暖,他早已经看透。
就是没看破人心险恶,有人对他下毒。
“母亲,若我不幸死了,请您不要太过于哀伤,带着冬暖回庄子上去,待她长大,为她选一个好夫婿!”
“……”姚夫人没有回答,一个劲的哭。
丈夫在世时,她也是养尊处优,丈夫出事,儿子生病,她一个人支撑起姚家。如今儿子的事情柳暗花明,可偏偏他这么消极。
“母亲,我会坚强,也会积极配合神医开的药。只是凡事有个意外,若我是这个意外,你不要闹,也不要去争执,收拾行囊,带我回家安葬便是。您答应我!”话至后面,姚帧加重了语气。
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成为传说中的白眼狼。
席兄能帮他,已是他,是姚家之幸,是他之幸,若是闹起来,那就太伤人。
太不知好歹。
姚夫人哭着点头。
她虽身居内宅,大道理知道不多,但为人处世还是有自己的准则,不然也教不出姚帧这般心思通透的孩子。
被儿子这么一说,姚夫人心里难过。
她对席西洲,对南风,对神医谷除了感激,就是感激。毕竟雪中送炭真的很少很少。
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几句话就出手相助,那位席公子心胸实在宽广。
姚冬暖站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的温水。
他们动都未动一下,更别说喝一口。
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原本想和南风套套近乎,结果人家压根不理会她。
是瞧不起她么?
姚冬暖心里胡思乱想着,看了一眼哥哥和母亲,追了出去。
等她到院门口,除了隔壁院子有人往里面搬东西,收拾整理,早没有席西洲、南风他们的身影。
姚冬暖站在门口,久久回不了神,落寞不已。
温润清出来,准备回神医府去拿一些东西,见姚冬暖站在门口,卑弱可怜。
只看了一眼,温润清就做别的去了。
世上可怜人很多,这算不上最最可怜之人。
姚冬暖见到温润清,眸中顿时染上欣喜,想要上前去打招呼,却见他上了马车,快速离去。
姚冬暖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眨了眨瞬间红了的眼眸,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直想哭。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样子呢?
她只是想跟他们交好,为什么他们多看她一眼都不行?在山河镇时,明明不是这样子的,那些小伙伴对她都很热情,都很愿意跟她交好。
为什么到了外面,就成了这样子?
福神医回到神医府还骂骂咧咧。
“哼,什么东西,听听那说的是人话吗?”
“亏得老子这些年待他这般好,简直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不,养条狗都比他知道感恩!”
想到他本想跟未来小徒儿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席西洲一脸温和的问他,“这么大年纪了,腿脚也不好,跟着不太恰当!”他就气的将席西洲破口大骂。
他那小徒儿呢,竟含笑盈盈,一副她席大哥说什么都对的蠢样。
福神医骂骂咧咧去了药房,神医府的药童见了纷纷躲开,一点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要知道福神医脾气是真不好。
药童们怕极了他。
神医谷内空气清新,眼光明媚,南风、席西洲手牵手并肩走在石板路上,看着那蜿蜒到山顶的梯田,田里都是药材,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
沁人心脾,舒缓身心。
席西洲见路边有野花,牵着南风上前去,左看右看才摘了一朵自认为最美的,轻轻的别在南风发髻上。
“好看!”
南风笑了出声。
伸手去轻轻触碰,笑的越发开心。
也随手摘了一朵,踮起脚尖别在席西洲耳朵边。
笑出声道,“更好看!”
席西洲一愣,到底没有取下耳边的花,由着南风闹去了。
温声闻了句,“当真好看?”
“好看极了!”南风一个劲点点头。
又去摘了好些野花,有折了些路边野草,快速做了一束小捧花,红的黄的绿的,有几分好看。
她卸下心防,抛却那些沉重枷锁,像个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只管开心快乐,欢欢喜喜过剩下的每一天。
南风做了捧花,又做了花环,戴在自己头上,花环上都是小野花,衬的小姑娘漂亮极了。
“席大哥,好看么?”南风转着圈问。
笑意盈盈,漂亮的眸子里,像缀满了最漂亮的星光,璀璨夺目,亮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