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岛很小,面积不到两平方公里。
这座位于赤道和南回归线之间的太平洋小岛非常奇特,小岛的南部海岸,底层的岩石被侵蚀剥落,形成了一个长七百米,宽两百米的飞檐。飞檐之下是半包的洞口,海水从洞口涌入,在洞中造设了一片“室内”沙滩。
这就造就了独特的双层地貌,上层绿草茵茵,花团锦簇;下层碧海白沙,波翻浪涌。
能被“舅爷爷”称为“宫”的地方,安防等级特别高。飞翼离岛两公里的时候,被导弹锁定。车载智脑报警了,叫个不停。但它很快又叫不出声了,通讯频道被外部频率强行占用,扬声器里传出陌生的男人声音。
“私人领地,未进许可禁止入内,请表明你的身份。擅入行为将被视为入侵,我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保卫本岛安全。”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而且非常有磁性。男人说完后,又用英语、俄语和日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主张。
柳莹花容失色:“舅爷爷的岛被人占了。”
骆有成安慰道:“没你想象得那么坏,我们要相信舅爷爷。”
骆有成转向扬声器的方向,说:“我是苏远庆的唯一继承人。这位是我的妻子。”
男人用华语说道:“我昨天收到了所有权变更的通知,我需要验证您的身份,职责所在,希望您谅解。安保智能会接管车载智脑,您需要向智脑出示您的身份信息。”
骆有成十分满意这样的安保,愉快地出示了自己的电子印鉴,很配合地协助完成了虹膜、掌纹、人脸识别和手势校验。验证完两人的身份,安保智能立刻改口称“主人、主母”,控制着飞翼前往小岛中心。
小岛呈喇叭状,地势极为平缓,精致得像漂浮在海上的一件绣花的绿裙。地形偶有起伏,那是裙上的褶皱。小岛南部的飞檐,就是绿裙的裙摆,上面还镶嵌着许多“钻石”,那是一个个巨大的多面棱柱体,在阳光想熠熠生辉,不知有什么用途。
飞翼临近小岛上空时,小岛中心的草坪像相机快门一样向四周划开,出现了一个圆洞。安保智能遥控着飞翼,缓缓降下。从坑洞下落了二十多米,飞翼着陆了。
骆有成向外张望,发现这是一个小型车库,还停放着一辆载货飞翼和一辆小型载客飞翼。
一辆悬浮车载着一男一女向骆有成的飞翼靠近,男人穿着保安服,女人穿着职业装。悬浮车还没停稳,男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身手十分矫健,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刀行、叫化儿这种练家子。男人和女人一左一右,快速跑到飞翼的两侧,身体挺得趣÷阁直,像是受过军事特训。
飞翼的车门滑开,两个声音先后响起。
女声:地[连城 www.wsx5.cn]宫总管阿庆。
男声:地宫安保主管阿远。
合:欢迎主人、主母归来。阿庆?阿远?这两人的名字都取自苏远庆名字中的一个字,应该是深得“舅爷爷”信任的人。
骆有成冲着阿远点点头,他从阿远的声音认出了他,是刚才要求校验身份的男人。骆有成下车时,阿远急忙上前轻托骆有成的手臂。另一边,阿庆牵着柳莹的手,将她迎出飞翼。
骆有成仔细地打量了两位地宫的工作人员,发现两人的年纪都不大,约莫在二十岁左右,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干练。他心里十分疑惑,问道:
“你们一直守着地宫?”
阿庆回道:“是的,主人。”
这样说来,他们至少在地宫呆了二十二年。这让骆有成想起了商士隐,他父亲离世时,他才九岁,却担负起了守卫水岸庄园的职责。这两人看起来比商士隐更年轻。
“你们从小就在这里了?地宫还有其他人吗?……嗯,你们的长辈还在吗?”
阿庆说:“回主人,我们没有长辈,地宫里除了我们两个,其余的就是安防智能了。按照人类的年龄算法,我们今年四十一岁。”
“你们不是人类?”骆有成非常吃惊,刚才阿远搀扶他时,对方肌肤的触感与人无异。
“是的,主人,我们是AI。”
柳莹不太礼貌地在阿庆身上捏了捏,吃惊道:“不会啊,摸起来和真人一模一样。”
骆有成更惊讶:“怎么可能?AGI管理委员会不是不允许制造仿生智能吗?”
AGI管理委员会是旧纪元专门负责管理人工智能的专业委员会。由于在科技复兴时代曾经爆发过多起人工智能针对人类的恐怖袭击,AGI管理委员会不仅为人工智能制定了近千条底层规则,而且还规定严禁参照人类形体制造仿生人。
阿远说:“主人,我们从未出过地宫,也不会让除了主人、主母之外的人发现我们的存在,除非有主人授权。”
骆有成知道“舅爷爷”更喜欢有情感的人类仆人,比如水岸庄园的主宅里,就没有一个智能家政。分散在各地的城堡、庄园、别墅,由于不常住,倒是大量使用了智能。
骆有成是头一次见到仿生人智能。或许是因为地宫安保级别高,“舅爷爷”也不这里待客,所以才在地宫里违规使用了仿生人智能。
“主人……”阿远停顿了一下,迟疑的问道,“老主人是不是已经……我们有二十二年没有见过老主人了。”
骆有成立刻伤感地说,“是的,舅爷爷、舅奶奶和表舅表姨都不在人世了。”
阿庆和阿远呆立半晌,抱头痛哭起来。骆有成惊愕到无以复加。AGI管理委员会制定的底层规则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人工智能不可拥有自我觉知。也就是说,人工智能是不能有情绪的。阿庆和阿远两个仿生人,是有人类情感的。
这时,阿庆和阿远停止了哭泣。阿庆说:
“最后一次接到老主人的指令,是在2655年5月15日23点15分。老主人让我们守护好地宫,他的老师吴广旭或许某一天会来接手,但他并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吴广旭将所有权赠与了我。”骆有成说。
阿庆和阿远同时点头,资产的交接十分清晰,他们已经认可了产权的转移。
骆有成又问:“你们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阿远说:“从网络上得知,外界爆发了瘟疫。我们联系不上老主人,他的社交平台帐号处于休眠状态,公司内网也没有发布任何信息。我和阿庆都猜到了结果。互联网络彻底中断后,我们陷入了信息孤岛。”
“你们早有猜测,怎么还哭得这么伤心?”
阿庆提出了听起来有点傻的反问:“你们人类不是习惯用哭泣表达伤感和不舍吗?”
这个问题让骆有成无法作答,看起来,两个仿生人似乎是为哭而哭,他们的哭泣只是对人类情感表达的一种机械模拟,经过智脑计算后反馈给肢体的某种行为表现,并不属于真正的人类情绪。
尽管如此,“舅爷爷”制造两个仿生人智能,依旧是踩了管委会的红线。据骆有成所知,每一颗智芯,都要通过AGI管理委员会的审核,才能获得配额指令。“舅爷爷”是怎么骗过管委会的呢?面对这个疑问,阿庆说,地宫里就有一台生产智芯的高端光刻机,以老主人的骇客能力,获得配额轻而易举。
骆有成觉得“舅爷爷”玩火玩得有点大,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去碰触其他红线,他试探着问道:
“你们俩在地宫里不觉得寂寞吗?没有制造一些同类陪伴你们?”
阿庆遗憾地说:“老主人不允许,除非主人……”
“我听舅爷爷的。”骆有成急忙打断阿庆的话。
这个仿生女智能主观上是有创造同类的愿望的,只是碍于规则和老主人的限制无法实施,这样的想法很危险。骆有成庆幸舅爷爷没有破坏“人工智能不得自行繁衍”的规则。规距坏得越多,情势就会越发不可控,旧纪元人工智能的恐袭事件就是前车之鉴。
“好的,主人。”阿庆和阿远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他们毕恭毕敬地将骆有成和柳莹请上了悬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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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腰伤很重,躺了近三周。我眼睛不太好,躺在床上用手机码字极其伤眼。所以,大半的时间,我都是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思路。直到本周,才能半躺着在床上用电脑码字,效率不高,这些天零零星星码了一些章节。没有立刻更新,怕后期更新跟不上,我也不想再出现断更,存稿算是给自己留下伤愈恢复的缓冲期。断更大半个月,很愧疚,抱歉,请书友们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