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阮苏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穆竹西的家门。
才刚踏进半步,里头的人便似风驰电速般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死死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竹西?”阮苏吓了一跳。
穆竹西紧紧地拥着她,阮苏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尽管微乎其微,根本不易察觉。
他把下巴磕在她的发顶上,贪婪地吮吸着她发丝间的香味。
“我怕,我只是怕……我睡醒了看不见你,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好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阮苏是专门安抚穆竹西睡下后才离开的。她不知道的是,穆竹西一夜至少可以醒来四五次,然后偷偷去看她还在不在。偶尔,他可以坐在床边,安静地欣赏她的睡颜,直至天亮。
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阮苏不禁失笑:“怎么会,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就来陪你。”
……
阮苏刚走出浴室,就被穆竹西打横抱起来。
因为意外,又因为从骨子里对这种无缘由的亲密感到不适应,她抖了抖两腿,却换来了他的一声冷呵:“别乱动。”
阮苏乖乖不敢动了,只是嘟哝着抱怨了一句:“你好凶。”
头顶上好像传来了一声轻笑。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搁置在床头的小落地灯,穆竹西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半跪在地上,帮她脱掉脚上的拖鞋。
他握着她小巧玲珑的脚掌,薄唇轻轻地在她的脚趾甲上一点,留下一个不成文的吻。
阮苏条件反射地缩回自己的脚:“你……”
他仰头看着她,幽深的黑眸格外认真虔诚,“阮苏,求你,不要走。”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为她变得如此卑微。
她笑笑:“好,好啊。”
她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陪在他的身边,偿还那些年她欠下的人情债。
至于沈慕的,她已经打定注意欠他一辈子,即使是活在他的阴影下,她也甘之如饴。
“竹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穆竹西摇了摇头,“阮苏,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爱我,不用太多,只要沈慕的十分之一就够了。”
“你不用回答我好还是不好。”
接下来的几日,阮苏依旧白天陪着穆竹西去检查,晚上再安抚着他睡下。
少年睡熟的样子有一种沉静的好看。
她也偷偷看过沈慕睡着的样子。她没有告诉过他,他拒绝和她同床,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她偷偷摸摸地从他的眉毛,一直亲吻到他的嘴唇。
她和他说:“你是我的。”她却率先抛弃了他。
他值得被更好的女孩拥有。
而另一边,徐离正心急如焚地守在病床边,一遍遍拨打阮苏的号码,得到的回复却都是“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火上心头,气急攻心,盛怒之下将手机丢出窗外。
病床上,男人的脸色苍白如纸,薄唇毫无血色。他的呼吸微弱,伴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潺缓得令人畏惧。
徐离是在沈慕失踪三天三夜后第一个找到他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那光鲜亮丽的大表哥这般憔悴颓靡,全身发热,烧着高烧,身边充斥的是各色的酒瓶,从最廉价的啤酒,到价格昂贵的洋酒,混淆而成的液体洒了一地。
他听不见沈慕在碎碎念些什么,只有一个“苏苏”,格外清晰。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多少少也能猜测到一些。大叔和小萝莉的配对,果真不成。
沈慕醒来是在凌晨,徐离正好在医院值班,便把到场嘘寒问暖端茶递水的亲属好友都支回去了。
他把沈慕扶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沈慕面无表情地接过他的水,微微翕动了薄唇:“徐离,她不要我了。”眉目间满是被人遗弃的无助与怯弱。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嘲讽的笑:“我这几天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好像被猛然抽空了一半。”
徐离哑口无言,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片刻,他才故意用比较轻松的语气安慰道:“大表哥,天涯何处无萝莉。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人都比她好得多。”
沈慕轻抿了一口白开水,笑着摇了摇头。
“即使她是全世界最差劲的女人,可也只有她,才能填满我的整个生命。”
“我喜欢她喜欢了……那么久。”
“那么久……”
她却不要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