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第47代王宪安王的庶子弓裔坐在开成的王城中间的王座上,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遣散,偌大的朝堂上顿时空空如也。面对着正对面裹在黑袍下的房莫,眯眼一笑。
“国师可是多年不见了啊!这次回都所为何事?”
真圣女王五年,弓裔参加箕宣领导的竹州农民起义军,但是在第二年便转投北原贼帅梁吉手下,深得信任。原想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谁知道房莫会突然找上自己。还是这样的一身古怪长袍、言辞不多,只要远远地站着,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还记得当时自己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不自觉的就被他身上那不可一世的霸气所震慑。
“我来辅佐你成为三韩之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自己就这么呆呆消化了整整半个时辰,等自己回过神的时候,房莫已经坐在了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在他面前摆着的,是证明自己新罗皇室出生的典册、宪康王亲笔撰写的遗迹,就这样,自己名正言顺的拥有了皇室身份。事后,房莫果真如他所言一般帮助自己自立为王、打大败梁吉、剪除羽翼势力,让自己的实力增大到覆盖了整个三韩。
在弓裔看来,房莫的神秘并不仅仅在于一件让人永远看不见其人的真面目的黑袍,也不在于他莫测高深的绝世武功,而恰恰是在于他无所不在的神秘势力以及他飘忽不定的踪影。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更不知道他又为何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像是一阵风,无所不在又不知所在。
“救你。”
“救我?!”弓裔一愣,随即尴尬的扯起嘴角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国师,这话是从何说起?本王在这开成待得好好的,又何危机之有?!”
“天朝动乱。”
闻言,弓裔一僵,犹疑的看了房莫一眼,微黑的脸上神色显得颇为不自然。
房莫一笑,道:“看来,已经是有人与你联系上了。倘若不是我今天到来,你会作何打算?”
弓裔一愣,没想到房莫竟然会询问他的意见。遂笑起来,道:“五百万两黄金,汉、朔、溟三州之地和拓长浿西十三镇,这样的诱饵,任谁都会放命一搏啊!我弓裔本不贪心,但是,这样一来,我的高句丽蓝图就可以西靠百济、东寇新罗、南侵甄萱……何其宏伟……。国师,你说呢?”
“这样的事情,即便不用人帮忙,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可以办到。”房莫淡然。
“不错,但却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我年纪不小了,能在我有生之年见到我的梦想成真,你说我怎么会不心动?!”
房莫微微一叹,提起长袍顺着旁边的蒲团一坐,将自己整个儿塑造成了一个黑堆般的样子。伸出手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以你此刻的伟业,换你子孙后代的覆灭,你这又何必呢?”
弓裔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奉劝你一句,女人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一个有权势有手段的女人!”
“……你是说天朝的那一位……?”
耸耸肩,房莫没有表情,遮在黑袍下的手指翻飞,从袖中抛出一副卷轴。
“这是梅葚原本的打算!”
伸手接过,弓裔将卷轴小心翼翼的打开,卷轴使用苏州的上等蚕丝精制,摸在手中有一种柔水般光滑的质感,可是,滑在弓裔的手中,却如寒铁一般沉重,握在手中,让他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房莫冷静的看着弓裔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手指一弹,笑道:“历史记载燕国将军秦开击退北胡,和朝鲜后,东北亚已经成为汉人,高句丽人同为原住民的局面。而朝鲜也为殷商移民,故古朝鲜地理位置在高句丽南,人种也不同于高句丽。辽东之东千里,南与朝鲜、濊貊,东与沃沮,北与夫余接。所以以前的高句丽王当时不能算是真正的国家君主,而是部落头人而已。而在太祖王时期开始,高句丽就从来没有断过侵进中原的念头……。”
说完,房莫已经看见弓裔已是浑身颤抖,遂大笑,道:“梅葚想要吞并三韩,也不失为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妙法啊!”
“砰——。”弓裔拍案而起。
脸色瞬间变得酱紫,怒瞪着房莫,将手中的帛卷撕的粉碎。
房莫叹道:“古往今来,能将兵法和诡计二词运用的如此奇妙之人,非梅葚莫属也!其奸猾之态度,恐孔明亦不如也!梅葚十二岁带兵打战,如今已是一十有八,对于兵法之运用不论是在实战中还是在演兵时,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而是她最喜欢走偏门,一般谋士不屑用的阴谋诡计在她看来,却是达到成功目的的最佳手段。你高句丽地处辽东与百济、新罗的中间,两面夹击,只要能控制辽东,新罗和百济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梅葚会大练水军,其目的恐怕也是如此吧?”
“她当真有此心?!”弓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谁知,房莫突然大笑起来,掀开黑袍,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魅惑俊颜,持杯而立,走到弓裔案前,笑不可抑。
“怕了?”
弓裔不知是被眼前房莫的真面目惊艳所惊呆,还是被他出言无状的狂癫而吓傻,睁大了双眼坐下蒲团,胸口不断上下起伏。
“那张图纸是我在她书房里偷的,却只是一份被选而已。意思就是你若不合作,那她不得不鱼死网破搞个天下大乱,让所有不让她好过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在来的路上,时不时都会将这份作战图拿出来欣赏一下,确实是精妙无比啊!”房莫摇头叹道。
弓裔一愣,随即面色暗下来,苦涩的一笑,道:“是啊!能想出如此高妙奇招的人,又怎么会输呢?国师的意思我已经明白,天朝的事情我高句丽无心参管,从明日起,闭国三年。”
房莫看着弓裔颓败的脸色,转过身去,绝美魅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冷笑。
深夜,我依靠在床栏上,望着窗外的月光,还是一样的皎洁。
萧十一郎为了怕我一个人偷偷溜掉,索性就搬了一张凳子在我的床沿上扒着睡着了,听着他有律的呼吸声,我不由苦笑,今时今日,看着这个曾经让我恨透了的男人,却是再在无法对他生出恨意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他出于本心,但也是包含着一份赎罪的心情。这些我都明白,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萧白的弟弟。我怎能不顾及到萧白的立场?
床边的男人打了一个呼噜,转过身,将拇指含在嘴里,有滋有味的砸吧了几下,又呼哧呼哧的睡着了。
我从怀中掏出乙醚,自己捂住鼻口,轻轻地在他鼻下一晃,看着他不再打呼而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歉意的一笑,打开被子跳下床。
穿好衣服,我打开门,就看见宋誉一个人站在门口,月光铺衬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投下一个巨大的黑色。
“我送你下山。”
我笑着点点头。将手塞进他的手中,笑了笑。摩挲着他手上密布的伤痕,点点的心痛在胸口蔓延开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下山?!”
“你的决心能有谁阻止得了?”
我一愣,手被他反握紧。
错愕的抬起头,却见到那张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片哀伤。纯白的月光下,宋誉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转头对上我的视线,宋誉轻轻捧起我的脸颊,沉声道:“葚儿,要好好保护自己。我虽然无法阻止你冒险的决心,但我却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而不管,解药的事情我会帮你慢慢想办法,我帮你配了三颗丹药,可保你三个月内与常人无异,但三个月之后,你将会痛苦万分,到时候一定要坚持下去,等我!我会尽一切办法救你!若到时候仍是没有办法的话,宋某陪你一起共赴黄泉。”
宋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双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精心呵护的瓷器一般,生怕一碰就碎。我闭上眼,因为我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沉溺在他的眼神中,那般深沉、那般渴望。心头的欲望就像是困在笼中亟待释放的猛兽,轻轻一碰,就会泛滥的无法收拾。
轻叹一声,我抓住他的手,想让他理智点——就像我一样。
谁知,那双手却从我的脸上挪下,一把揽住了我。
温软的唇瓣碰触,宋誉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喘息着咬着我的耳垂,呢喃:“最后一次,就让我再奢望一次!……就一次。”
我无言。
手却不由自主的抱起了他的腰,咬着下唇,我因为他的温柔而几乎痉挛,默默的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激情,一边却对自己的放纵寻找着借口,是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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