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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心无绪偏遇风月 意灰冷又逢烦乱 中(1 / 1)

第六回

心无绪偏遇风月

意灰冷又逢烦乱

(中)

那女人虽然没吭一声,但从她的背影及走路姿势上,倪庆山两口子已经看出那是张正福女人。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偏他们知道了,反倒使他们有了一种羞臊的感觉。也许是夜风太寒,茗波妈微微地向倪庆山身边靠了靠,等前面那两个人走远后,他们才顺着大路下了山坡。

倪庆山两口子刚进大门,只见茗源从西窑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倪庆山和茗波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茗源大声嚷着:“大、妈,你们咋才回来?急死人了。”倪庆山没吭声,只在心里责怪着老婆给他撒了谎,让他在孩子面前出洋相。茗波妈听茗源的声音有些慌张,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忙问:“咋了?”茗源说:“茗茹,你们快看茗茹!”

倪庆山一听,心里也紧张了起来。他忙跟在茗波妈的后面跑到西窑一看,西窑的地上吐了一滩,茗茹在炕上静静地躺着。茗茵见她大和她妈进来,就在炕上连嚎带跳地喊着:“茗茹,快醒来看,大和妈回来了。”茗茹依旧静静地躺着。

倪庆山心里不觉又一阵的烦躁,他爬到茗茹跟前看了看问:“这是咋啦?”茗源说:“我也不知道。我和我大哥刚睡下,茗茵就跑过来喊我大哥说茗茹吐着呢。我们赶紧跑过来,茗茹就叫不言传了。”茗波妈慌忙上去抱起茗茹一摸,茗茹的头烫得跟火球似的。茗波妈连喊几声,茗茹都没有反应。茗波妈脸色都变了,她看着一脸蜡黄的茗茹说:“我娃这是咋了,咋这么烫?”倪庆山忙又爬跟前一摸,茗茹的头确实烫得厉害。倪庆山也说不清这是咋了,只觉得心里一阵烦乱。

茗波妈看倪庆山转来转去的,心里也慌了。她一个劲地摇着茗茹,茗茹就是不见醒来,她又狠命地掐住茗茹的人中乱喊,茗茹还是不见醒来。茗波妈急了,她连催倪庆山赶快去叫马生云女人,倪庆山说:“三更半夜的,人家早都睡下了,在哪里叫去。”茗波妈说:“不叫马生云女人,那你说咋办?这么半天了都叫不言传。”倪庆山说:“问我着我咋知道,不赶快降烧还问个啥。”茗波妈这才想起来降烧,她忙喊茗波赶快去拿暖壶,边说:“说不上是你那会喊着把娃娃吓了,娃娃心里一紧张就成了这个样子。”倪庆山气呼呼地说:“我就那么一下,能惊吓成这样,分明是娃病了。”

茗波听他大他妈又在争吵,他也不搭理,只过伙窑拿暖壶和脸盆去了。茗源和茗茵在旁边使劲地摇着茗茹,边嚎着喊:“茗茹,快醒来。茗茹,妈都来了,你快看。”倪庆山在地下转来转去的,嘴里不住地嘟囔着:“杂毛子,今儿怎么这么倒霉。”

不想这话正好又提醒了茗波妈,她忙喊着:“遇上那倒霉事,还不赶快送一下,还说啥呢。”

茗波这时已把水倒好,茗波妈拉过枕巾塞进去涮了一下,也不拧就搭到茗茹的额头上。倪庆山虽不信神鬼之事,但见茗茹烧得厉害,他也心急,今听茗波妈一说,就找来些黄纸,笨手笨脚地在茗茹身上擦了擦,又拿到大门上烧了。进来,茗波妈又换了次烧水。一家人紧张地围成了一圈。

慢慢地,茗茹有了些动静。茗波妈急切地抱起茗茹又喊了几声,茗茹这才睁开眼睛。茗波妈见茗茹睁开眼睛,便哭喊着:“茹蛋,你总算醒了,你这娃娃,把妈的魂都吓没了。”茗源和茗茵也爬到茗茹跟前亲亲这儿亲亲那儿地嚎着。

茗茹在她妈的怀里挣扎着说:“妈,我热得很,热死我了。”茗波妈还不放松。茗波在旁边喊着说:“妈,你快松手,茗茹喊着她热得很。”茗波妈这才松手,又喊着茗波换了一回热水。茗茹瞪着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左右地看着。倪庆山心里这会才平静了些,他到炕沿跟前摸了下茗茹的头,疼爱地说:“把人吓够了,还看啥着呢!”

茗茹微微地笑了笑,茗源和茗茵心里也轻松了。茗波妈擦干眼泪说:“茹蛋,你给妈说你咋了?”茗茹蹭抟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肚子里难受。”倪庆山慢腾腾地说:“晚上吃饭都好好儿的,饭里面也没调啥东西,咋一阵子工夫就成这个样子了。”茗茵说:“怕是饭太稀,清汤喝上胀的了。妈,咱们现在那么多麦子,再天饭做稠点嘛。”

茗波妈心里一阵难过,但有娃娃在场,又怕茗波伤心,就淡淡一笑说:“饭的营养全在汤里,汤多营养就多。”茗波知道他妈在糊弄茗茵,就抠着头说:“妈,咱们现在缺钱又缺粮的,要不这亲不说了,我也不想结婚。”倪庆山在旁边瞪着眼睛说:“好端端的又来了,婊子儿不是个好东西。日子总是慢慢往前扒的,你老早怕这怕那的能干个啥。”

茗波害怕他大又发火,就没敢再说,只低头悄悄坐到了炕沿上。倪庆山见茗波坐下不动了,心里竟有了些疼爱之意,所以他又缓和着口气说:“你们谁去过大门上没有?”茗茹说:“没有,从耳房里过来我和我二姐就睡下,再没起来过。”

倪庆山卷了根烟点上说:“那还怪了,好端端的,这是咋了?”茗波妈说:“碰上那么倒霉的事还说啥。”倪庆山说:“就算有那么灵验,那阵子咱们还没进来,又谁也没出去过,哪能一下就到屋里呢?”茗波也卷了根烟说:“也就说的,你们就算在外面碰上个不干净的事,那阵子还没进来,咋一下子就能带到茗茹身上呢?”

倪庆山苦笑着看了茗波妈一眼,心里只恨着自己赌气出去倒也罢了,偏碰上纪永奇的风流事。茗波妈说:“别人家里年年都回土,你不信这些,也不给咱们回下土。要不这回梦怀江家回土时咱们趁机也回下土。”茗波说:“要不我明儿去给梦怀江说一下,叫他们回土时给咱们言传一声,不然还得单赁请轿夫去。”倪庆山说:“麻烦得死呢,回什么土。”欲知详情,请看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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