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此言自然是做个试探,他尚不确定清源县新任县令是否是雪鳞。
雪鳞扬了扬眉毛,冷声道:“哦,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
闻言,林云却是怔了一下,笑道:“自然是上头遣人告知,我等得令赶来的途中,恰巧碰到了一伙墨家雪鹰卫,将他们打退后,便在此处落脚支摊等待殿下大驾光临。”
雪鳞眯了眯眼睛:“就凭你?”
林云淡然点头:“嗯。”
见林云点头,雪鳞骤然伸手,以手中的竹筷探向林云的双眼。
林云吃了一惊,同样持起桌上竹筷,轻轻一别之下,将雪鳞手中的竹筷的挡去。
雪鳞自然不会如此好对付,只见他轻喝一声,竹筷脱手而出,如两只利箭般射向林云的左眼。
“他显然是手下留情的,似乎是要试试我的实力。”林云望了雪鳞一眼,将头一偏,躲过了雪鳞的竹筷,随后有样学样,同样掷出竹筷以作佯攻。
雪鳞冷笑一声,并指成剑,直点向林云的眉心。
林云狠下心来,索性不闪不避,并掌直取雪鳞的胸口。
雪鳞的剑指轻轻点在林云的眉心处,但却没有发力,只听他讽刺道:“当真大言不惭,如此实力,又如何能打退尽是精英的雪鹰卫?”
林云默然,若真刀真枪地与雪鳞交手,他自然是不至于如此,只是他先前突发奇想,若是从雪鳞手中取到清源县县令的上任令会如何?
因此,在先前的交手中,他不顾被眉心被攻击,直取雪鳞胸口,原本想从其的怀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储物石,却没想到雪鳞的实力极强,出手速度极快,他竟是没能成功。
林云的“妙手寻仙”自然是神妙无方,只是奈何雪鳞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如此一来,他们也只能兵行险着,由区区三人冒险跟随雪鳞混入清源县。
“殿下果然实力不凡,雪鹰卫等人又如何能与殿下相比?”林云苦笑道。
“井底之蛙。”雪鳞却是丝毫不给林云留面子,他的身份尊崇,又如何会考虑下人的感受?
林云叹了口气,道:“我们得到密报,听说这次墨子洵的徒弟林云奉命潜入清源县中。小人那不肖的儿子,月前丧命在了他的手中,因此……”
为了哄骗雪鳞,林云只得编出了此等借口,希望能够打动雪鳞。
不料话还未说完,雪鳞却是断然摇头道:“你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林云哑口无言。
雪鳞果然并非头脑简单之辈,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沉默半晌后,雪鳞忽而笑道:“也罢,既然你坚持,我便成全了你。”
说完,他不再言语,兀自拾起了身旁的布包,骑上了独角兽。
“走吧。”雪鳞淡然道。
林云挠了挠头,雪鳞此人行事有些古怪,没人能把握到其真实想法,林云不能,霰雪王也不能。
毫无疑问地,雪鳞就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倔强孩子,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因此并不会甘愿受任何人的控制。
林云与墨冰儿、计淳各自对视了一眼,三人同时展开身法,快速跟随在雪鳞的独角兽后,向清源县方向行去。
待几人离去后,木屋的门才被推开,梁垚探出脑袋张望了一番,叹了口气,林云此行必定是凶险无比,他们这些手下也必须要做些准备才是。
墨家与霰雪王之间剑拔弩张,而夹在中间的清源县此时也是有重兵把守。
雪鳞入城后,便是径直来到了县衙接管了一切事物,出人意料地,他还任命林云做了他的主簿,作为他的左右手。
林云刚刚来到清源县,也只得低调些,只能跟随在雪鳞身旁做事。
只是雪鳞似乎尚存有戒备之心,但凡涉及到军事之事,皆是亲力亲为,绝不令旁人插手。
过了几日后,林云却是渐渐发现了古怪之处。
雪鳞自从上任后,竟是在县中擒了一大批人,这一大批人中,有一小部分是墨家的细作,其余的却是不知身份。
而雪鳞在擒住这些人后,竟是将那些墨家的细作驱赶出县,而对其余的却皆是严刑拷打。
林云碍于目前身份,也不好多言,只能默默观察。
后来又过了几日,清源县的修士却是渐渐多了起来,这其中甚至不乏几位周天高手。
只是,这几位周天高手却甚是面熟,林云略一回忆,才发现他们似乎都隶属于冰龙军!
“此事当真是有些蹊跷,事到如今,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到衙门中打探一下才行。”林云暗自打定主意。
待入夜后,林云对墨冰儿与计淳交待了几句,随后便是借着夜色向衙门中潜来。
在衙门中当值的多是些普通人,林云借助冰隐术潜入到了堂中。
堂中空无一人,雪鳞并不在其中。
在雪鳞平日办公的案后,一叠叠文书成堆摆放。林云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阵,却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即将放弃之时,却是不小心踢了一下炭盆。
“见鬼。”林云抖了抖脚上的灰烬,却是忽然在已然熄灭的炭盆中发现了小半张薄纸。那薄纸的边缘呈蓝金色,看上去似乎有些来头。
“这应该便是委任令吧,只是雪鳞为何要将它烧掉?”林云有些不解,再三确认了一番,这小半张薄纸与他当初游骑将军的委任令乃是同一材质,应该不会出错。
“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来的唯一发现?”迎接林云回到屋中,墨冰儿掩好门窗,转头对林云问道。
“嗯,雪鳞戒心很强,商量任何重要事宜的时候,都不会有我在场。而当着一干衙役的面,我总不能消失去偷听吧。”林云耸了耸肩。
墨冰儿笑了笑,轻步来到林云身后,为他揉了揉肩,道:“别急,总会有所发现的。”
林云望了墨冰儿一眼,苦笑道:“我觉得我们以后到了夜里,还是将妆卸掉吧,这样总让我感觉怪怪的。”
两人是以夫妻之名来到清源县,雪鳞在安排住处之时,自然也是将两人安排到了一起。
半推半就地,墨冰儿也就与林云过上了半夫妻的生活,除了没有进行那最后的一步,两人与真正的夫妻已是没了任何的区别。
墨冰儿摇头道:“不行,倘若雪鳞深夜来访,我们马上便要露出马脚?”
林云苦笑道:“雪鳞这人虽然有些古怪,但不会如此不懂事,应该是不会在大晚上来打扰我们这一对老夫老妻。”
“难说呢。”墨冰儿抚了抚林云的脸庞,“好了,不要忘记这是在执行任务。”
林云无奈,就此在榻上打起坐来,为了避免尴尬,两人几乎都是默契地以打坐代替睡眠。
就在林云即将入定之时,屋顶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屋顶有人!林云霍然睁眼,伸手从墙上取下狐裘披风披在身上,而后从窗口掠出,脚在地面上一点,猛然跃上房顶。
此时的房顶上,却是有一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悄悄趴在房顶上。
“来者何人?”林云不敢声张,轻声问道。
那蒙面人闻言,踩着屋顶的砖瓦向前走了几步,在林云面前立定,也不作声。
林云眯了眯眼睛,再次确认道:“你是何人,若不报上名来,我便要动手了。”
他生怕来人是“天雷”中的雪鹰卫,这才再三出言确认,不想那蒙面人竟是不言不语。
“找死!”林云将法力一展,已是准备动手。
就在此时,那蒙面人却是猛然向林云掷出一物。
“凌空接物”乃是林云的拿手好戏,他手腕微抖,借着巧劲将那事物的力道卸去,轻轻握于手中,原来竟是一张纸团。
“若要得知清源县真相,明日入夜后,来清源县外树林中见我。”纸条上只写了这寥寥数字。
而那蒙面人再掷出纸团后,便是身法尽展,向北方掠去。
那纸上的字迹潦草无比,令人分辨不出字迹,且那黑衣人身着宽大的黑色夜行衣,通过身形,根本难以推断出其身份,甚至连性别都难以分辨。
林云嗅了嗅鼻子,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怪怪的脂粉气味,显然,那黑衣人借着浓浓的香粉,将他自身的气味也是敛了去,当真是谨慎无比。
见状,林云无奈摇了摇头,他隐隐觉得,那黑衣人似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仅仅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其真实意图还很难说。
待掠回屋中后,墨冰儿已是点起了灯,默默望着林云,眼中的担忧之色不言而喻。
林云问道:“怎么了?”
墨冰儿钻入林云怀中,叹道:“没什么,只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云刮了刮墨冰儿的瑶鼻,笑道:“不必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墨冰儿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我们似乎被牵扯到一个局中,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人物,正在安排着我们。”
“何出此言?”林云奇怪地问道。
墨冰儿面色凝重地道:“今日此人你或许不知她的身份,但我却是一清二楚,只是,我怕我说出来,你会不相信,事实上,即便是我,也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