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陵的走水因为发现的及时并不算严重,只是在温润潮湿的春季居然走水却也只得让人好好彻查一番,而经过了调查,走水的原因却是因为当夜当值的宫侍一不小心打翻了烛火所致。
贵王大怒,下令将那宫侍给处死了。
之后贵王便都呆在了景陵当中与工部一同整修景陵。
自从圣祖皇帝驾崩之后,她便没有去过景陵拜祭,便是圣祖凤后离世,她也未曾去过。
不是不孝,而是她无颜面对圣祖皇帝和圣祖凤后。
在贵王的心中,多年以来对圣祖皇帝始终有着一份愧疚,当年圣祖皇帝那般栽培她而她最后却放弃了,虽然她未曾后悔过,然而却也深知辜负了圣祖皇帝的期望,而对于圣祖凤后,他的父后,更是愧疚不已,当年他连他病逝都未曾回来。
而那一晚司慕涵的斥责更是将她这些原本埋在了心中的愧疚给挖了出来,最后泛滥成灾。
她不后悔为了苏惜之而做的这些事情,但愧疚却也是一直在。
因而在得知了景陵出事之后,贵王便觉得那火是烧在了她的心头之上,而庆幸的是,这一场走水并未毁坏圣祖皇帝和凤后的牌位。
而自贵王去了景陵之后,苏惜之的精神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恐惧痛苦便如同他的影一般时时刻刻随着他,不断地折磨着他。
司慕涵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只是却也无可奈何,这件事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尽了全力了,而最后能够做的便是让他好生歇着不必在旁当差。
而在贵王去了景陵苏惜之惶惶不可终日的日中还发生了另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情,那便是官锦在出宫祭拜父母的期间被人劫持。
便在贵王去了景陵的第四日,在得了御医的准许之后,司慕涵便安排了侍卫护送官锦前去祭拜他的父母。
只是没想到,官锦在归途当中居然遭到了袭击。
司慕涵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而派去护送官锦的侍卫并不多,而雪暖汐也因为质疑暗卫的忠诚而没有让暗卫随行,所有人都不过是认为官锦出宫祭拜父母,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可是偏偏却出事了。
官锦便在这般疏忽当中被人劫走。
司慕涵接到了消息的时候惊愕不已,随后便立即安排白薇领着侍卫出宫寻找,因为不想将事情闹大损了官锦的名声,司慕涵并没有让顺天府插手这件事,然而随着官锦失踪半日依旧没有消息之后,司慕涵也不得不下旨让顺天府彻底搜查整个京城,然而便在司慕涵方才下了旨没多久,安王便让人传来了消息,说他有官锦的行踪。
司慕涵愕然。
官锦失踪的事情她并未外传,安王却说有消息?
安王的话也并非虚言,一个时辰之后,她便将失踪了白日多的官锦送回了皇宫。
而此时官锦除了受了一些惊吓而脸色不太好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损伤。
而据官锦的讲述,那些挟持他的人却是看中了他的容貌,在劫下了他之后没多久便转手将他卖入了弱水三千楼。
而由于官锦曾经在弱水三千楼呆过,里面管事的人知晓官锦曾经被安王赎身入府,如今见他出现在这里,便也不敢做些什么,立即让人去通知安王。
安王这方才赶到去。
司慕涵听了官锦的讲述之后,不禁错愕,这便是他失踪的原因?她不是多疑而是官锦的讲述说的太过于荒诞,她派去护送官锦的侍卫虽然不是顶尖的,然而身手却也是上层,那些人能够在她们手中劫走官锦,定然不凡,可是据安王从弱水三千楼的管事口中得知,那些将官锦卖入弱水三千楼的人不过是一些地痞而已,不过怀疑归怀疑,司慕涵也并未彻底否定了官锦所讲述的经过,又见他已然惊魂未定的,便安抚道:“没事就好,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官锦看着司慕涵,似欲言又止。
司慕涵见状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朕定然会查清楚,那些伤害你的人朕也不会轻饶。”
“谢陛下。”官锦缓缓说道,随后踌躇了会儿,最后还是问道:“安王跟锦说过是陛下让安王瞒住锦曾经在青楼呆过的事情。”
司慕涵看了一眼安王,随后道:“这些事情已经过去,既然你忘了,便不要再提起。”
“陛下可觉得锦污秽不堪?”官锦凝视着司慕涵,声音凄凉地道。
司慕涵道:“朕从未这般认为过。”
官锦眼中似乎泛起了水雾,他看着司慕涵,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来,“锦告退。”随后便退了出去。
在官锦离开之后,安王便首先开口,“官公见到臣之后便一直追问着为何弱水三千楼中的人认识他,还有当初臣为他赎身一事,甚至有意以死相逼,臣迫于无奈,便只好将事情告知。”
便在司慕涵决定隐瞒下这段事情的同时也跟安王交代了一番,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瞒不住,而且还会以这般戏剧化的方法暴露出来。
司慕涵没有责怪安王,“十三皇姐如何看这件事?”
“虽然官公所说合情合理,然而却也过于的合情合理。”安王正色道。
司慕涵点了点头,“那便劳烦十三皇姐和谢净芸一同查查这件事。”
“是。”安王点头应道。
“还有,今日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司慕涵认真道。
安王明白,若是今日官锦被挟持卖入青楼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官锦的名声便是毁了,甚至还会连累的皇家的颜面,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流言可畏,“臣明白,陛下放心。”
安王的调查很顺利也很快有了结果,然而却并非如司慕涵所预料的另有隐情,似乎一切的猜疑都不过是她多心罢了,安王在谢净芸的协助之下顺着线索抓获了那些劫走官锦的地痞,而经过审问那些地痞交代的话也是和官锦所讲得一样,她们是见了官锦长的不错又见他一男在外虽然有护卫,但是却也不多,又自恃曾经跟随一江湖人学过了几日武,便起了心思,动手犯下了这件案,而经过那护送官锦的侍卫确认,这些地痞也的确是劫走官锦的那些人。
安王甚至还暗中查了一番弱水三千楼的情况,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一切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司慕涵最后却也不得不作罢。
而谢净芸是知道那些地痞抓走的人是官锦,也知道官锦便是司慕涵未来的君侍,为了以防这件事传出去,损了皇家和陛下的颜面,她便如同当日将散播流言的事情推到了王洵身上一般,寻了个罪名便将这些地痞给定了斩立决。
安王对她此举并没有过问。
因为据调查那些地痞却也是犯案累累,谢净芸也不算是冤枉了她们。
官锦被挟持的事情便以这样戏剧化的结局落下了帷幕。
雪暖汐是事后方才得知官锦被挟持这件事,在听完了司慕涵讲述事情的经过之后,他不禁一阵后怕,当日他是不信任暗卫也相信官锦没有什么威胁便没有暗卫暗中保护,可是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等事情,幸好最后官锦没事。
而官锦自从被挟持之后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什么的,原本已经好了的病便又重新染上了,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更加的严重。
御医诊断是惊吓忧思过度的缘故。
这几日春雨绵绵不绝。
官锦也是一直卧病在床,而雪暖汐却也因为之前的疏忽而对官锦心中有愧也是常常过来探望。
这会儿午后,官锦方才喝完了药,雪暖汐便又过来了。
“今日感觉如何了?”雪暖汐制止了官锦的行为,问道。
官锦微笑道:“好多了,谢皇贵君关心。”
“这几日天气不好,你本就病着更是要注意。”雪暖汐说道。
官锦应道:“锦知道。”
雪暖汐虽然对官锦心怀愧疚,然而毕竟和官锦不熟,而且之前又有那般多的不愉快,虽然这几日常来,但是总还是感觉到别扭,因而没说几句,雪暖汐便也起身离开,却在走到了偏殿门口之时,转身对着送他出来的那宫侍问道:“你可是叫三儿?”
那宫侍一愣,随即点头应道:“回皇贵君,奴侍正是。”
雪暖汐打量着眼前的男,这个三儿便是水墨笑放在官锦身边的眼线,据说是他身边的那个贴身宫侍九儿的兄长,因为之前司慕涵说过这件事便随了水墨笑的意思,所以雪暖汐一直没有理会这个三儿,而这个三儿进了清思殿之后便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他更是没有分神去注意了,不过如今官锦病者,而且他的病也有他的一份干系,他不想有人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因而便开口提醒这个三儿几句,“官公正病着,陛下也是很担心,你可要好生照顾着。”
三儿连忙应道:“是。”
“记住了!”雪暖汐再一次强调道。
三儿应道:“奴侍遵命。”
雪暖汐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模样记在了脑海当中,随后方才离开。
却说官锦在雪暖汐离开之后便让伺候在旁的宫侍退下。
待寝室的房门关了起来之后,官锦脸上的一切情绪便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死寂般的平静,他双手紧紧地揪着身上盖着的薄被,脑海中随即又想起了那日被挟持之后那个自称是阿塔斯族奸细的女跟他说过的话,这些话补上了他记忆中缺失的那部分,也给出了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的答案。
那个女说,他的父亲是西南第一大土著阿塔斯族的王,而他的身上流着一般阿塔斯族的血,那个女说,母亲之所以陷入到了平王的贪污案中那是因为父亲故意设计的缘故,而父亲便是因为这件事而被母亲设计陷害偷人而被休弃,而父亲在被赶出了家门之后便被顾若青利用,虽然父亲最后识破了顾若青的诡计而逃离,然而却在逃离之中被一群畜生凌辱!
那个女说父亲恨透了母亲恨透了顾若青恨透了大周人,因而自愿隐匿在京城作为阿塔斯族的探,而在他病逝之后,这个职责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女说,母亲落得如此下场,顾若青之死,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他听见了这些之后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然而便在他坚决表示不可能的同时,脑海中便不断地闪过许多的画面,那种真实感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那女所说的都是真的!
而那女还有,他因为看上了大周的十六皇女也就是如今的大周皇帝而出卖了阿塔斯族,害死了前任族长,那女已经在他父母的坟前等了他许久,为的就是杀了他替前任族长报仇,可是便在不久之前,那女却收到了来自阿塔斯的密令,说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但是他必须在大周的皇宫之内充当阿塔斯族的内应!
因而,她们抓了他,最后却放了他,而且为了不起疑,甚至不惜牺牲同伴。
比之那些事情让他震惊,官锦更是不知道往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应该如何走……他的父亲是阿塔斯族的王,而他身上流着一般外族的血,若是这些事情被陛下知道,他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他已经想好了,往后寻一个合适的时机答应了陛下册封一事,随后在皇宫中安稳生活,可是如今,他这些想法却成了泡影!
初夏之时阿塔斯族便会有使团到来,那时候他若是不听她们摆布,她们便会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官锦这些日除了养病之外便是一直在苦思着绝处逢生的法。
……
贵王从景陵回到京城之时,居然从景陵当中带回来了一个男,而且传闻那男是她的初侍。
苏惜之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不久便亲眼看见了贵王所带回来的人。
而且还是贵王亲自领进宫来让他见到。
苏惜之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粗布衣裳而且比实际年龄苍老十岁的男,心中仅剩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褪去。
虽然他知道他对当年的事情知晓的并不多,然而这个男的出现却又再一次提醒他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贵王不敢直视苏惜之的眼睛,因而未曾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死寂,他也不知道带李氏回来见惜之是对还是错,可是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惜之……李氏说当初父后临终之时有话让他托付给你……”
贵王没有想到去景陵之中居然会遇见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的初侍李氏,便是后来他冲出来说出自己的身份,贵王也不打算理会,从一开始她对于这个初侍除了厌弃便是厌弃,在贵王的心中,李氏的存在玷污了她对苏惜之的爱,也对当年她无法违抗皇家初侍的这个规矩耿耿于怀,可是偏偏李氏却说圣祖凤后临终之前有话留给惜之,而且还是可以帮助惜之接受她的话,贵王无法确定李氏这话是真是假,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
便在此时,李氏也打量着苏惜之,看着苏惜之锦衣玉食面容与当年相差无比,心中的怨恨更是浓郁,他在景陵中空守三十年受尽了无数痛苦而他却风光无限便是老了却还是蛊惑着殿下的心!
李氏当年亦曾经是对贵王动过了心,所以方才会将贵王和苏惜之的事情告诉了圣祖凤后,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不但没能除掉眼中钉,反而自己因为办事不利而被圣祖凤后送去景陵为先帝守陵。
这三十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恨他,甚至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偏偏苏惜之从来不随先帝去景陵祭祀,便是他想和他同归于尽都没有机会!
而如今殿下回来了,却居然还是这般痴迷他,甚至要娶他!
李氏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他不能让苏惜之如意,可是他更不想日后自己再过这些苦日!
便他只是殿下的初侍,他也是上了玉牒的人,也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因而李氏设了一个局,引来了贵王,他清楚,贵王对圣祖皇帝好圣祖凤后是极为孝顺的,若是景陵出事,她不可能不来!
苏惜之听了贵王的话,眼中的眸光有了波动,圣祖凤后有话要给他说?当年圣祖凤后去世之时,只有先帝守在身旁,便是圣祖凤后有话要传给他也只会由先帝传,“你……”
李氏不等苏惜之说完,便转过视线看向贵王,温和地笑道:“殿下不如先出去,让奴侍与惜之好好说说。”
言语当中竟然丝毫不带任何的恨意。
贵王犹豫。
苏惜之看着李氏,半晌后点头,“请殿下先出去。”
贵王见苏惜之同意,便转身出去。
便在贵王关上了房门之后,李氏那憔悴而苍老的面容骤然狰狞起来。
苏惜之惊了一惊,“你……”
“贱人!”李氏低声喝了一下。
苏惜之脸色瞬间转为了苍白。
李氏的目光中充满了极深的恨意,而为了避免外边的贵王听见他所说的话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是却足以让苏惜之心神俱裂,“你已经是圣祖皇帝的人了为何还要勾引殿下?你也不嫌自己脏!”
苏惜之浑身一颤,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跌坐在地上。
李氏无声狞笑,走上前俯下身继续说着,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吧?圣祖皇帝的贴身宫侍是我的远亲,圣祖皇帝驾崩之后他便随着去了景陵,在临终之前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没想到你下贱到这个地步,明明已经是圣祖皇帝的人居然还胆敢勾引殿下?没想到当日你居然为了活命连圣祖皇帝也给勾引了,当时圣祖皇帝可是已经六十多了,你居然也勾引的上手?被一个老女人上滋味如何?!”
李氏所知道的却也只是苏惜之被圣祖皇帝宠幸过的这事,而至于其他,李氏却并不清楚,可是便是这件事,已然足以成为他获得荣华富贵的筹码。
李氏深知苏惜之绝对不会想贵王知道这件事的。
苏惜之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地面,浑身颤抖不止,面容毫无血色。
李氏见了苏惜之这般模样心中大为痛快,“你说过是殿下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会不会杀了你去给圣祖皇帝陪葬?!”
苏惜之双眸大睁,猛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能说出去!不可以!”她会受不了的,会受不了的!
李氏见了苏惜之这般脸上的笑意更是猖狂,“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告诉殿下,虽然告诉了殿下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虽然我也是恨透了你,可是如今我更想要回我该得的东西!”
他是恨苏惜之,可是更想要回他该得的荣华。
这方才是他设这个局的目的!
“你……你想要什么……”苏惜之并没有因为李氏的话而松了口气,如今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李氏这是在威胁他!
李氏狞笑道:“我是殿下的初侍,是入了玉牒的皇家人,我该在贵王府中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在景陵当中日夜苦守,过的如同奴仆一般的生活!”
苏惜之愣愣地看着他。
“你这般能勾引人,殿下定然会听你的!”李氏继续道。
苏惜之沉默地松开了抓住李氏的手,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李氏却已经是知道自己胜券在握。
贵王一直在门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好几日都想进去看看里边的情况,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便是连偷听的念头也给按住了,她知道惜之不会想她这般做的,可是那个李氏真的能说服惜之吗?
有过半晌,房门终于开了,随后便见苏惜之和李氏相携走了出来。
两人说话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苏惜之需要时间稳住心神,所以方才这般久都不出来。
李氏已然恢复了一片温和笑意,丝毫没有方才的恶毒之象。
贵王正想说话,却被苏惜之脸上的笑容给愣住了。
自从她恢复身份以来,惜之便没有对她笑过。
只是苏惜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惊愕不已,他居然让她将李氏带回府中?!“惜之……”她原本的打算是让李氏跟他见面之后便送他回景陵的。
“李侍人本就是殿下的初侍,理当随殿下回府。”苏惜之微笑道,将所有的苦痛咽着血往肚里吞,“再说了,这些年李侍人也为殿下吃了许多的苦,定当得到厚待。”
便在苏惜之劝说的同时,李氏却在一旁假意推脱。
贵王心中自然是不愿意,可是偏偏苏惜之坚持如此,最后贵王也只得应了苏惜之的,领着李氏回了府中,回府了之后,贵王也做到了苏惜之所希望的,给了李氏该得的一切。
司慕涵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虽然惊讶,然而却也没有干涉,这是贵王的家事,只是自从贵王领回了那初侍之后,苏惜之便三天两头地请旨出宫前往贵王府。
苏惜之并没有说明理由,而司慕涵却也以为他是想尝试放下过去便也准了。
而贵王也因为苏惜之的来访而满怀欣喜,并没有注意到了苏惜之笑容之下日渐浓郁的死寂。
苏惜之经常造访贵王府,却是为了李氏,因为这是李氏的要求。
李氏很清楚,唯有让苏惜之这般,贵王方才会相信他能够让苏惜之接受她!
而李氏在住进了贵王府之后,虽然没有得到贵王的一丝关注,然而却是得到了他所希望的锦衣玉食,原本能够得到这些荣华富贵他已经是满足了的,可是渐渐的,他却也生出了不安,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些是因为苏惜之的话,这些荣华富贵根本便没有保障!
李氏需要一个更加有力的保障,让他后半辈都可以继续享受这些尊荣。
而在他看来,最好的保障便是一个孩!
可是他是初侍,便是贵王肯碰他,他也生不出孩!
所以,他又再一次找上了苏惜之。
“孩?!”苏惜之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他居然跟他要一个孩?!
李氏冷笑道,“没错,一个孩,而且还是一个女儿,只有这般,我下半辈方才有保障!”
“我去哪里给你孩?”苏惜之低喝道,先前的所有恐惧已经转为了怒意。
李氏道:“殿下一直想娶你,那你便嫁给殿下,只要你嫁给了殿下,便会有孩,就算你生不出来,那也可以劝殿下再纳侧君侍君,殿下这般在乎你一定会听你的!”
苏惜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男,“不——可——能!”
“不可能?有何不可能?”李氏讥笑,“若是你对殿下没有这个心思那为何当年被圣祖皇帝宠幸了之后不随着圣祖皇帝而去,反而活的这般的自在,甚至还继续勾引殿下?苏惜之,你还装什么装!”
苏惜之死死地盯着他。
“你最好是听我的,否则我便将当年你的丑事宣诸于众,让所有人都知晓你如何的下贱!”李氏狠戾地道,“别以为我不敢!我本来便一无所有,便是丢了性命也无妨!”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苏惜之转身便走!
李氏便在此时还是相信苏惜之会受他的威胁,因为这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自己都是件好事,他没有理由反对,贵王的正君,这个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若他不是初侍,他也不会让给苏惜之!
本来他是不甘心看见苏惜之坐上这个位的,可是与其让其他他控制不了的人来坐这个位不如让这个贱人去做!
反正他只要一个女儿,等他得到了女儿的之后,那不管是苏惜之这个贱人,还是贵王,于他都没有用处了!
李氏倒是没有这个胆杀贵王,只是他却知道,只要苏惜之死了,贵王也活不成?
那时候贵王的位置便是他女儿的了,而他的荣华也可以保住!
李氏并没有发觉此时自己是被心中的疯狂的贪婪给蒙蔽了心智,也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地往死路上走去。
三月二十八日,先帝祭日,永熙帝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泰陵祭祀。
这一次的祭祀贵王并没有出席,因为她心中始终放不下对先帝的怨愤,便是苏惜之这些日已经缓和了对她的态度,她还是无法完全对先帝释怀,尤其是她在请求苏惜之不要随永熙帝去泰陵却被拒了之后更是如此。
而依照规矩先帝一年大祭后宫君侍却也不能参加,因而雪暖汐等人都留在了皇宫当中。
在整整一日声势浩大的祭祀大典,永熙帝依照祭祀的规矩于隆恩殿的正殿为先帝守夜,待守夜结束之后,先帝的一年大祭便完满结束,而这一切本是进行的极为顺利的,只是却在次日的凌明时分,永熙帝接到了侍卫的回报说苏惜之于先帝的陵寝前出事了。
司慕涵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震惊不已,随后便顾不得守夜尚未结束便赶了过去,随后便见在先帝的陵墓之前的祭祀台旁,一个人安静地躺在了地上,借着身旁守着的侍卫手中的灯笼,司慕涵看清了那躺着的人的面容,却真的是苏惜之……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传御医,救人!”司慕涵厉喝道。
便在她的话一落,便有一侍卫上前,“陛下……苏总管……已经……”
“朕让你们宣御医!”司慕涵打断了那侍卫的话,厉喝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她却知道,苏惜之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她喝完便也顾不得太多快步上前将苏惜之抱起随后便往隆恩殿而去。
便是她已经感觉到了苏惜之浑身冰冷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她不能让苏惜之死,不仅是为了贵王,更是为了皇室,苏惜之活着,那便代表皇家还有温情,而不是全部的残忍冰冷。
所以苏惜之不能死!
贵王府中
贵王倏然从一阵剧烈的心痛中醒了过来,这一夜她睡得极为的安稳,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得梦,在梦中,她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段和苏惜之快乐无忧的日。
这是怎么回事?
贵王捂着胸口,莫名的不安,便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惜之……”她低喃一声,下一刻便倏然下了床更了衣不管天色未曾完全亮便让人备了马说是要去泰陵。
只有惜之方才会让她心痛。
而每一次,他让她心痛,他都会出事!
惜之,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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