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与上官遥君互望了一眼,彼此了然现在正好是由明转暗的最佳时机。
亏得遥君跟裴年息学了一手,把她跟萧临唰唰两下变老了好几十岁,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刻意恢复女儿装,这点让萧临还是颇为失望。
大周的皇帝登基,得先去祭坛参拜先祖而后才会回锦轩宫接受朝臣及万民的朝贺。这里的万民自然是指平都城里的百姓,在宫中鼎钟敲响的时候沿街朝着锦轩宫的方向叩拜,直至钟响九九八十一下。
虽说大多的百姓对这个独眼皇帝登基不甚欢喜,但终究是百年的盛世也都凑着热闹往平都城里赶。可显然,萧玦并不放心,在各个城门处都设了关卡,对进城的人严密搜查,连傅景渊都在大礼开始之前一直杵在南门,一双鹰眼静静的扫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上官遥君倒好跟傅景渊的交集不多,但萧临可是在平都城里活了三十多个年头的人,就算遥君一双手再巧也是掩饰不了一个人的体态眼神以及气度的。
她压低声量问道,“怎么办?”
好办!
“烦请你配合下。”萧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在不待遥君反应时就已经将头搭在了她的肩头,一时腿软的半挂在了她的身上。
这……
“萧临!”遥君低喝道。
“盘查的时候就说手臂受伤进城寻医顺道朝拜。”说完,也是不顾上官遥君胸口鼓鼓的愤怒,他径自闭上眼睛贪婪的吸取了这久违的味道,这么近这么熟悉。
可是,两个老头子这么靠在一块不是很奇怪吗,明显瞧着就是有问题的啊!嘿,也不知道傅景渊遵循的是什么理儿,目光总在那些个不奇怪的人身上晃悠,反而让萧临他们通过了。
是以,一进到平都城,遥君就耸了下肩头,把那上面挂了许久的脑袋给甩掉,警告道,“萧临,你别得寸进尺。”说完,似怒气冲冲的便朝人堆里面扎,好像小声的与跟在身后的司徒武说了几句,于是没多久又调头转了回来,在他跟前咬了半晌的唇才恶狠狠的说了句,“带路!”
萧临忍不住笑了下,他是早就打听过的,司徒武乃是第一次到平都,所以在这平都城里转悠还是离不开他。故而,萧临上前倒是优雅的做了个请,这才一路朝着锦轩宫赶了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进宫里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祭坛那块也就不甚在意。
对于锦轩宫的位置环境出入口子,萧临自是轻车熟路。他首先选择了萧玦还未来得及染指的后宫作为突破口,寻到了早早就安插在这宫里的人,顺利的带着三人进了宫换上了三套羽林军的衣裳。
“禁军驻守羽林军巡查,傅景渊定然会这么安排。”看来萧临很是了解傅景渊,所以早就锁定好乔装的身份,这样就很方便他们在这宫里四处走动。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可瞧的,直接便赶去了金銮殿那边,那里十一月的天竟是花团锦簇,彩旗飘飘,铺装好的锦道都是用金色的绣缎连绵一路从正门拉至龙椅。锦道两旁整齐的站立着等候的王公大臣们,不过里面有几个奇怪的人都是靠椅子坐着的,孟逸云花柔是一对,萧彧霍笙更是其中之一。
“七爷,他们好像是被人下了药。”司徒武在旁小声道,也是不太肯定想看看遥君的意思。
但,上官遥君未答萧临倒已经半眯起眼来,“孟逸云和花柔没有。”
如此再一瞧,他们俩可不就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吗,尤其是花柔的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往外溢。不过,相比之下孟逸云就显得平静了许多,面色沉静看似颇为僵硬与迢骨城里满面含笑的他大相径庭。
看来手中握有兵权的萧彧是被萧玦控制住了,而孟逸云和萧玦显然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因此,在之后登基仪式结束后,孟逸云同花柔一道当众叩拜萧玦,献上了汴梁的国印以及他作为汴梁皇帝发布的最后一道诏书,自此归顺大周。
虽然有人对孟逸云这种卖国保命的行径颇为不耻,但怎么说都是降的自己的大周国,是以脸上的洋洋得意显而易见。
该看的该查的都已经知道了,萧临与上官遥君也不便继续在锦轩宫里待下去并趁着朝臣离宫的大流一道出了宫。
是夜,萧临打算要走一趟祁王府,他询问遥君是否一道。
遥君好似百无聊奈的捻着灯芯打发光阴,对着萧临期盼的目光晦涩难明的笑了笑,“你们兄弟相聚,我一个姜国人在场不大方便。再说了夺位这种事情本就与我无关,我来不过是想处置花柔并且彻底解决萧玦罢了,只是恰巧与你有共同的目标。还请睿王您别误以为你我坐在一条船上。”
这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说起话来又是满嘴的刺儿,不扎得别人心疼就浑身不适一样。萧临也自不会强迫与她,向司徒武叮嘱了几句后便转身出了门。
而,就在确定他已经离开后,上官遥君的视线自烛火处转开,起身朝窗边走了去,推了推窗桓,幽幽的问道,“知道方向了吗?”
司徒武无声的低下了头。
祁王府虽然被萧玦派重兵层层把守,但仍拦不住萧临极高的轻功底子,窜进萧彧屋子的时候也是把萧彧和霍笙吓了好大一跳。
见是萧临,他俩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萧彧道,“之前有传言回平都,说是九哥你被卷进了激流之中凶多吉少,而后久未闻你的消息,让朝中好些大臣们心灰意冷被迫向三哥折了腿,如今瞧你安好,一定得让他们都知道以便助我们一道把篡位的三哥给踹下来。”
萧临默然之后却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不急。”
“怎么不急!”萧彧握拳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面色焦忧,“可不能等着三哥坐稳那个位置,而且之前探子就说姜国的部分兵马已经围上平都城,之前上官遥君就帮过三哥,若非迫于形势才转而助九哥您否则以他与上官云初的关系是绝不会放过您的。说不准,现在他就是在观望又或者是等着跟三哥达成什么协议,到那时可真就晚了。”
“她不会。”姜国此行知道的真相,令萧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让旁人觉着阴晴不定的上官遥君心里到底盘算的是什么。
“他怎么不会!”霍笙见萧临站到了上官遥君那一边当即也是担忧,“睿王爷,上官遥君不是云初,他的狠辣善变从卖国求荣残杀忠良弑君罔上就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好人。”
听遥君被人说得这么不堪,萧临自是不悦,但明白霍笙与萧彧是真不知道其中的就理,是以他摆摆手面色凝重的转向手侧的烛火,良久之后沉声道,“你们不懂,你我不狠只是地位不稳,可她若不毒,便是抄家灭族!”
所以,上官遥君从来都不是为了个人的荣光和享受权力的超然而做出这么多绝决的事情来,她只是为了保命,保自己的保整个上官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