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顾及眼前狼藉,他迅速起身急步行出营帐,与听到动静进来查探的的庞翔差点撞在一块。
庞翔险险避开还来不及说话,慕容鸢已然翻身上马留给他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惊声唤道:“慕容将军,你要去何处?”
他马上派了几名士兵追上去,然后问守在营帐外的士兵,“你可知慕容将军这是怎么了?”
“属下不知,只是今日慕容将军连早饭都不曾用过,只一味的拿着兵书发呆。”
“是吗?”庞翔百思不得其解,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问道:“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士兵虽不知庞翔问此为何,不过还是如实答道:“回庞江军,今日七月初八。”
“七月初八?”闻言他朝自己脑门上猛拍一下,“哎!瞧我这脑袋,今日不就是”随即惊愕的望着慕容鸢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道:“难不成慕容将军竟是要去抢亲不成?可是照时辰来看现下应该已然快要拜堂,从边界到京城就算八百里加急也得两个月,这,这根本就无济于事!”说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良久化作一声轻叹。
花轿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澜王府正门前,在萧姚瑶的紧张中轿帘迟迟不被掀开,而且花轿外原本鼎沸的道贺声竟变为阵阵低声的窃窃私语。
心底升起阵阵奇怪,想走出花轿一探究竟,但想起这边的各种规矩,她还是按捺住心底的好奇乖乖的坐在花轿中静静等待。
就在花轿外人群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之时,萧姚瑶终于明白出了什么事,原来是本该等在澜王府门前迎花轿的李亦澜竟然迟迟没有露面。她心中暗奇莫不是他想悔婚了不成?
这时轿帘终于被掀开,李亦凌修长净白的手伸了进来,只听他温和的道:“瑶瑶,澜应该等在礼堂,且由我带你进去。”
心头一动。她将手放到他的掌心,终于要去拜堂了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度开始紧张起来。
干燥的掌心觉察到她手中的湿濡,不难猜到她此刻的紧张。心疼的紧了紧她的小手,低声在她耳畔安抚道:“瑶瑶,别怕,我送你进去拜堂。”说到最后心底刀扎一般的疼,忙稳住心神故意调笑道:“澜竟敢不亲自出来迎花轿,你且放心,待日后我定然帮你出这口气。嗯不如我们将他吊在树上如何?”
“嗤——!”没想到历来温文尔雅的李亦凌竟然也有这么腹黑的时候。眼前浮现出咧着嘴偷偷阴笑的q版李亦凌。萧姚瑶不禁嗤笑出声,随即忙咬牙忍住,心中紧张散去不少。
手指轻轻在他掌中划了划,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先吊在树上晒晒,然后再丢去池塘里喂鱼!”
感觉到她小巧的指尖在他手心划动,有那么一瞬间,李亦凌真想就这般劫走她。永远将她保护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许久没等到他的回答,萧姚瑶再度悄悄的扯扯他的手,“凌?”
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李亦凌忙收回眼底悲伤,故意换上轻声惬意的语气道:“我在想,这些都太便宜他了,不如喂过鱼之后在将他捞上来烤干,你看如何?”
反拉住他的手握了握,红盖头下传来的声音有些小激动,“啧啧,知己啊!以前竟然没发现你的腹黑特质!我跟你说”
“嗯,咳!”这次萧姚瑶声音有些大了,跟在一旁的嬷嬷不由朝她咳了一声。
萧姚瑶忙吐吐舌头闭上嘴巴,见状李亦凌抬眸淡淡朝那命嬷嬷看了一眼,那嬷嬷顿觉如置冰窟浑身不由自主的轻颤了颤,惊恐的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跟在两人身后。
终于到了拜堂的礼堂前,顿时,喜庆的乐音响起,等候在礼堂中观礼的众位高官及其家眷皆起身出来相迎。
萧姚瑶突然感觉身旁的李亦凌身体一僵,接着握住她的手轻轻一颤,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怒气。
正不解中只听吴波冰冷且散发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澜王现下到底在何处!”刚才在王府门口之时他便已绝事有蹊跷,但见李亦凌引着萧姚瑶下花轿便以为他们本就如此安排,可到得现在却依旧不见李亦澜的踪影,而且看这礼堂中迎出来的众人显然他们也以为李亦澜出去迎花轿了,所以现在不见了李亦澜他们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吴波之问让众人不解中也了然到原来澜王殿下竟然在大婚当日失踪了,难道他要悔婚不成?这也太不知轻重了,这般一来不就得罪了医仙和神医,而且这里还有别国使者在场,这性子也太过放纵了些!
李亦凌望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中一紧,今日若李亦澜始终不出现,那么今日之后萧姚瑶无疑会成为全京城乃至全唐国最大的笑柄,而且此处还有其他国家的使臣在场,今日之事也定会随他们传入别的国家,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同时他也在想李亦澜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在何处,他对她的情不可能是弄虚作假,可是现在这般情况又是何故?
当下他沉声唤来澜王府的管家问道:“澜王现下在何处?”
管家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回答道:“太子殿下恕罪!老奴,老奴也不知晓澜王殿下去了何处!”
“大胆!”李亦凌怒道:“怎么做事的,竟连自家主子在何处都不知晓,澜王府还留你何用!来人!”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却是清风从府外骑着骏马疾驰而来,不待马儿停稳清风便一跃而下,朝李亦凌一礼急声道:“太子殿下,我家殿下他可能遭遇不测,还请太子殿下禀明皇上出兵搜寻!”
“你说什么?!”闻言萧姚瑶再顾不得什么,一把扯下红盖头,惊声问道。
没有了那块红色锦帛的阻隔,众人皆好奇的朝露出容颜的她望去,没见过或见过碧瑶郡主真面目的各贵族子弟们,皆呆愣在当场,阵阵抽气声传来,个个睁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惊艳无比的看着场中一袭嫁衣的女子。
眼前女子妩媚动人却又不妖艳俗媚,反而透着一股清丽出尘,高贵典雅却又不刻板严肃,反而一身气息灵动可人,种种气质掺杂在一起,直给人一种最耀眼的视觉冲击,同时也让萧姚瑶浑身散发着一股叫人看不透的神秘感。
而且她精致绝美的容颜还在其次,最最摄人心魄的还是那双琉璃般清澈,星子般亮丽的眸子。
眼底猛地一涩,李亦凌深吸口气,旋即开口道:“起轿!”随着他话音落下大红绸布结成的喜气浩荡的迎亲队伍徐徐前行。
花轿中的萧姚瑶愣愣的盯着手中玉盒发呆,全无方才的鲜活喜悦,胸口闷闷的难受,心情随着轿子起伏不定,惶恐、失落、紧张种种情绪纷沓而至,偏偏就是没有新嫁娘那种朦胧的喜悦,她只觉心中似乎装了一团乱麻整理不出一丝情绪,真是应征了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当时她被慕容鸢伤痛心扉对他已然心灰意冷,一赌气之下便答应了李亦澜的求婚,她以为她会接受这一切,毕竟上次她就带着对李亦澜的满腔眷恋回来的,可是他忘了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词叫做死灰复燃,随着花轿越接近澜王府她的心就越发不安,强压下逃跑的冲动听着花轿外锣鼓喧天,贺喜声、吵嚷声如浪潮般将她淹没,胸口一股窒息感迅速升腾。
她摇摇头开始回想与李亦澜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果然心情平静多了,李亦澜对她多好啊,虽然爱欺负她,但平日里对她的宠溺和爱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况且他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明知她心中另有其人但也愿意一直守候,这样的情深意重她又有什么理由来伤害他。
想到李亦澜,萧姚瑶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惶恐不安,他对她真的很好,也许她穷尽一生都难以报答,因为她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彻底忘却慕容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边界。
慕容鸢端坐在大营中翻看这手中兵书,说是翻看其实有些不切实际,从早上开始他就看着那页,现下已过了一个时辰那本兵书却还在那页之上停留着。
“哎”良久,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算算时辰现下花轿应该快要到达澜王府了,接下来拜过堂之后,她就永永远远的属于另一个男人,日后就算见面那也是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紧紧闭上双眼,手中兵书已被他捏得变形了也不自知,他以为她早就接受了这一切,可即便他自我放逐到这偏远的边界,事到临头之时他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绪。
胸口怒火的妒火交织狂炽,一掌拍下手中兵书化为靡粉,就连身前桌案也从中断开,桌上事物皆“噼里啪啦”的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