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气说变就变(当然大部分时间里通常都只会变坏不会变好),下午到达大英博物馆的时候虽然不是什么晴空万里但是也算得上是晴转多云了,而等到晚上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满天乌云遮挡得不见一丝星月,天气阴沉寒冷,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弄得人脸上刺痛,昏暗的新牛津大街在两侧并排按顺序而列的路灯正在散发着白色微弱光芒,街道在灯光的影衬下显得更为空旷萧瑟。
“这见鬼的天气,这不是还没有到圣诞节吗?”拉起黄色警戒带就率先钻出来的雷斯垂德探长站在街边大力拍落身上的雪花,伸手竖起外套两侧衣领,一丝寒风吹过后仍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只能埋怨地瞪了一眼天空。
“没有人规定不到圣诞节就不能下雪吧?”夏洛克一边快步的朝停靠在街道对面着的黑色轿车,一边对旁边探长先生的话嗤之以鼻。
“哦~夏洛克,你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天气会这么快转冷吗?”雷斯垂德探长搓了搓手掌,继续问。
“我为什么要知道天气转冷的原因?”夏洛克一脸的疑惑不解。
“也对,夏洛克可是连地球围着太阳转这么常识的东西都无所了解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天气变化这么深奥的事情呢?”雷斯垂德探长耸耸肩膀,摊手。
“够了!我为什么了了解这些该死的、对破案没有丝毫帮助的无聊知识?”夏洛克鼓起脸颊十分不满地瞪向雷斯垂德探长。看在上帝的份上!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这些没有涉及到的知识这么执着?请问地球围着太阳、月亮围着地球转或者今天谁谁谁又竞选当上了首相与他有什么关系?!!
“看吧,你果然不知道。”雷斯垂德继而转向约翰耸肩。
“……”雷斯垂德探长,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这是目不斜视且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约翰最真实的心声。看着得意得仿佛有些翘起尾巴来回摇晃的雷斯垂德探长,约翰在心里面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这位探长先生永远也学不会不招惹大侦探呢?以往一幕幕惨痛的报应仿佛还历历在目,可惜转眼间又被这位探长先生扔到天涯海角去了,完全没有吃一垫长一智的悟性啊。
“雷斯垂德……”夏洛克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个从黑暗角落里由远及近的急促奔跑声给打断了,这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站住!停下!!”雷斯垂德探长在长年警察的本能反应下快速从腰上拔出□□,随后一个大跨步的站在夏洛克和约翰两人的前面,最后一气呵成地伸手举枪瞄准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并且大声朝他喝停。
男人没有因为雷斯垂德探长的警告停下来,反而加快步伐快速奔跑到三人跟前才堪堪停脚站定。就着昏暗的灯光,约翰惊讶的发现这个正在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双膝的男人竟然只是一个身材矮小长着啤酒肚的胖子,一身严谨的黑色西装内白衬衣领上打着只黑色蝴蝶结,西装外披着一件灰格子外套,脖子上裹着一条同样灰色的格子羊毛围巾,一副比麦考夫更显得古板严谨的英国绅士装束。
“你是什么人?”约翰好奇的率先询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雷斯垂德探长紧跟着询问。
“在这样子险恶糟糕的天气里冲到我们这边来,看来情况很糟糕啊。”夏洛克意有所指的接完了最后一句。
“呼呼……呼……安德鲁.希伯莱。”男人休息了片刻才喘着粗气的回答,抬起头时候可以让所有人看清楚他此时的狼狈不堪,因为没有任何遮挡雨雪的物品,导致了全身的衣服鞋子都像被浸泡过水里一样湿透,一头黑色的凌乱短发下正顺着额头脸颊滴着颗颗水珠,紧紧看向夏洛克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孤弱苦痛的神情,双腿颤抖着慢慢地立了起来,满怀希翼地看向被遮挡的只露出上半身的夏洛克,小心谨慎地问:“你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吗?”
“你好,沃特维斯家的管家。”夏洛克伸手把前面的遮挡的严严实实地雷斯垂德探长一把推开,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近这个男人面前,习惯性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收回眼神,把手伸向约翰的方向,说道:“约翰,再给我一把伞。”
“夏洛克,你是从哪里猜得到他就是沃特维斯家的管家?”约翰依言把手里拿着仅剩的唯一一把黑色雨伞解开扣子才递到他的手上,顺势就近认真看了看这位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据说是沃特维斯家的管家。好吧,他真得看不出来这位矮小肥胖的中年男人就有什么地方可以显示出他就是沃特维斯家的管家?夏洛克的演绎法真是太神奇了!
“啧,这很明显。”
“……”请问哪里明显了?这是面面相觑的约翰和雷斯垂德探长。
“衣服料子明显是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和围巾却是中等价位的商场货品,双手特别是大拇指却长着只有干活的人才会有的茧子,却并没有长年累月积成的厚茧,说明工作繁复却并不太辛苦,这说明他置身于一个贵族或富裕人家却并不是主人,只能说明他是一位地位比普通仆人更高级别的管家。说他是沃特维斯家的管家是因为他西装的上衣衣领上绣着一朵山茶花形状图案,它是沃特维斯家族的家徽。”夏洛克弯腰抓起男人那双冰冷如铁的手,翻看了一下手掌,回过头来跟约翰他们解释。
约翰凑近前,仔细观察才发现得了那朵藏在灰色羊毛围巾下细小的大概只有小手指指甲大小的山茶花,不由感叹了一句:“夏洛克,你对细节的捕抓能力真高,都快比得上单反相机了。”
呃……所以说大侦探的脑子就是高端云计算机、眼睛就是高功能单反相机了?再加上敏捷的身手,是不是可以类似于内裤外穿的超人了?约翰为夏洛克超人装扮的模样在内心里深深地打了个冷颤,实在太可怕了!!!
“对不起……我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过来找你,可是……可是情况紧急,就算多有冒犯了也请见谅。”希伯莱伸手紧紧的揪住夏洛克的衣袖,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显得突起发白,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道:“我刚才已经去过贝克街221B了,可是没人!听房东太太说你们到大英博物馆查案了,所以……所以我就马上搭乘出租车赶过来了,然后就在博物馆外面这条街上偷偷藏起来等你们出来。”
“你是说你一直藏身在这条街角上等我出来?”夏洛克皱起眉头看向被人抓住的衣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子的伸手挥开,一反常态用改用了温和的语气询问。
“是的!只有你才能救我一命了,请你帮帮我!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我不是从这里出来,你又找不到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找到你了就行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是被人冤枉的是被人诬陷的!!!”希伯莱的声音极尽哀切恳求之意,看向夏洛克的目光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样。
“安德鲁.希伯莱,你有话慢慢说。”约翰把伞柄转到左手,利用没有撑伞的空闲右手使劲把男人紧紧抠住夏洛克衣袖上的手指一一扳开,然后看向旁边站着的一脸深思模样的雷斯垂德探长,道:“雷斯垂德,把车开过来,我们上车再说吧,这雨雪好像下得越来越大了。”
“喔喔~!我知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的雷斯垂德探长伸手搔了搔那头灰色短发,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整一幅瑟瑟发抖状的安德鲁.希伯莱,然后才撑着伞转身施施然朝他放置在街道对面的黑色警车大步走了过去。
“安德鲁.希伯莱,你在五年前参与过盗取皇室的库利南第3号钻石案,因此被逮捕归案了?”撇了一眼离开的雷斯垂德探长,夏洛克缓缓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把在脑海里搜索得到的结果说了出来,这句话不仅让希伯莱感到惶恐也让约翰感到吃惊。
“我没想到福尔摩斯先生你还会对我这种小人物有记忆,真是不胜荣幸。”安德鲁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由雨雪融化而积成的水渍,喃喃地低声解释:“是,我是参与了五年前的库利南第3号钻石盗窃案,可是自从我出狱后就一直思想端正,自我约束行为,如履薄冰地不想再行差走错。出狱后第二年,我在别人的好心介绍下,进入了沃特维斯家谋求了一份差事,承蒙沃特维斯爵士提拔才得以当上管家一职。我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很兢兢业业,可是却被诬陷盗取了沃特维斯家的‘南非之星’!没错,‘南非之星’的确是我两天前亲自护送到博物馆的,也算得上是和它最后接触的人。可是,福尔摩斯先生,我绝对没有偷取那颗钻石,请你无论如何也得相信我!!”
“接着说。”夏洛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淡淡地点头示意。
“我是被沃特维斯爵士的弟弟——马斯特.沃特维斯介绍进来庄园工作的。我没有任何其它的妄想,我的愿望只是想要挣到足够的钱然后去开一家小酒吧。”
“很不错的愿望。”
“可是,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子。”
“怎样?”
“我今天在会客厅门外竟然听到了警察来逮捕我的消息,警方怀疑我偷窃了沃特维斯家族借给大博物馆展览用的‘南非之星’!为此,好心的马斯特少爷偷偷嘱咐我赶紧从庄园逃出去。我仓促间逃了出来,却无路可去,无意间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关于你破案的采访,我一直有关注你的消息和网站,知道你是大英帝国里最厉害的咨询侦探。你是唯一可以救我的人了!”
“我是挺聪明的,谢谢夸奖。”夏洛克抬起下巴,理直气壮的接受恭维。
“夏洛克,你要谦虚一点!”无奈的约翰。
“吱哑~!”
“车来了,快上车吧!”黑色的轿车在他们面前急速停下,车窗缓缓打开,雷斯垂德手肘撑着车窗边沿,对站在街边的所有人挥手招呼道。
不管怎么说,打开暖气的轿车内还是让约翰觉得浑身舒坦暖和了不少,头轻轻地靠着紧闭的车窗,感受着雨雪嘀嗒地从天而降咂向了车窗外层,莫名的有一种惬意的感觉从内心升起。他旁边坐着的是面无表情陷入思考状态的大侦探,两人的手毫不忌讳的十指相扣着被夏洛克牵放在他的大腿上。因为大侦探的独占欲发作,所以导致了那位沃特维斯家的矮胖管家先生只能委屈着被迫坐在了雷斯垂德探长隔壁的副座上了。
“你不该给我一个好的解释吗?通缉犯先生。”雷斯垂德探长开启车里的警方视讯专用频道,盯着车里的显示屏幕,然后再次把枪口对准了旁边坐着的安德鲁的太阳穴,一脸的警惕戒备,而安德鲁则吓得再次惨白了脸色。
“他已经被通缉了?你们苏格兰场这回倒是行动迅速。”前座两人的举动让夏洛克从深思中惊醒过来,目光透过座位间隙看向了车柜前头架着的电脑显示屏,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没错,安德鲁.希伯莱,今天警察去沃特维斯家调查的时候畏罪潜逃的家伙!说,是不是你偷窃了‘南非之星’?你把钻石藏哪去了?!!”一说到那个颗失踪的大钻石,已经被连续折腾了几天快要神经衰弱的雷斯垂德探长就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接抄手就揪起了安德鲁的衣领死命摇晃,恶狠狠地开口质问。
“我、我、我是无辜的被害者!我没有偷钻石!!”安德鲁哆哆嗦嗦的申冤。
“你还想狡辩?!!”
“我没有狡辩!!!”
“好了,雷斯垂德放开他。”夏洛克扶着椅角往前靠了靠,开口吩咐探长。
“可是……”
“你再不松手,他就要昏死过去了。”约翰担忧的看着那个被雷斯垂德探长紧掐着脖子,因为无法呼吸而开始出现翻白眼现象的安德鲁。
“哼!”雷斯垂德探长重重哼了一声,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松开了手。
“咳咳……”被猛然放开安德鲁整个人浑身瘫软滑倒在了座位上,心有余悸地揪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夏洛克,你确定不用我亲手逮捕他?”雷斯垂德探长转过头看向夏洛克。
“不用,他不是凶手。”夏洛克淡定的看了一眼被探长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人。
“什么?他不是凶手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而且,如果他是清白的,为什么要畏罪法潜逃?”
“他这不是逃到你面前来了吗?”
“这个……”探长犹疑的看向旁边的安德鲁,只消一个眼神就又把人给吓得缩回座椅角落去了。“他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这么怕我?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故意撞到我们面前来装无辜的?”
“雷斯垂德,闭嘴!”夏洛克不耐烦了。他说不是凶手那么这位沃特维斯的管家就不是凶手,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得要重复多少遍?!为什么雷斯垂德探长这些年不仅破案能力越来越差劲,而且连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婆妈起来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一向对夏洛克的情绪自认为还了解一二的雷斯垂德探长立刻识相的转移了话题。
“回贝克街!”没有理会探长生硬失败的转移话题方式,夏洛克握着约翰的手紧了紧,直接说道。
“那这个人呢?”这个人当然就是被探长吓得已经贴到车门边上的希伯莱管家先生了。
“就交给你负责监管了。”大手一挥,夏洛克满不在乎地直接把责任推给了雷斯垂德探长。他才不会把外人带回贝克街221B,那可是约翰和他的家!
“不行!”
“不要!”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完全无视前座两个异口同声的转过身来反对他的人,夏洛克直接一锤定音。而约翰?拜托,这种时候请无视他脸上那副仿佛毫不知情模样的纯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