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已经渐渐地炎热了起来,雪暖汐知晓司慕涵畏热,便像去年入了夏之后她的胃口便差了许多,虽然今年的夏天没有去年那般的烦心多事,然而却也不甚舒心。
而这不舒心便是源自于苏惜之和贵王的事情。苏惜之的死和贵王府的大火以及贵王的下落不明虽然未曾影响到朝堂,然而却给后宫带来了不小的波动,苏惜之是内务府负责内廷的总管,如今他死了,那这个位便又空缺了下来,因而雪暖汐日常要处理的事务便比之前要多得多,可是这些并不是他最为担心的,便是事情再多他也不过是忙碌一些,累一下罢了,他最担心的却是司慕涵的情绪。
自贵王失踪以后,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雪暖汐还是感觉的出来,她的心中有股不安,尤其是她做出将暗卫调出皇宫的决定,更是让他确定自己的感觉。
除了这份不安之外,雪暖汐偶尔间也会捕捉到司慕涵对于苏惜之的死似乎存了一丝内疚。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心情不好,然而却无法做些什么宽她的心,只能在生活上多照顾她,便是一顿小小的午膳,他都亲自过问,每一样菜式都是开胃可口的,也是司慕涵所喜欢的。
今日也是这般。
只是虽然菜式可口,司慕涵却也用的不多。
雪暖汐只能不停地往她的碗中夹菜,因为这般她怎么也会吃多一些的。
“你也吃吧,别老是顾着朕忘了自己。”司慕涵见雪暖汐只顾着给自己布菜而自己却一口都不吃。
雪暖汐笑了笑,随后便低头吃了几口膳食,接着便又继续给司慕涵布菜。
司慕涵看着他这般行为,停下了筷,看着他道:“可是有话想跟朕说?”
雪暖汐一愣。
“有话便说罢。”司慕涵便是再不留心却也看出了雪暖汐的异样。
雪暖汐沉默会儿,“涵涵,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贵王的事情,可是却也不能因为那件事而连膳都用不好,你这些日瘦了许多。”说罢,又补了一句,“可不是我一个人这般觉得,便是连豫君也是这般说的。”
司慕涵微微一笑,“朕没事。”
雪暖汐放下了筷,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担心,可是这般多日贵王都没有出现过更没闹出什么事情,说不定她想通了,不再为难你。”
再说苏惜之的事情根本便不能怪涵涵的!
“朕真的没事。”司慕涵正色道,她并没有将那晚贵王闯到了她的床前之事说出来,这些担心她一个人担心便足够了。
雪暖汐垂了垂眼帘,“苏惜之的死其实不能怪你的。”
司慕涵一愣,“阿暖……”
“你别说你没有觉得内疚。”雪暖汐打断了她的话,“我明明看出来的。”
司慕涵神色黯淡了下来,“朕也不是内疚,只是当初若是朕没有跟姨母说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姨母便不会有了希望,也许后边的事情便也不会发生,又或许,朕早些时候将这件事告诉姨母,苏惜之便不会死。”
雪暖汐心道,这不是内疚是什么?“贵王那般的性便是她不知道这些事情便是你不同意她也不会放弃苏惜之的,到时候结果还不是一样?而且,夜太君说的没错,苏惜之不顾贵王会迁怒于你便这般自尽而死,他便没有错吗?”
司慕涵笑了笑,“朕一直再想,当日苏惜之将那些事情告诉夜太君,是否便是想借他之口说出来,避免贵王迁怒于朕。”
雪暖汐讶然。
“先帝护佑了苏惜之三十年,苏惜之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感恩的。”司慕涵继续道,“或许他心中是不想让贵王知道那些事情,可是到了这一步,却也瞒不下去了,然而他却又不想亲自说这些事情,也不想让朕来说,所以他方才将遗书交给夜太君,或许他便是猜到了夜太君会那般做。”
要将遗书交给她有很多的方法,不必一定要通过夜太君,而若是他那般不想贵王知道当年的事情,便不会为了让夜太君帮忙而说出那些事情来。
苏惜之在先帝身边那般久,而夜太君是先帝的初侍。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苏惜之不可能不了解夜太君的。
“可是不管事情如何,悲剧却已经造成了。”
“既然苏惜之心里还是想着大周想着你的,那你便不该再为这件事而烦心。”雪暖汐认真地道,“涵涵,苏惜之已经死了,贵王也失踪了,便是你再这般烦心,却也不可能挽回什么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她这般模样。
司慕涵笑了笑,“朕知道,也许朕这些日太闲了,所以方才这般的多愁善感。”
雪暖汐因为司慕涵的这句话而不禁失笑,“昨日阿塔斯族的使团不是来了吗?你不忙?”
“一个使团而已。”司慕涵没有多说,淡淡地道。
雪暖汐也不想多说朝政的事情,便岔开了话题,“那凤后的孩呢?今早我问过御医了,再过十来日孩便可以出生了,到时候你当了母皇,便不会觉得闲了,以前大姐第一次当母亲的时候便也是这般,虽然有下人照顾着,但是大姐却还是手忙脚乱的。”
他的话说完,神色却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司慕涵问道。
雪暖汐看着司慕涵,眼神极为的内疚,“今早简御医给我诊脉,我还是未曾怀上孩。”
“阿暖……”司慕涵语露担忧,“孩的事情我们不急。”
雪暖汐垂了垂眼眸,随后挤出了一丝笑意,“说的很是,这段时间我也忙,身也累,怀不上也是正常的,等凤后的孩满月之后,我便将管理后宫之权还给他,之后便可以安心地调养身了,简御医说了,一开始我怀不上孩是因为太急了,后来便是太累了,只要我安下心来,再好好地调养身,便可以很快怀上的。”
虽然雪暖汐说的很是乐观,但是司慕涵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难过。
“阿暖,那孩没有回来并不是你的错。”司慕涵伸手握着他的手,“若真的要说是谁的错,那便只能是朕的错。”
雪暖汐一愣,随即反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孩掉了虽说是平王的诡计,然而归根到底平王是冲着朕而来,因而,失去那个孩,朕方才是罪魁祸首。”司慕涵缓缓地道,“便是那孩真的要生气,却也该是气朕这个母亲,而且,自从朕登基以来,做了不少算不得上是光明磊落的事情,那孩迟迟未回来,或许便是朕该受的天谴。”
“莫要胡说!”雪暖汐立即喝止了她,“什么天谴?你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真的做了,那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了,你是大周的皇帝,受命于天,怎么会受天谴?还有我们的那个孩那般的懂事怎么会怪你?你不许再这般说!”
司慕涵笑了笑,“好,朕不说,只是往后你也莫要再因为那孩而愧疚了。”
雪暖汐心头有些酸,“我知道,往后我不会在这般了。”
“等凤后养好了身后,你便无需这般累,朕相信,我们一定很快会有孩的。”司慕涵笑道。
雪暖汐也重新展开了笑颜,“嗯,快用膳吧,虽然如今入了夏,可是菜凉了却也不好,凉菜无所谓,只是这些热得菜还是趁着还温食用的好。”
司慕涵点头,便拿起了筷继续用膳。
午膳过后,两人如同往常一般去了暖阁,坐在了新换上的罗汉床中喝茶消食。
“今日我向御医询问凤后的情况之时,御医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情。”雪暖汐看着司慕涵说道,本来这件事方才他便想说出来的,只是担心她听了会更加的吃不下膳食,便硬是押后了现在方才说。
司慕涵见他这般,微微蹙眉,“什么事情?”
“御医说凤后的身情况不错,脉象不算是十分稳固。”雪暖汐凝着脸道,“御医说凤后这些日有思虑过重之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生产的事情。”
司慕涵眉头蹙的更紧,“思虑过重?”
“嗯。”雪暖汐点头,犹豫了会儿,“我听闻以往男生孩的时候,多数都是由母家的父亲陪着的,可是凤后……”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司慕涵明白雪暖汐的意思,只是此时她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便是前些日他躲着自己的事情,这些天她没有心情处理这件事,如今却不想居然影响到了他的身,“待会儿朕过去看看。”
雪暖汐凝视着她,“涵涵,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朕知道。”司慕涵笑道,“这些日你也累了,午后便休息一会儿,如今后宫也没什么大事情,不要这般累着自己。”
雪暖汐点头道,“我知道。”
自从十一皇出嫁,康王得了指婚之后,良贵太君和祥贵太君便没有再来找他麻烦了。
虽然涵涵将暗卫都给调出了后宫让他的心有些不安,有一段时间他便像是失去了眼睛似的,不过却也有另一个好处,他不必担心暗卫会不会做出一些伤害后宫之人的事情,尤其是凤后和豫君腹中的孩。
两人随后便又聊了会儿,司慕涵便起身离开,往朝和殿而去。
而朝和殿暖阁中,水墨笑却也是方才用完了午膳,只是他的胃口却比司慕涵的还要差,若非是为了腹中即将出生的孩,他便是一口也吃不下。
此时他心中的忧虑除了司慕涵所想的那般,却也是担心生产的事情。
他从未生过孩,也未曾亲眼见过别人生孩,便是父亲也未曾跟他讲过。
当初父亲不跟他将估计是想这等时候陪在自己身边,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水家会落得那般一个下场。
九儿很担心自家主的情况,便是御医说过主的身尚好,可是主这般状态难保不会在生孩的时候出问题。
“主,方才翊侍君宫中让人送来了点心,不如你吃些吧。”
方才主根本便没有吃多少。
水墨笑想了想,最后点头道:“嗯。”
九儿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主还吃得下翊侍君宫中的点心,前些日翊侍君前来请安的时候带来了一些点心,那日主胃口差的根本便没有吃下什么,却似乎对翊侍君的点心极为的喜欢,一连吃了好几块,“奴侍这般去将点心拿来。”
水墨笑也不知道怎么的,其他的东西都没胃口,倒是蜀羽之送来的点心吃得下。
九儿方才走到了暖阁的门口便见司慕涵走进来,他一愣,不想司慕涵未曾通报便这般进来,“奴侍参见陛下……”
他想起了那日司慕涵动了怒的事情。
司慕涵挥手让他起身,“凤后呢?”
“凤后在里头。”九儿回道。
司慕涵闻言便起步走进了暖阁。
九儿有些担心,交代了暖阁外守着的宫侍去取点心,自己便随后进了暖阁,他担心主,毕竟那一日陛下可是动了怒的。
水墨笑没有想到司慕涵回来,此时他端茶没喝却愣住了。
司慕涵见他这般神态,眸沉了沉,随即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身旁坐下,“你怀着身不该还喝茶。”
水墨笑还未从呆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跟进了的九儿立即禀报道:“回陛下,主喝得不是茶叶,而是蜜水,御医说这个时候喝蜜水对身好。”
水墨笑随即也回过神来,搁下了茶杯。
司慕涵点了点头,“那便好。”
水墨笑浑身不自在。
九儿心里着急,连给司慕涵上茶都给忘了。
“九儿,给陛下上茶。”水墨笑压下心里的慌意,一字一字地道。
九儿方才醒悟过来,立即下去上茶。
司慕涵看着水墨笑,却没有说话。
水墨笑双手护着肚,没有看向司慕涵,挺直着腰身坐着,也是没有说话,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九儿匆忙上了茶。
另一宫侍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放在了水墨笑面前。
司慕涵看了看那些点心,有些眼熟。
九儿解释道:“这是翊侍君宫中遣人送来的点心,这些日凤后胃口不好,却是喜欢翊侍君宫中的点心。”
水墨笑随即横了他一眼。
九儿立即垂下了头。
司慕涵想起来了,上回蜀青送来的点心便是这些,“翊侍君宫中的点心是不错,你若是喜欢,便让他们每日送些过来。”
胃口不好?
怎么便胃口不好了?
如今方才入夏,也还未到热得吃不下东西的时候。
是因为御医所说的忧思过度?
“陛下不心疼?”水墨笑的这话中有着明显的嘲讽。
司慕涵看了看他,“不过是些点心罢了,朕有何心疼的。”
“陛下不觉得臣侍这般是存心折腾你的翊侍君?”水墨笑继续道。
九儿吓得浑身冰冷,主到底怎么了?
司慕涵看着他,随后便挥手让九儿退下。
九儿犹豫地看了一眼水墨笑。
司慕涵眯了眯眼。
水墨笑挑衅道:“陛下让你出去便出去,还怕陛下吃了本宫不成?”
九儿差点没被吓破胆,跪下了磕了个头便退出了暖阁。
“陛下想如何为你的翊侍君讨回公道?”水墨笑冷冷地道。
司慕涵却没有动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随后缓缓道:“你到底对朕有何不满?”
水墨笑一愣,随后讥笑道:“臣侍如何敢对陛下心怀不满!”
“先前你见了朕便躲,再便是青天白日地关了宫门。”司慕涵盯着他,“朕不是傻。”
“陛下自然不是傻!”水墨笑回击道,傻都比她有感情!
司慕涵继续道:“可是因为先前朕不顾你的心意硬是要册封官锦一事?”
水墨笑移开了视线,却不说话。
“这件事官锦已经拒绝了。”司慕涵极可能地温和道,“你没有必要再为了这般小事而不依不饶的。”
“不依不饶?”水墨笑眼底闪过了一抹凄厉的苦涩,什么时候他水墨笑成了这般不依不饶的人?什么时候他从那个果断冷静的男变成了她眼中这般无理取闹不依不饶?“没错,我便是不依不饶,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司慕涵蹙起了眉头,“御医说你忧思过重,虽不至于伤及你的身,但是却还是有了影响,再过是十来日孩便要出世了,你非要因为这些小事而累及自身吗?便是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身,你也该在乎腹中的孩!”
“孩?”水墨笑声音凄厉,“我的孩你在乎吗?!”
司慕涵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反应,“这是朕的孩。”
“是你的孩又如何?”水墨笑讥笑,“你又不是只有这般一个孩,你的豫君过两个月便也要给你生孩了,还有你的皇贵君,他们生得孩方才是你想要的,我的这个孩不过是一个害死了你母亲的男所生,你会在乎吗?你如今这般关注这个孩不过是不想被别人非议冷血连自个儿的孩都漠不关心罢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司慕涵沉声道,她来不是跟他起冲突的,可是他却在说些什么?
水墨笑冷笑:“我在说什么?我在说实话!便是我平安生下了这个孩,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不得母亲在乎的孩罢了!即便是个皇女,将来也得不到一个好下场,若是个皇怕会更惨!便是嫡出又如何?最后不也是沦为你手中的!”
司慕涵猛然站起,“水墨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有说错吗?你连自个儿的生父都可以不理会都可以当做他死了,又如何会在乎一个你根本便不期待的孩!”水墨笑厉声道,仿若要将这段时间挤压下来的愤怒给发泄了出来一般。
在先帝一年大祭后第三日,永熙帝下旨将先帝去世了的君侍一一追封或追加封号,便是连平王和宁王的生父也得了追封,而最让大家注意的便是永熙帝对生父程氏的追封。
帝之生父程氏,因诞育帝,有功于社稷,追封为皇贵君,谥号敦敬。
司慕涵一愣。
水墨笑呼吸变得急促,可是却始终不愿意停下来,“他是你的生父,可是你却居然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他死了!司慕涵,你到底有没有心!”
司慕涵凝视着他好半晌,“这些日你这般便是因为这件事?”
“你以为你不说便可以欺瞒所有人吗?你以为你将那流言推给了王洵你便可以抹杀你生父还活着的事实吗?你以为你不承认你不说便谁也不知道吗?”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你不是傻,可是你却将所有人当成了傻!”
司慕涵知晓了水墨笑这般折腾的缘由,方才的怒意也消去了,坐了下来,“你如何认为朕这般做便是不顾生父?”
“难不成你这般做是为了他好?”水墨笑讥讽,这世上有哪一个女儿会在父亲活的好好的时候却说他死了?!
司慕涵沉吟了会儿,“朕的生父程氏,当年曾被先帝废黜,也是先帝对外宣称他难产而死,可是最后他却还活着,以你的心思也该猜到了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一个人死了,那很多事情便也就盖棺定论了,也不会有人再去针对一个死人,可是若是这个人还活着,而且还是死而复生的,那所有人的眼睛便会盯着他,甚至会使劲了心思去弄清楚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越是站在高位,便越是又惹人注意,朕是可以用权势压下这一切,可是却压不住人心里头的好奇,他若是回来,最终唤来的不是颐养天年的尊荣,而是可以压垮他的蜚短流长。”
这些话她本不想跟他说,可是若是不说清楚,他便会一直这般纠缠着不放。
水墨笑神色一愣。
“朕是可以将他接回宫来,更是可以给他身为朕生父的尊荣,可是朕却也清楚,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司慕涵缓缓地道,“朕更不想,让他在余后的人生中在这等蜚短流长当中度过,更不想让他在史书当中留下一个不清不楚的名声。如今他被追封了,那他的一切便也定了,他在后人的眼中便只会是生养了永熙帝,有功于社稷的敦敬皇贵君,百姓想到他只会想到,他便是生了永熙帝的男,而不是有着许多不清不楚传闻的先帝君侍。”
水墨笑盯着司慕涵,却没有说话。
“你方才怀上这个孩的时候朕是说过不在乎之类的话,可是你也得想想当时朕的心情。”司慕涵继续道。
水墨笑深吸了几口气,“你会如何对待我的孩。”
“这是朕的孩,该如何对待朕便如何对待。”司慕涵沉眸道,“朕无法向你保证朕能够完全不偏心地对待每一个孩,因为朕是人,难免会有所偏爱,只是朕却可以告诉你,朕的孩该得的,你腹中的孩都不缺。”
水墨笑咬了咬牙,“若我生了一个皇女呢?”
“皇女该得的,她都会拥有。”司慕涵正色道。
“便是角逐皇位的资格?”水墨笑盯着她,语气带着挑衅。
司慕涵眯了眯眼,却还是答道:“朕的皇位,有能者居之。”
“便是我的孩也可以?”水墨笑声音有些颤抖,因为紧张也因为震惊。
司慕涵笑了笑,“你要她有这个本事。”
“便是她有一个害死先帝的父亲,还有一个谋逆的外祖母?”水墨笑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字地道。
司慕涵似笑非笑,“凤后不觉得这或许会成为她的优势吗?”
“你——”水墨笑气结,却无法反驳,她说的没错,历代挑选继承皇位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外戚势力过大,水家如今这般情况,根本不会有外戚威胁,可是这般却也让他的女儿将来角逐皇位之时少了不少的支持,“你便不怕我将来教她谋反夺了你的皇位?”
司慕涵冷笑一声,“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水墨笑便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心中什么滋味都有,“若是我生了皇呢?”
司慕涵敛去了神色中的冷意,“朕的嫡皇长,你说他会如何?”
水墨笑自然知道,嫡出的便是皇却也是尊贵,“你不会让他去和亲?”
“大周自立朝以来从未出现过皇和亲的例,朕也不打算在朕这里破例。”司慕涵认真地道。
水墨笑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他并没有怀疑司慕涵所说的是谎言,因为此时她根本便不需要欺瞒他,他看了一眼司慕涵,随即却又不自在起来,伤神纠结了这般长的时间最后却发现,自己这般做根本便没有任何的必要,不过是无谓的担心,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他自诩聪明,可是如今怎么便成了这般愚笨?
司慕涵将他的所有反应看在了眼中,虽然不太清楚此时他心中想些什么,但是只要他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便无碍,至于他会不会教出一个弑君夺位的皇女来,那便是往后的事情了,她无需在这个时候忧心,再说了,这孩也尚且不知道是皇女还是皇,先前她本是想问问御医这个孩是皇女还是皇,只是后来想想,却还是放弃了,到底都是她的孩,“日后生产的事情可准备好了?”
水墨笑一愣,不想司慕涵会过问这些事情,“内务府都备好了。”
“那便好。”司慕涵低头喝了口茶,“朕是女,不懂这等事情,你多用些心。”
水墨笑闻言,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双手握的更紧,便在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之时,九儿进来为他解了围。
“启禀凤后,庄铭歆大人的正夫于殿外求见。”九儿说道。
水墨笑闻言,随即看向司慕涵。
司慕涵有些惊讶,看向水墨笑,“庄铭歆的正夫?”
水墨笑吸了口气,“是臣侍召他进宫的。”
司慕涵眯了眯眼。
“怎么?陛下不必担心,臣侍尚且不知道腹中的孩是否便是个皇女,不会这般急着结交外臣的,便是臣侍要结交外臣,却也不会选择庄大人!”水墨笑意味不明地道,“臣侍的父亲不在身边,没人告诉本宫生孩会如何,而庄家正夫却是生过孩的,传闻他的身一向孱弱,然而却能平安生下孩,本宫不过是想向他请教一番罢了,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以与臣侍一同去见他。”
司慕涵沉吟会儿,“朕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是担心,朕便让明贵太君过来陪着你。”
“不必了,只要陛下方才所说的话都是当真,那臣侍便是拼了命也会好好地生下这个孩!”水墨笑语气强硬地道。
司慕涵蹙了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既然如此,你便和庄家正夫好好聊聊吧,朕还有事,便先回交泰殿了。”
“恕臣侍无法恭送。”水墨笑没有起身的意思。
司慕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九儿几乎被自家主方才的一番言行给吓软了退,“主……”
水墨笑一眼横了过去。
九儿立即闭嘴,“主可要在这里见庄家正夫?”
“嗯。”水墨笑应了一声,随后便低下了头捻起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不知为何,此时他居然有了饥饿感,已经许久,他未曾感觉到了饿了。
半晌过后,九儿领着庄家正夫进来。
“见过凤后。”庄家正夫战战兢兢地行礼。
水墨笑挥手给让他起来随后赐了坐,“庄正夫可是给本宫带来了好消息?”召庄家正夫进宫便是告诉庄铭歆,他给她的时间到了。
庄家正夫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水墨笑,随后又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安,随后方才说道:“妻主说想亲自见一见凤后。”
水墨笑眯了眼睛。
庄家正夫心漏跳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两日后,陛下会在悦音殿设宴接待阿塔斯族的使节,届时妻主也会出席,凤后若是方便,可到悦音殿旁的颐安园中等候,妻主会寻机前去与凤后想见。”
水墨笑沉思会儿,“本宫知道了,只是本宫希望见面之时庄大人可以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凤后。”庄家正夫说道,随后便起身要告辞。
“等等。”水墨笑阻止了他。
庄家正夫脸色一白,“凤后……凤后还有和吩咐?”
“本宫即将生产,听闻庄正夫生产当日虽然难产,然而却平安诞下了女儿,本宫想向庄正夫讨教一番。”水墨笑正色道,方才他那般说不过是找个借口让司慕涵释疑而已,不过如今倒是真的想听听。
庄家正夫松了口气,“是,不知凤后想知道什么。”
水墨笑动了动身,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随后便就自己心中担心的和疑惑的一一像庄家正夫请教,而庄家正夫也是认真仔细地解答了水墨笑的问题。
两人一直聊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停了下来。
庄家正夫临走之时提出想去流云殿看看蒙斯醉,水墨笑因方才的一番谈话而安了不少的心,便也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人送他去流云殿。
而流云殿中,蒙家正夫是早便得知了凤后召见庄家正夫一事,心里正寻思着凤后的用意,在见了庄家正夫过来给豫君请安,便先一步将他拉到了自己的住所内逼问庄家正夫凤后意欲何为。
庄家正夫虽然忌惮嫡父,然而却还是没有将自家妻主交代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直说凤后向他请教生产之事。
然而蒙家主夫见庄家正夫这般闪烁其词,便知道他还有所隐瞒,可是偏偏庄家正夫去要死了说再无其他的事情,蒙家主夫却也不能真的对他如何,便只好作罢,心中寻思着找个机会警告庄铭歆一番。
随后庄家正夫见过了蒙斯醉,却因为先前蒙家主夫的一番逼问而极为的不安,没说几句话便告辞了。
蒙斯醉自然是看出了庄家正夫的异样,后又得知父亲曾经和庄家正夫单独呆了一阵,便知晓发生什么事情了,蒙家当中庶出的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对父亲都存着一丝畏惧,尤其是庄家正夫。
只是庄家正夫如今的身份毕竟不一样,蒙斯醉还是跟自家父亲提了两句。
蒙家主夫不想儿担心,便一一应了下来,也不将心中担心的事情说出去。
他担心庄铭歆会和凤后暗中勾结。
因为前不久他问过了御医儿腹中的是皇女还是皇,虽然御医没有明说,可是他却还是从对方的态度当中看出了,儿腹中的孩怕是个皇。
他没有也不能去打听凤后怀的是皇女还是皇。
若是皇女,那便是嫡皇女,是将来皇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庄家虽然和蒙家交好,但是若是和凤后联合可以给庄家带来好处,庄家也定然不会在乎和蒙家的关系!
蒙家主夫如今最希望的便是凤后腹中的也是一个皇!
否则将来儿的处境会更是堪忧。
……
午后虽然有些热,然而却是阳光明媚,对于久未曾出来走走的官锦来说,这些热算不得什么。
此时官锦正和薛齐在御花园中散着步。
官锦虽然病好了,然而心中的忧虑却是一日深过一日,甚至自从得知了阿塔斯族使团进了京城之后,他便再也不能好好入眠。
而薛齐的心情也不太好,如今先帝一年大祭都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可是永熙帝却迟迟未曾提册封一事,他还是这般身份未明地住在宫中,这几日,他甚至可以从宫侍的脸上看出了他们对他的嘲讽。
薛齐真的怕永熙帝最后会改变主意。
若是这般,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入夏,但是御花园中的花还是看的灿烂。
只是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
忽然间,一个宫侍从旁边的花丛当中冲了出来,直直地撞上了官锦,而那宫侍手中那拿着一个浇花的水桶,这般一撞,桶中的水便都洒在了官锦的身上。
“锦哥哥?”薛齐吓了一跳。
官锦却也是被惊了惊。
那宫侍连忙跪下,“奴侍该死奴侍该死!”
官锦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衣裳,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怒,只是自个儿动手清理。
薛齐见官锦没伤着也松了口气,只是却不满那宫侍,不过也没有开口斥责,因为他没有资格。
倒是片刻之后在一旁忙着修剪花草的另一个宫侍过来,一把便给了那宫侍一个耳光,随后便想官锦和薛齐请罪,“官公恕罪,薛公恕罪,此宫侍方才进宫,做事毛毛躁躁的。”
官锦抬头正想说没事,却被那撞了他的宫侍先一步开了口。
那宫侍哭声道:“官公恕罪,奴侍新进宫不懂事,官公恕罪,奴侍往后再也不会,请官公饶命,奴侍方才进宫,是临淮城人,出身低下,不懂规矩,请官公饶命!奴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官锦的心因为那宫侍的一句话而颤抖了起来,他盯着那宫侍道:“你是临淮城人?”
“是,奴侍自幼便在偏远地方长大,手脚笨拙,方才冒犯主,请官公饶命。”那宫侍一遍磕头一遍道。
官锦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笑了笑,道:“我也在临淮城中住了许多年,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同乡。”
那宫侍停止了磕头,却没有抬起头,像是还在害怕一般。
“既然他是我的同乡,那这件事便算了吧。”官锦微笑地对那管事的宫侍说道。
那管事的宫侍连忙谢官锦,又让那宫侍谢官锦。
那宫侍连忙开口谢恩。
“我离开临淮城也许久了,如今难得在宫中也见到临淮城来的宫侍。”官锦笑着道,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我身边缺一个近身伺候的宫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我这里当差。”
薛齐和那管事的宫侍都讶然不已。
那宫侍也像是呆了一下,随后却一个劲地磕头谢恩。
官锦笑道:“那便好。”随后便让那宫侍随他回宫更衣。
薛齐却将官锦拉到了一旁小声道,“锦哥哥,这不合规矩的,我们还没有被册封,便是册封了,身边的宫侍都是定数的,若是要添宫侍便需要想掌管后宫之人请示,你便是想要这个宫侍,也该先想皇贵君请示,不该这般直接领回宫中的!”
如今他们的身份尴尬的很,可不能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是官锦却坚持道:“我稍后便会回皇贵君的,若是皇贵君怪罪,我也一力承担。”说罢,便让那宫侍起身随自己回清思殿。
薛齐焦急却无奈。
……
听雨殿
蜀羽之一个下午都安静地呆在暖阁当中缝制孩的衣裳。
蜀青端了一杯茶进来,心疼地劝道:“公歇歇吧。”
本来前日公便已经将所有的衣裳都做好了,而且还亲自送去给了凤后和豫君,只是凤后见了他所缝制的那些衣裳后便说他家乡有个习俗,在孩出生之前要给孩备好四季衣裳,每季六套,而公所做的衣裳基本上都是夏季的,因为凤后生产之时便是在夏季,公便只好重新赶制凤后所说的四季衣裳。
御医说了,最多十来日凤后便要生产了,那公便是要在这段时间内将四季衣裳给做好。
蜀羽之放下手中的做了一般的衣裳,端起了茶杯喝了口。
“凤后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折腾公。”蜀青抱怨道。
蜀羽之笑了笑,“凤后不是那般的人。”便是折腾也不会拿自己的孩说事,再说了,这些日凤后对他还算是和善的。
“豫君便没有凤后这般多事!”蜀青还是不满。
蜀羽之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奶爹心疼他,“这四季衣裳也做得差不多了,奶爹无需担心,而且,我的身也好了不少,找些事情做做也是好的,这些话也不要再说了,被人听了便不好,还有,凤后最近胃口不太好,前日说喜欢我做的那款点心,这些日自你午膳和晚膳过后都送些过去,凤后怀着身,吃食要万般小心,你记得要亲自送去。”
蜀青叹息一声,“奴侍遵命。”虽然他是心疼公也是不满凤后,不过也无法否认这些日公的心情好了不少。
……
五月三十日晚,永熙帝在悦音殿中设宴款待阿塔斯族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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