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汐看着司慕涵的反应心里有些慌,“涵涵,你说,执儿真的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像是担心话一说出来便会成真似的。
司慕涵搁下了信,坐了下来却没有立即回答雪暖汐的话。
雪暖汐见她这样,心里更是慌了,“涵涵……”
执儿,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去年南苑梧桐院走水一事,与执儿有关。”司慕涵抬眼看向雪暖汐。
雪暖汐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知道?!”
话一出口之后,便后悔了。
“涵涵……我……我不是……”
司慕涵伸出了手握着他的,“朕说过不会再追问你那晚南苑的事情。”
她知道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之所以这般做,很大程度是因为执儿。
幼时,执儿在他的照料之下染了疫症差一点没命,后来,执儿也因为救琝儿丢了性命,她知道,对于执儿,他有着很深的内疚以及疼爱。
所以,她全了他的这份疼爱。
自然,司慕涵这样做,也是未曾想到官锦居然有着那般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只是以为,那晚上,官锦除了与阿塔斯族长见面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比如说让司予执或烧梧桐院。
她便是做梦也想不到,官锦居然会和阿塔斯族有那一层关系。
“我……”雪暖汐越发的无地自容一般,“涵涵……那晚……执儿……她告诉我……那晚她是知道了述儿他们都不在梧桐院方才那般做的……而且……她这样做也是因为官氏……她跟我保证过,往后不会再做这些事情的,便是为了官氏也不会这样做……”
雪暖汐的话越说便是越没有力度,仿佛连他自己也不信自己似的……
“朕便是知道她那样做是为了帮官氏引开朕,所以朕方才没有追究。”司慕涵的神色平静,看不出生气,可是却还是让雪暖汐听的心底发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直视她,“涵涵……执儿……她的本性其实不坏的,只是因为官氏……官氏他……他根本便不配当执儿的父亲!”
便是这一次执儿真的这般做了,也是因为官氏的缘故!
“涵涵,我想回京城!”
他方才出来没几日,宫中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朕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是意外,只是,朕如你一般,不相信执儿会真的做出这等陷害伤及手足的事情来。”司慕涵却说道,没有回应他的要求。
雪暖汐一愣。
“这孩的心思很重,只是,正如你说的,她的本性不坏。”司慕涵敛着神色说道。
虽然放火一事让她震惊而且痛心,可是,她却也相信,这个女儿不可能这般快便走到了这一步,而这半年多来,她虽然一直晾着她,可是,却也未曾真的不理不会,她一直在旁看着,看着她又回到了之前那般沉默寡言,可是,她也始终不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且,她也没有理由这般做。
当初南苑校场上的事情,事后她的反应便是对昀儿退避三舍,根本未曾表现出来任何相争之意。
司慕涵也想过司予执这般或许是装出来的,只是,她始终还是一个孩,一个孩不可能装的这般的毫无破绽,便是她也看不出一丝的究竟来。
她也不想将自己尚且年幼的女儿想的这般的不堪。
“也许真的只是意外罢了。”司慕涵沉吟会儿说道:“或许执儿是真的对昀儿有怨,但是和述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她应该不至于用述儿来害昀儿,至于昀儿……”
这孩很聪明,可是有时候过于的聪明便会容易自负。
“许是她想多了罢了。”
雪暖汐看着她,“真的吗?”
他真的很怕,当日他的心软纵容会带来一些可怕的后果。
他真的怕。
当日他隐瞒下官氏那些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们都还是孩,我们不要将事情想得过于的复杂了。”司慕涵缓缓地道,“既然凤后都认定了这是意外,那便是先当是意外吧。”
雪暖汐沉默,眼中的担忧还是没有消失。
“这两日你也累了,休息一下,过几日我们便离开微服离开渝州。”司慕涵岔开了话题。
雪暖汐愣了愣,眼带哀求,“我们不能立即回宫吗?”
“阿暖,我们便是回去了也没什么好做的。”司慕涵说道,“若是你真的不放心,那朕便给凤后去一封信,让他好好查查,你也可以让冷雨再暗中查查,还可以在几个孩身边放些人好好护着。”
雪暖汐听了这话,便立即道:“好,我立即让人传令冷雨。”说罢,便要去做。
“朕知道你不放心。”司慕涵叫住了他,“只是,这一趟越州之行已经定下了,帝王出巡劳民伤财的,朕也不想三两年的便出巡,而且,过几年,朕也不能随意出京了。”
再过几年,她的女儿都长成了,那时候,京城,便不再那般容易出来的。
“我知道。”雪暖汐正色道,这一趟她带他出来本是想让他开心,可是他却只会给她添麻烦,“我们去越州。”
司慕涵点头笑道:“别太担心,凤后不是庸人,他坐镇后宫,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发觉的。”
雪暖汐点了点头,见司慕涵提起了水墨笑,他便想起了方才冷雾交给他的那些信件,“涵涵,凤后他们有信来了。”
说罢,便立即去取了信,交给司慕涵。
接下来在丹东的日,雪暖汐没有在召见将领的家眷,而是专心地拟出了一份章程让人送回去给冷雨,以求让后宫真正的万无一失,而司慕涵也给水墨笑去了信,让他关注关注几个皇女。
在离开了丹东的前两日,司慕涵私下见了从东海之上赶回来的司徒雨以及莫浅云。
司徒雨等人在东海之上经营十年,队伍渐渐壮大,目前盘踞在了东海之上的一个海岛上,而司徒雨从大周带去的百人小队如今也只剩下八十多人,便是连当年与司徒雨同为十六皇女府侍卫的林苗也在不久前一次吞噬剿杀其他海盗集团中重伤去世,而莫浅云也失去了一只手,唯有司徒雨以及楚安岚虽然多次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但还是完好保存了下来,这一趟,司徒雨到来也带来了林苗的骨灰。
司徒雨言,林苗临终之时遗愿便是将骨灰送回祖籍安葬,而同时,希望她能够照拂她的家眷。
司慕涵看着司徒雨手中的骨灰坛以及莫浅云空荡荡的左手臂,心里异常的沉重,这些人,都是为了她出生入死,可是,却一直未曾能够得到她们该的荣耀。
虽然她可以告诉自己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周为了大周的百姓,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亏欠了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的借口。
是的。
忠心。
这些年,让她最为看重也是最为欣慰的不是司徒雨她们的战绩和功绩,而是她们的忠诚。
海盗群中鱼龙混杂,情况要有多复杂便有多复杂。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未曾迷失自我,还能一直保持着忠于大周忠于她的信念,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
司慕涵肃着面容,看着眼前的两人,“是朕愧对了你们。”
“陛下严重,臣等身为大周将士,定然为大周为陛下效忠,万死不辞。”司徒雨以及莫浅云同时跪下道。
司慕涵亲自扶起了她们,然后郑重接过了林苗的骨灰,承诺会将其送回祖籍风光大葬,而其余牺牲了的大周将士,她也会让人将其骨灰一一送回她们的祖籍安葬,厚待她们的家人亲族。
司徒雨两人谢了恩。
君臣三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后便进入了正题。
司徒雨向司慕涵汇报了最近东海之上的动静,这些年,司徒雨在李文真的暗中相助,其领导的天煞海盗集团扩大的很快,如今依然成了大周近海最大的海盗集团,而其营生的方向也从侵袭大周海岸转向了进行远洋贸易的商船,在大周近海形成了一道安全地带,给了大周海运发展营造了安全的环境。
而在近两年,她也渐渐地净化其手下的队伍,以求完成司慕涵给出的下一个目标,将这支队伍收为己用,只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只能缓缓行之。
“陛下,如今臣麾下的海盗很多人之所以过着这刀口舔血的日也是因为生活所迫,若是大周能够给她们一个安稳和生计的话,她们也是愿意被招安的。”司徒雨看向司慕涵说道,语气谨慎,“只是没有后患,那便必须将这支队伍彻底的洗白,否则,便会有损陛下的声誉。”
司慕涵自然明白,“这件事尚且不急,可以慢慢来。”
“是。”司徒雨道,随后便继续汇报,“最近臣受到消息,去年东海上掀起了一场很大的风浪,这场风浪几乎席卷了整个东海,让东海上的几个岛国损失惨重,甚至有些岛国已经开始内乱,因而臣预计,在接下来的几年,东海上的海盗会更多,不过陛下放心,海盗都有一套行为准则,如今大周近海已经是天煞的势力范围,这些海盗团体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不会轻易入侵天煞的势力范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臣等还是会做一番周密的安排。”
司慕涵年前也接到了这个消息,而这件事也是她决定东巡的原因之一,大周近海方才安宁了几年,若是大批海盗涌现,这份安宁必定会被打破,若是大周近海出事,那她便不得不分神在这方面,而且,除了担心这个之外,她还想做一个尝试,“朕会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必要的事情,朕甚至可以让李文真出兵协助你。”
司徒雨听了这个保证,心里也是定了定,“多谢陛下。”
“朕这一趟前来,除了检阅丹东的海军军营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与你们相商。”司慕涵话锋一转,说道。
司徒雨两人心中一凛,陛下用到了相商两个字,那必定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两人快速对望了一样,随后同时开口道:“陛下请吩咐。”
司慕涵看着她们,声音清冷却沉定地道,“朕希望你们想着法,祸水东引。”
两人一愣,“请问陛下,东所指何处?”
祸水她们知道,只是这东所指何处?
司慕涵眸光幽深,缓缓道:“南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