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颜,一个人才若不为你所用,你当如何?”
名可秀这句话,是在正月十六日的凌晨问出。
***
话说正月十五日的元宵之夜,凤凰山庄兴致盎然出游的一行人,亥时回庄后却一个个神情古怪,完全不似畅玩后的尽兴而归。
正在前厅对坐弈棋的唐十七和云青诀,远远听到山路上的车马声响时,不由同时抬头,斜目扫了眼屋角的沙漏,才亥时四刻?
这帮小辈竟然没疯玩到三更鼓响就回庄了?
两人对视一眼,拢下袖子,慢吞吞走了出去。
***
“十七叔、三叔!”
卫希颜似乎对两位叔辈大半夜地出现在山庄门口毫无诧异,当先下马笑眯眯招呼。
“今晚月色不错。”唐十七语调慢慢悠悠,为两人临门吹风找了个借口,目光从先后落马下车的八位小辈面上扫过。
怪异、十分怪异!
看希颜和可秀,唇角带笑,眸子神色却若有所思;清方神情倒是如往常般的端稳,目光却不时瞟一眼自家妹妹,眼中似有淡淡挂虑;而希汶、嬛嬛、栖云三女,眸子却是盯着师师,抿唇轻笑不停……
小乙和师师这小两口的表情就更怪异了——活像是关扑赢了整个中瓦子,却一时间狂喜过度失了魂!
唐十七、云青诀对望一眼:他俩错过什么好戏了?
***
三更鼓时,唐十七等人从燕青和李师师所居的燕柳院中散去。
走出远远的,仍能听见燕青语无伦次的神神叨念和李师师的痴笑喃语。
卫希颜不由好笑,不就是有孕了么,竟能狂喜成那般呆傻样子?
两人并肩偕行在后院林道上,名可秀笑瞥她一眼,道:“希颜,师师这个孩子来得不易。”
卫希颜一怔,想了片刻,便明白了其中缘故。
李师师虽是名动京师的青楼第一美女,却也只是多了两分选择入幕之宾的权利……为防有孕,经年服避孕之药,时间长了便会影响生育机能。
及至后来被赵佶“专宠”,以她七窍玲珑的心思,自然不会如后宫女子般冀望生个龙种母凭子贵……和赵佶多年,每度行房前或房事后必服“凉药”,长期下来对身子自是有损!
后来因赵佶结识萧有涯,这位仁心仁术的国医圣手敬重李师师的才华品性,专门为她调制了一副可长期服食又不伤身的避孕方剂,但十年药物侵害已经损伤了她孕育孩子的能力——与燕青隐居凤凰山庄多时,几乎日日床榻缠绵,腹中却久无动静。
李师师口上不言,心底实有哀戚,这方面的忧悒又不便对人言。卫希颜极少关注这方面,对李师师的心事自然没有察觉,就算知道了也没辙,她当初修习卫信南的医道时可并没在生育症候上花心思。
名可秀因长姐名浅棠有女,反而能体会到几分李师师的心思,暗地飞鸽传书请托青谷神医萧有涯,由青谷精研妇科的陆大夫出调理药方传回。
李师师期望中又不敢期望,正因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心情,才出现怀孕一个多月仍未察觉的情况。因此当名清方以流水真气为李师师疗伤时,探到她的胎脉,她和燕青半天没反应过来,其后就是惊喜交加、魂飞天外的姿态。
卫希颜想通其中缘故后不由笑了两声,又奇道:“可秀,你既然知道师师盼孩子的心思,为何还由着我瞒她?”
名可秀笑得悠悠,“如你所说,让师师自个发现不是更惊喜?”
***
临睡时,卫希颜忽然问道:“可秀,我们无法有孩子,你可有遗憾?”
名可秀略略失神,她从未想过此事。
认真想了一会,她蹙了蹙眉,摇头一笑,“怀胎十月,太耗时了!”
卫希颜面色古怪,清咳两声方强忍住笑意,她的妻子又波眸流转,似庆幸笑道:“还好,和你一起,我不用生孩子。”
“噗!”卫希颜再也没忍住,抱住她笑得直抖。
名可秀微有羞恼,嗔怪地推了她一把,卫希颜憋住笑意,正经道,“是极,咱俩欢好十分安全!”天然不用避孕。
名可秀被她露骨的话说得脸一红,横波睨她一眼,终也忍不住噗哧一笑,捏住她耳朵,“还不灭了灯就寝?”
卫希颜忍笑弹指灭了烛火。
***
夜半明月穿过轻启碧窗和室内隔屏,透过纱幕洒在两人秀美的容颜上,恬静安然。
名可秀微微侧身,纤指抚上爱人眉间,明眸柔情款款,“希颜,你遗憾么?”
卫希颜笑了笑,将她纤手合在自己眼帘上,“可秀,我眼中只有你,哪有多余的爱分给孩子!”
名可秀嗔笑,“又乱说了,那是不同的爱。”
“可秀,我眼中,只愿有你!”
名可秀不由侧肘支起身,凝望枕边人清姿晏笑的颜容,眸底情丝缠拢,“又讨我欢心了么!”
卫希颜拉下眼帘上的纤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柔笑浅浅。
可秀,这世间最紧要的,不过是你的欢喜。
名可秀痴望了她一阵,不由吻上爱人鲜润唇瓣。
希颜,你就是我的欢喜!
***
一宿欢情。
天方薄蒙,仅有一线光透入竹林,竹楼上一片宁静。
卧阁内,锦绡帐中容色雍雅的佳人眸子轻启,渐渐由初醒的慵懒转为清明,眸光似在帐顶凝沉了片刻,忽然就道了句极不应景的话——
“希颜,一个人才若不为你所用,你当如何?”
卫希颜唇角微抽,侧身揽住妻子腰肢,俯在她细白如瓷的颈间,低叹:“大清早的,我们要谈这种煞风景的话题么?”
名可秀轻笑一声,身子侧转,纤臂搂上爱人雪颈,眸光瞥见卫希颜颈间红痕,立时忆起昨夜缠绵,不由明颊染晕,眸底漾波,芳唇嫣红半启,□妩媚……卫希颜看得心中一热,手上便不安分……
两人相拥在锦被下的身子未着片缕,动得几下火苗便簇簇燃起,帐中热意陡升。
“希颜……昨晚才来过……”名可秀低喘。
“我们做明晚的……”
……
情如烈焰升腾。
卫希颜忽然附唇在妻子耳边低语两句,名可秀惊呀一声,浅晕的淡雅容颜瞬时潮红如朱,还未等她出语反对,卫希颜已一手掀开锦被,抱着她腾起。
锦绡帐内,两道纤长柔软在半空中交缠出荼靡至惑的风姿。
“可秀……”
卫希颜凤凰真气从丹田涌下,由密道内冲出,直入名可秀体内……她不由□一声,情不自禁涌动体内流水真气。
两股真气在紧密贴合的最柔软处相撞,凤凰真气与流水真气相融,揉和后撞入两人道内,在最深处旋转爆裂开去,百十道气流瞬间撞入体内柔壁的每一寸……灿烂如光团……
那一刹,强烈到极致的刺激让两人遏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娇吟声回旋在帐内,□靡靡无边……
那瞬间,名可秀模糊掠过一个念头:卧阁的门窗要加厚……
*********
枫阁晨照,明窗生辉。
“……北军围而不攻,东京城内伪楚军心浮荡。金军主将胡鲁率五千骑兵出击,北军在城外以车阵长枪阻退……”
莫秋情语调清淡平稳,念着青岛传回的东京战况,墨璃色的眸子忍不住时时偷觑书案后笑吟吟的宗主,只觉主君今日容光焕发,雍雅淡致的颜容中竟透出七分妩媚十分风情,荡人心魄移不开眼!
宗主真是……美到极点!莫秋情垂笑纳罕。
名可秀似在认真倾听,脑子里却已溜了神,回想起晨间和希颜的疯狂缠合,这会儿仍是脸热心跳……这人从哪学来的姿势?得空要好好问她。名可秀暗哼。
“宗主!”
书阁外间廊子下,铁丑低哑的嗓音打断了她的遐思,“宋之意到!”
“进!”名可秀敛回心神,清冽语音仍如一贯的淡然自持。
宋之意来了,西湖事件就当有个合适的处置。
********
建炎二年正月十七日,就在卫希颜返回贡院阅卷的这一日,南廷京城因西湖变乱掀起了一场滔天大波。
当日清晨,报童尖脆的叫卖声划破了京城临安尚未完全褪去的欢庆之色。
的头版标题让人望之震撼:雷火霹雳弹惊现西湖,魔教祸乱京师百姓。
报道生动记述了西湖元宵夜的变乱,从花台倒塌到花船着火,从雷火霹雳弹的爆空到国师的凌空解危,让人读之惊心动魄……
为表真实,的执笔更走访了当夜就在花船上的几位名望人士,通过他们的言语陈述现场的混乱惊怖和人群的恐慌,让观者如临其境、更添义愤。
紧接着报道笔锋一转,以浓墨重笔叙述雷火霹雳弹爆炸后的危害……
“……毒气挥发,随风入城,数十万赏灯百姓将尽皆无存……”
观者无不惊惧寒噤,对那阴毒毫无人性的魔教更是怒愤到极点。
此前,雪阴教虽然在江湖中恶名累累,但只与江湖人争斗,尚未祸及朝廷和平民,虽闻其名却无切肤之痛,憎恶也就不显;但西湖变乱却是直接毒害无辜百姓,京城十几万人若同时亡毙,必然引发朝野大乱,怎不让南廷从皇帝、朝臣到百姓都惊惧不已?
幸得有国师在!看过报的人均不由额手称庆。
南廷有国师,果然是天佑啊!
于是,对“天佑”之说撇唇暗嗤的卫大国师,又再度被有心人、无心人笼上一层神圣光环。
***
十七日下午,又出增刊,暴出惊天消息,直指西湖祸乱的幕后真相是“惊雷堂勾结魔教,妄图祸乱江南,图举南进”,文中剖析惊雷堂的动机入木三分,加之西湖祸乱现场又有惊雷堂的雷夜雪出现,让人不得不信。
南廷朝野一片哗然,各州报纸争相转载,众怒拳拳,讨伐之声激然而起。
枢密院诸人却在愤怒中保持了几分冷静,李邴颇有忧色道:“卫相,这种情势若放任下去,或会导致南北之战提前!”
卫希颜却笑得悠然,“这仗么,打不起来!”
北方的雷动,不是任人指谪的角色。进行如此煽动般的报道,应是可秀在投石问路,试探雷动的反应,以看穿惊鸿刺杀后的真实目的。
***
十八日晨时,又出专刊,登载西湖变乱中勇摛贼寇的英雄专访。
这其中,既有名花流临安分堂的堂主耿介,又有武举绝伦科的头三名苏中天、罗璃和吕蒙秋……在士林百姓一片赞扬声中,最瞩目的英雄自然是单打独斗拿下黑道第一魔头的岭南苍家家主苍北溟!
除了当事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那一战——苍北溟的背后站着卫希颜。
岭南苍家凭此一战,扬名武林,声名直追青城、华山、峨嵋等六派一帮(丐帮)。
***
但是,在一系列的报道中,雷夜雪刺杀名花流宗主的那一剑却没有半分提及。
除了有数的几人,无人知晓那一幕。
名可秀有意隐下此节并不是对惊鸿手下留情,若能因此打击北廷的对手,她不会有分毫犹豫,但此举对她当前并无益处——
惊雷堂首屈一指的杀手刺杀名花流宗主,这消息泄出去定然引起多方揣测。或许就有如苍北溟般的聪明人,由此怀疑雷动刺杀名可秀的动机,进而揣测南廷是否有一只“幕后之手”!
名可秀在尚未完全掌控南方政局前,过早暴露自己只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提前引起皇帝赵构的疑忌。
虽然这位皇帝在她眼中只是金銮殿上的一个人偶,但赵构却占据了皇权的正统位置,不乏自诩忠臣节士的名士儒生举着纲常的旗帜跳出来表忠心……
在这个时候,引发儒林之乱非是好时机!在未洞澈雷动真实目的前,也断不可因小失大!
*********
正月十九日,吏部侍郎叶梦得突然在上发表声讨词作,道是“靖康之耻未雪,同室操戈何急”,一时传唱江南,将江南士林对雷动和凤翔府的口诛笔伐推到一个高.潮。
卫希颜笑道:“这位叶侍郎向来言行谨慎,此番公然发出怒愤之音,怕是那夜差点命丧雪阴教刀下而激发的怨气!”
名可秀微微摇头,道:“叶少蕴此举看似冲动,实则不然。”
卫希颜再一想,不由点头。这位吏部侍郎既表了忠心,又表了胆气,还赢取了声名,当可谓一举三得!
名可秀眸光闪动。叶梦得不以士林聚会传扬这首词作,却投到上发表,这举动可真耐人寻味了。
她沉吟片刻,勾起一抹笑容。这位聪明的吏部侍郎,是在“投词问路”呢!
***
就在南方群情激涌,江南士林争相著文谴责雷动,指谪北廷同为宋室却戳害无辜百姓时——
正月十九日下午,惊雷堂突然发出一道血雷檄杀令!
檄令一出,顿时惊震大江南北!
***
“雷夜雪是雪阴教奸细?”
“西湖元宵之乱是雷夜雪与雪阴教勾结所为?”
“雪阴教嫁祸惊雷堂,引发南北混乱,魔教趁机入侵中原江湖?”
……
一纸血雷檄杀令让局势急剧陡转,惊雷堂从幕后的魔头变成了魔教阴谋下的受害者!
南方朝野的指谪声讨之音渐渐由强转弱。
卫希颜扔下那道血令,嗤笑一声,“雷动当是欺哄三岁小儿么,这般拙劣的构陷之词也有人信?”
“不但有人信,而且很多人信!”名可秀唇角带笑,似乎因雷动的反应证实了她心头的那个揣测,心情颇为愉悦。
卫希颜嗤了声,却也知道名可秀说的是实情。
雷夜雪在西湖的出现毕竟只是她一声“乍喝”让人闻晓,雷动若要洗清雷夜雪的“嫌疑”至少可有十种方法,但他却选择了最“笨”的一招——指其为奸细,同时发出惊雷堂诛杀叛贼的血雷檄杀令!这东西一出,便是惊雷堂倾堂出动、不死不休,作不得假!
凭雷夜雪的威赫声名,以及在惊雷堂中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除非真是奸细,否则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雷动怎舍得让她成为脱罪的“弃子”?
如此,就算有聪明人心存疑虑,也举不出有力的反证,何得不信?
***
“雷动此时或许已亲自出手。”名可秀眉间隐有忧色。
“雷夜雪真成了弃子?”卫希颜皱眉。
雷夜雪,武道可直入中原第四的雷夜雪,雷动就舍得?
西湖刺杀行动本就疑点重重,惊雷堂若因一场冒然且鸡肋的行刺导致雷夜雪的损失,实为不智之举。雷动怎会如此愚蠢!
卫希颜忽然想起名可秀之前问的那句话:一个人若不能为你所用,你当如何,她心中一动,早春的阳光洒亮她眉角的恍然。
“可秀,雷动此举是为了除去雷夜雪?”
难道,惊鸿背叛了雷动?她眉梢扬动。
名可秀摇头轻叹,“背叛或许未必!以惊鸿孤清的性子,似难做出这等行为!”
卫希颜微微点头赞同,旋即又笑道:“不管雷动要杀雷夜雪的原因为何,你倒似是早料到了这一点?”
名可秀回思道:“我曾有揣测,惊雷堂西湖刺杀的最终目的若不是为了我,那么或许就有一种可能,雷动想要对付的不是刺客刺杀的目标,而是刺客本人!”
卫希颜挑眉,这一推断确实大胆,谁能料到雷动竟想除去雷夜雪?
那孤清冷寂的女子到底触到了雷动哪片“逆鳞”,竟惹得他动了杀心?
名可秀忖度道:“雷动欲杀惊鸿,必是惊鸿已不为他所用!这般惊世武才,不能为己用,勿如除去,免为敌人所得!”
卫希颜攒眉,“雷动欲杀雷夜雪,亲自出手便是,何需设一个刺杀陷阱,如此麻烦费事?”
名可秀叹道:“希颜,雷夜雪在惊雷堂地位不比一般,雷动妄杀定会在堂中引起震荡,这也正好印证了惊鸿不是犯了背叛之罪,否则雷动大可依堂规,定罪刑杀。”
“希颜,雷动在策谋时,并未料到我会行险与惊鸿对阵,他是在算计逼你出手,借你之手杀了雷夜雪!这是其一;”
她语声陡然转冷,眸子寒光凛冽,“其二,让你因救我而分.身不及,雪阴教的雷火霹雳弹便可得手,西湖祸乱成真,百姓死伤万余,必将引起江南一时混乱,雷动又可借此打击名花流和南廷的威望,事发后惊雷堂自可全然推到雪阴教和雷夜雪头上,全身而退!”
卫希颜心中一凛。雷动之计,竟然如此毒辣!
更让她惊凛的是,雷动竟然算准了她对名可秀的情。西湖那夜,她若出手必杀惊鸿无疑!对付欲杀妻子的刺客,她岂会留手!
卫希颜此时并不知道,算准她心思的不是雷动,而是雷雨荼!
名可秀执起案上茶盏抿了一口,又道:“雷动这番谋算十分周密,即使惊鸿在西湖之变脱身而去,雷动也可以凭着诛杀雪阴教奸细之名,堂而皇之地亲自出手追杀惊鸿!”
***
“至于惊鸿缘何与雷动闹翻……或许只有见到她才能知分晓!”
卫希颜从妻子话中听出深意,皱眉,“可秀,你打算用她?”
名可秀微笑,“雪阴教在江湖中臭名昭彰,此番被雷动撺动制造西湖之乱,又激起江南民愤,成了万夫所指,雷动将惊鸿诬指为雪阴教的奸细,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无法为我所用!”
她一双明眸睿光闪动,“我岂会如他所愿!”
卫希颜蹙眉不赞同,“这女子放在身边太危险!”
名可秀看了爱人一眼,心中不由暗忧,雷动此时应已追杀惊鸿,如何劝说希颜出手相救?
希颜对她情深爱重,从不逆她心意,但一旦关涉到她的安危便执拗无比,宁可错杀也不漏放,要让爱人出手相救曾经行刺她的惊鸿,难之难矣!
***
“希颜……”
她起身袅袅走近,素手搭上爱侣双肩,“希颜……”这一声叫得柔媚如丝,就像早春刚抽出芽的柳条,细细地挠在心尖子上……
卫希颜心中一荡,清明眸子柔溢如水。名可秀吻上她唇,轻啄柔吮,一忽儿又以舌尖勾勒她唇形。
“可秀……”卫希颜情.欲被挑起,不由拥紧妻子,深吻深入。名可秀本想媚惑爱侣,谁想缠吻得一时也禁不住情动,喘息渐促。
卫希颜扶住她腰,身形一闪,两人便倒在书阁里间的卧榻上。此间原是为了方便名可秀处理公事太晚时可就近歇息,此时却成了两人缠绵之所。
未几,两人衣物尽去,裸裎相合。
“……希颜……是白天……”
卫希颜吻住她,将话堵在唇齿内。名可秀诱惑爱侣却同时情动,不一会儿便娇喘微微,进入佳境。
两人榻间动作不敢过大,铁丑就侍立在书阁外的廊子下。
刻意的压抑却使这番缠绵生出几分刺激,感官愈发敏锐,动人滋味难以言表……喘息渐平渐止后,卫希颜低声昵笑,“就像偷情!”
名可秀羞恼白她一眼,云雨方歇后的眼波却是柔如春水,媚到了骨子里,瞅得卫希颜又是一阵荡漾,嘴唇亲了下去。
“希颜……”两人正情酣耳热时,名可秀忽然撑住她,气息微促,“希颜,惊鸿!”语声犹带两分情动后的喑哑。
卫希颜不由□一声,倒伏在爱人身边,满腔情火如被雪水浇下。
她的妻子竟然“□”她救雷夜雪!
卫希颜又好气又好笑,瞥见妻子哀怨的眼神,明知道她是作戏,也不由得心软,叹了口气,蔫在她身边,咬牙道:“三天!她能坚持三天,我就救她!”
名可秀知道这是她的最大让步,柔声道:“希颜,莫恼我可好?日后惊鸿真有威胁,我定不阻你!”
卫希颜无声低叹,轻轻拥住名可秀。
她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以家国为念的女子!
“可秀,我不恼!”她低低喃喃,“我只要你喜乐平安!”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