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在昏迷了三日之后醒了过来,在得知了自己的孩没了之后,便开始大吵大闹,扬言要杀了蒙斯醉。
水墨笑一得知了消息便赶去了安清殿,还没有进寝殿便听见了柳氏大吵大闹说要杀了蒙斯醉为孩报仇。
听这话,水墨笑不禁蹙了蹙眉,对着身边的随行宫侍吩咐道:“本宫不希望柳氏的疯言疯语传出去!”
柳氏进宫的事情原本便不长,且又愚笨,因而在宫中没有积下什么人脉,便是安清殿内的宫侍,真正死心塌地效忠他的也就几个,而且与其说这几个宫侍是效忠于柳氏,不如说是效忠于柳江。
如今柳江还在内务府关着,之后水墨笑也让人清洗了一遍安清殿。
可以说,如今安清殿已经完全在水墨笑的掌控当中。
那随行宫侍听了主的话之后便领了命令下去执行。
水墨笑抬脚走进了寝殿,会儿之后便看见柳氏脸色苍白而狰狞地吵闹着,若不是身虚弱且被两个宫侍拉着,说不定他真的会跑去流云殿找蒙斯醉的麻烦。
“见过凤后。”众人见了水墨笑进来,便行礼道。
水墨笑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到了柳氏的面前。
柳氏一见了水墨笑上前,咒骂当中便又多了一个目标,“是……是不是……是不是你要害我……是不是你也有份……你们合着害了我的孩……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水墨笑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安静地站着。
柳氏一直咒骂一直咒骂,直到了骂的声音嘶哑了,消耗尽了身仅存的力气,方才停了下来,整个人虚弱无力地趴在了床沿上,喘着气,只是,脸庞却依旧狰狞。
“若本宫是你,便不会再这般吵闹下去。”水墨笑缓缓道,面容冷淡,“你的孩没了事实,即便你再吵闹下去,孩也回不来,反而会让陛下更加的厌恶你。”
柳氏满目恨意,他还想继续咒骂,可是虚弱的身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下去,“……你……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陛下……不会放过你……你们……柳家……也不会……我……要让你……们……为我的孩……陪葬……”
水墨笑盯着柳氏,没有说话,仿佛便是反驳他都不值得费力气,柳氏醒来之前他是想过问清楚他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今见了他这般一副疯般的模样,这个念头便打消了,他不相信蒙氏会这样做,可是柳氏却咬死了是蒙氏做,甚至还觉得他也有份,这样的柳氏还可能说清楚当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吗?便是说了,也不值相信!
柳氏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句咒骂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不管是本宫还是豫贤贵君,都没有对你下手过。”水墨笑凝着面容居高临下地淡淡说道,“你还不值得弄脏本宫和豫贤贵君的手。”
柳氏虽然没有力气但是却听得真真切切的,眼眸顿时睁的大大的,迸发出极度的愤恨。
“你便这般确定当时推你下楼的是蒙氏?”水墨笑冷笑道。
柳氏嘶哑地喝道,仇恨激发了他的潜能,让他有了说话的力气,“不是蒙氏还有谁?!”
“当时赵氏也在上面,也曾经和你们纠缠在一起,你便这般确定,推你下楼的不是赵氏?”水墨笑讥讽地笑了笑。
语气中除了讥讽之外,还带着失望。
柳氏这般说便是当时他也未曾看清楚究竟是谁推他下去,那这般赵氏又逃过去了!
虽然这般情况看似有些荒谬,但是在那般一个混乱的场景中,柳氏没有注意也未必没有可能,不过,同时也证实了一件事,柳氏的确是被人推下楼的。
柳氏听了这话,愣住了,仿佛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一般。
“本宫见你这般伤心,想必也是心疼自己的骨肉枉死,不过,若你继续这般没有脑,那这个孩没有出生,或许是一件幸事!”水墨笑冷笑道,仿若未见柳氏眼中越发浓烈的恨意,继续道:“本宫不知道当晚你究竟为何和豫贤贵君起冲突,但是,本宫可以保证,推你下去的不可能是豫贤贵君,你自己没有脑,但是并不代表别人没有,你还不值得豫贤贵君众目睽睽之下犯下这种死罪!”
柳氏还是愣着,即便眼中的愤恨之意更浓,但是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水墨笑看了他会儿,随后转身离去。
“赵氏……为何要害我——”柳氏忽然间开了口,声音如同裂帛般难听。
水墨笑侧过身,“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本宫。”说罢,不再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柳氏愣愣地趴在了床上,脑海当中思绪混乱不堪,那个晚上的情形也不断地在他的脑海当中回转……那晚上,他是专程去找蒙氏,想跟他和好的,可是后来……蒙氏却不给他脸面,他一怒之下便和他争吵起来……当时他究竟说了什么他现在也记不清楚,只是知道蒙氏当时很生气,然后便将他逼到了栏杆旁边,当时他也是慌了,拿腹中的孩威胁他,说他若是敢伤害他的孩,陛下必定不会放过他,可是蒙氏却不受他的威胁,伸手将他摁在了栏杆上,似乎要推他下楼……
当时他吓坏了。
然后便看见了那个赵侍君冲上前。
那赵氏和蒙氏拉扯起来。
然后……
他便感觉有一双手猛然推了自己的一把……
他不断地往楼下坠落……
然后是现在醒来……
这些宫侍告诉他,他的孩没了……他的皇女没有了……他还要靠着这个皇女惩治蒙氏,踢走水氏,登上凤后之位的……他还要扶持这个孩登上皇位的,可是如今孩没有了……
而且这些宫侍还跟他说……
陛下将没有孩的责任归咎到他的身上,还废了他的封号,降为了贵夫……
他们叫他柳贵夫而不是恪侍君……
原本只要他平安为陛下生下孩,他便是恪君,甚至是贵君的……
可是现在……
是蒙氏!
一定是蒙氏!
还有水氏!
蒙氏害他没了孩,而水氏便趁机向陛下进谗言,让陛下误以为是他的过错!
都是他们害他的!
水氏还想骗他?!
他居然还想骗他?!
那个赵氏冲上前来分是想从蒙氏的手中救下他的,怎么会想将他推下去?即便那赵氏自己也是不安好心,妒忌他怀着皇嗣,但是,也及不上蒙氏和水氏恶毒!
他不会放过他们!
他要杀了他们!
是他们毁了他的前程毁了他的一切!
水墨笑从安清殿出来,心中的阴郁更重,连当事人都不清楚当时究竟是谁下的手,如今这个场面该如何收场?
交泰殿外的几个御史如今已经是跪了一天了,即便外面下着雪,但是却始终没有作罢的打算。
柳氏如今又这样一口咬定是蒙氏做的。
那赵氏如今也是日日陪在她的身边……
这般下去,他真的没有信心她还会一直这般维护蒙氏!
想起蒙斯醉,水墨笑心里忧虑。
自从那晚上出事之后,蒙斯醉并没有如同他所吩咐的那般呆在流云殿内,而是日日都往朝和殿请安,且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仿佛外面发生的事情,御史弹劾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他甚至连脸上的神色都事情没有发生之时一样。
这根本不是一种正常的反应!
水墨笑真的担心蒙斯醉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晚上,他说过的不死不休可不是一句空话!
蒙斯醉像是局外人一般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可是他身边的人却无法如同他一般镇定,别说忆古等一群宫侍,便是司以佑这个皇,听见了外面的消息,心再也无法平静。
这一日,他趁着父亲去了佛堂便也离开流云殿往交泰殿而去。
然而,走了一半路程便被司予昀给拦下了。
司以佑对司予昀的出现很惊讶,却也有些慌,“昀……昀儿……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并非休沐日,昀儿怎么会在这里?
司予昀盯着司以佑,不答反问,“皇兄可是要去求母皇?”
司以佑原本便不好看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了,“昀儿……我……”
“皇兄可知道,若是你这般去求母皇,便是告诉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如今盯着父君不放的御史,那件事真的是父君做的,父君有罪?!”司予昀一字一字地说着,声音冷漠。
司以佑脸色一僵。
“皇兄。”司予昀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很担心父君,我心里也是一样,可是如今父君都不怕,我们岂能自乱阵脚?父君在后宫呆了这般多年,又是出身大家,他岂会这般轻易便被一个小小的赵氏给打倒?!你这般去求母皇,岂不是正中了赵氏的奸计?!”
“我知道……我知道……”司以佑神色戚戚,“可是昀儿……我真的无法这样坐着,真的无法继续这般假装镇定……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即便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若是害怕了便是无法保护父君,无法保护你……可是昀儿,我还是怕!”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蠢人,可是如今面对父君的困局,面对外面势要致父君于死地的那些御史,他真的想不到法化解!
如今除了希望母皇还未完完全全地被那赵氏蒙蔽,希望母皇还会记得他是她疼了十几年的儿,希望母皇心里还有父君,他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希望什么……
即便他心里知道,这样的希望也许从来都是奢望,也许他这般一去可能不但无法救父君,但是他都无法不去走这般一趟!
父君是真的镇定吗?还是他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方才故作镇定?
昀儿说的没错,父君是不是一个轻易被击倒的人,可是如今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母皇!是可以操控天下人生死……甚至他们生死的母皇啊——
敌人?
司以佑脑海当中又浮现了这个词,脸上随即扬起了一抹凄厉的笑,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钼化工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即便是之前他气恼母皇,但是也从未想到过这个词——
司予昀见了司以佑这般,即便心里有不满此时也消散的一干二净了,她走上前,握着司以佑的肩膀,“皇兄你不要怕!皇兄既然知道了那些御史的行为,那便也是听说了母皇要在西北用兵的事情,既然母皇要对西北用兵,那她便不会在这个时候顺应那些御史处置父君让身为西北主将的姑母分心,大战在即,不可能临阵换将的,所以,即便为了让姑母安心,母皇也会尽可能地维护父君!只要姑母打赢了这场胜仗,那父君眼前的危机便可以迎刃而解!届时,即便有再多的御史跪死在交泰殿前也不可能伤到父君的!”
“那若是打输了?”司以佑愣愣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司予昀脸庞有过一瞬间的扭曲,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不会输的!母皇既然决定动手,那便绝对不会输的!姑母一定会赢!即便是输了……姑母始终是蒙家的少主,始终是有战功的将军,只要有蒙家在,有姑母在,父君还是可保存自身!明日是休沐日,我会出宫去一趟姑母在京城的宅邸,西北离京城很远,姑母一定不知道父君出事了,若是姑母知道,即便是为了父君,姑母也一定会不惜一切打赢胜仗的!”
司以佑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司予昀肃着面容,“皇兄,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不但不能保护父君,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保不住,还会连累父君!”
“母皇如今拦住那些御史的弹劾,是因为姑母吗?”司以佑低喃道,即便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但是却还是感觉到冰冷入骨。
这回轮到司予昀一愣。
“昀儿……”司以佑看着她,“我真的希望母皇这一次维护父君……是因为母皇心里还有父君……”
司予昀眸微微睁大。
司以佑合了合眼,压下了眼眶中即将涌出的泪水,然后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这般冲动了。”
“皇兄……”司予昀看着他叫道。
司以佑抬手摆了摆她的手,“好了,我要回去看看给父君炖得补品好了没有,你也快回去上课吧。”
司予昀还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一样,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点了点头,便转身起步返回上书房。
司以佑抬头看了会儿交泰殿的方向,眸中有着极深的凄然悲伤迷茫与愤然,随后,转过身,缓缓离开……
司以佑最终没有去成交泰殿,不过赵氏却是去了。
他到了交泰殿之后,便当着那些跪在交泰殿面前的御史们,承认自己诬陷豫贤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