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色的天空,在寒风呼啸中,竟是飘扬起了纷扬的雪花。
“咦,居然还下起雪了?”
屋外传来几名侍女惊喜的声音。
闻声,还紧紧搂着自己儿子的孙氏,突然松开刘义真,然后看了眼自己儿子穿的单薄的衣服,眼神中竟是有些担忧。
接着便有些责备的看了眼刘义真,道:“怎么穿的那么薄,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你忘了前年在长安生的那场病。”
说着也不管刘义真同不同意,到底冷不冷,孙氏叫来丽珠道:“去,去我房里,把二郎的那件锦袄拿来。”
“诺!”
等着丽珠捧来一件崭新的锦袄,孙氏也不管刘义真乐不乐意,接过锦袄直接就给刘义真披上了。
还细心的给刘义真系着扣子,边系还边絮叨着:“你看看你,都成卫将军了,还守着关中那么大一片地,还是不知道照顾自己,怎么就不能让为娘的省省心了。”
说着,给刘义真系好扣子的孙氏后退两步,眼中满是慈爱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儿子,点着头道:“好,好看,我儿子将来肯定是个美男子,肯定会迷倒不少女子的。”
“母亲!”
听着孙氏的话语,刘义真小脸竟是有些微红。
“哎哟!还害羞了!这都是打败过胡夏国皇帝刘勃勃的人了!”
看着刘义真小脸微红的可爱模样,孙氏就忍不住想打趣自己这疼爱的儿子。
“嘻嘻”一旁的丽珠,听着自家主母打趣的话,也是忍不住掩嘴轻笑。
刘义真了,只能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可也因为这样,他完完全全的卸下了身上的那层伪装。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打趣完了,孙氏就再次看着自家俊俏的儿子,怎么都看不够。神色间更是欣慰,喜悦,高兴,骄傲等等的神情交织着。
自己这儿子,小小年纪就有着堪比那些大将的功绩,在关中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草原天骄刘勃勃,这让她这做母亲的无比自豪和骄傲。
这宋国公府那么多的子女,除了刘义符是世子,在出生时辰上占了些优势外。其余的哪能和我家真儿相比。
十三岁,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手中还握着五万大军,独自掌控着整个关中,自己儿子的那些个兄弟们,谁能比!
想到这些,孙氏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真是疼爱至极了。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儿子,过不了多久又要离开自己,独自去长安,她的心中就充满了不舍,眼眶更是再次的湿润起来。
哎哟,这看的跟前的刘义真微微一愣。
心道:这是怎么的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要哭起来了。这老娘诶,难道是又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想着,刘义真还是心疼的走近孙氏身边,轻轻的替孙氏擦掉那一丝眼泪,安慰着自家的母亲道:“母亲,有何伤心事可以给二郎说,二郎定会帮着母亲解决的。”
“好,好儿子!”
听着刘义真如此说,孙氏那个感动,再次紧搂着刘义真道:“母亲就是想你,可是你还是要去镇守长安的!”
刘义真一听,又是一愣,感情是思念自己呀。不过刘义真完全能够理解。
孙氏作为自己的母亲,自己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走到哪里,不论处的环境怎样,她都会担心。
唐朝诗人孟郊不是有首诗,里面说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想到这些,刘义真心中感动更甚,这一世,他会好好的孝顺自己的母亲,报答自己的母亲。
“母亲不要担心,等关中完全稳定了,天下也姓刘的时候,儿会常回来看您的!”
“好!”
听到儿子的承诺,孙氏心中有感动,又欣慰,只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过了好久,孙氏才止住了呜咽,看了看外面还飘着雪,但是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才松开自己的儿子,然后欣慰的朝着刘义真笑了笑,叫来一旁也是眼眶红红的丽珠,道:“珠儿,让厨房送点儿炙肉,麻饼,清蒸的鱼肉,还有稻米饭过来。”
“诺!”
等着丽珠出去,孙氏才慈爱的摸了摸刘义真的头,说道:“今夜就在母亲这里吃晚饭,晚点儿再回景楼!”
“好的母亲!”
刘义真点了点头。
景楼,是离着西苑不远的一进院落,两层楼阁,是刘裕专门给刘义真安排的在宋国公府的居所。
原本刘裕是想在宋国公府外,给自己的几个儿子每人一套府邸的,但是想想自己造宋的计划也就一年多就能完成。
所以干脆就等着日后入主台城后,再在建康赐自己的儿子们各自一处王府。
没多久,丽珠便领着几名侍女,提着食盒进了西苑。然后一一将菘菜,清蒸的黄鱼,炙的豚肉,麻饼,稻米饭轻轻的从食盒中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食桌上。
等着侍女们退出了屋子,孙氏才拉着刘义真坐到食桌前。然后便是不断的往刘义真的碗里,夹着鱼肉啊,豚肉之类。
看着碗里都快冒尖的蔬菜,肉食刘义真只能是埋头吃。
望着自己儿子吃得香,孙氏也是高兴。高兴之余,还让丽珠取来了一小坛密封的酒。
揭开泥封之后,闻着那清幽的酒香,刘义真那叫一个馋。
拿起小小的酒坛,让丽珠给自己的儿子到了一小杯,孙氏才笑着道:“这是你外祖父亲手酿的‘九曲春酿’,是少有的佳品哦。”
“外祖父有来彭城?”
端起那杯小小的‘九曲春酿’,刘义真浅尝一口,总觉得回味无穷,然后才问起自己那很少见面的外祖父。
“是啊,不过是元节前的事了。还是和你大舅一道来的。为了你姨母的事!”
提到自己的的姨母,刘义真就觉得自己的母亲神色间有些黯然。不过刘义真的记忆中对这个姨母,应该说是小姨吧,总觉得没什么印象。
便问道:“为了姨母,姨母有什么事吗?”
“哎!”
想起自己那个命运多舛的妹妹,孙氏便是一阵叹息,道:“你姨母以前不是嫁过一个乌程的寒门士子周道吗,可后来。哎,也是你姨母命苦,那周道出去游学时,遇到了匪寇,也就,也就死掉了。”
刘义真听得,还真不知道自家这姨母,有过这档子事。
“后来呀!”孙氏依旧是叹息道:“那周道的家人,亲朋说是你姨母命硬,有克夫相硬是把你姨母赶出了周家。你外祖父实在没办法,就把你姨母接回了武康老家。”
武康,刘义真听到这名儿,微微一愣,心道:“这沈庆之不就是武康人吗?”
“那后来了?父亲没有出面管管。”
听到姨母被外祖父接回了武康,刘义真也有些好奇,在他想来自己的姨母可是母亲的亲妹妹,出这种事父亲应该过问下才对的。
“问啥呀?母亲也是过了一年才知道的,而且那时候你父亲还在攻打蜀地。后来啊,你姨母就在你外祖父家住着。”
“前两年吧,也就是父亲刚开始攻打姚秦那会儿,你外祖父给我来信说。那武康县令的侄儿看上了你姨母,两人没多久就成亲。哎”
说着孙氏又是一阵叹息,道:“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挺恩爱,没多久你姨母就哭着回你外祖父家,说那张乾之老是骂她是破烂货,还打她。”
“可你外祖父也没办法。去年初,你姨母还给他们张家生了个男丁,可那张乾之对你姨母依旧大骂。你外祖父是实在忍不住了,元节前才大老远来我彭城给我说这些事。”
“可母亲总不能给你父亲,说这些事吧。毕竟这是人家张家的家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哎!”
说完,孙氏又是又是满脸愁容的叹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