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春,后山绿意盎然,层层薄雾仿若菱纱笼罩,药园内的草药便越发的繁茂,药香阵阵,只有几株师父特意交代的,还未出叶,雨过之后,庭院里带着一丝湿气,宋清九拍了拍素白的衣衫站起身来。
来这桥镇已经一年有余,师父领着师兄云游前,依旧不放心她是否能独自过好,在救下部戊之前,她也深思过这个问题,一则她不会洗衣做饭,二则她不会扫除卫生,无疑只剩下自生自灭四个字。
不过眼下不同。
“阿九,药包好了,我给沈大爷送去,房间已经收拾了,衣服洗完也已经晒好了,早饭在灶上热着。”部戊一身黑衣袍子,裹住瘦弱的身躯,青丝如墨遮住半张容颜,隐约却还能瞧见一丝的伤疤,他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宋清九走近,拿过药包掂量了一下,笑道:“嗯,记得回来给我带俩烧饼。”
部戊低着眼帘,听话的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要说这部戊,是宋清九前不久在镇口救下的,当日他奄奄一息,失血过多,衣衫褴褛,若不是镇上有人请宋清九来瞧一瞧,就真以为是个死人了。
桥镇人口不多,却无人不知妙手医馆,宋清九随学医一年,可师父说她苗子好,是可塑之才,小病大病也是药到病除,不愧对妙手医馆的牌子,可她医治好部戊的四肢,解了他的毒,却因医治太迟,仍旧没能让他恢复容貌。
想着,宋清九走进药柜,部戊什么都帮她打理了,可偏偏她医术不够,不能帮他医治半边脸,轻声叹,也只能等着师父和师兄云游归来,再好好的商议此事,正细数着药材,只听后院声响渐大,宋清九皱了皱眉:有贼人!
妙手医馆后院药材珍贵,有贼着实不稀奇,拿起一边师父为她备着的木棍,宋清九气势汹汹的便走到后院,大喝:“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脚步一顿,看着眼前黑衣人,不少于十人,宋清九手中木棍滑落在地,师父教她几招防身之术,但是仅限对付一人的,十人,她大大不是对手,为偷药材,十人是不是有些多了?
“你们是什么人?”宋清九声音有些颤抖,来人却并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师父说过,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谨遵师父嘱咐,宋清九提着裙边便往后山跑去。
后山道路崎岖极难行走,宋清九熟知山路,本以为能甩开这些人,可偏偏失了算,没甩开也就罢了,跑得也没他们快,五人围上宋清九,宋清九一眼便瞧见山脚青烟袅袅火势之大,那是医馆所在之处,他们烧了医馆,这下难逃一死。
“我宋清九行医救人无数,并未得罪了谁,死,好歹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宋清九理了理衣衫,声音响亮清脆,可背后确实冷汗一层,湿了衣衫。
几人相互瞧了瞧,眼神交流,忽的,耳畔呼啸而过,只听嗖嗖几只箭飞来,五人已倒下三人。
马蹄声来,宋清九回过头,蓝衣翩然,那人长弓在手,箭上弦又是一人倒地,最后一人也没能逃得了他的箭法,发丝飞扬英姿飒爽,他翻身下马站在宋清九面前,深邃的黑眸,俊朗的面容沉稳从容,尤其是他眉宇间那一抹抖落风尘之感,扰乱了宋清九的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