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庄,沈庆之的家。
这是一个很别致的两进的农家小院,建在武康山一处小山丘的半山腰上。谈不上大,但是周围绿树环绕,曲径通幽处,显得非常的安静。
门前是一块青石板铺成的晒谷场,晒谷场的下方是开凿的一小片田土,上面是用木架子撑起的葡萄架,周围还种了几株李子和梨树,一大群小鸡仔在老母鸡的带领下,正咯咯的在葡萄架下寻着食物。
刚走到晒谷场上,沈庆之就很高兴的朝着院子里喊道:“母亲,文秀,赶紧出来,我们家来客人了。”
“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谁来了?”
沈庆之话刚落,刘义真就见得院子门前,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身影。老的年纪怕似已过了古稀之年,而那年轻的女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六七。
跨出大门,沈庆之嘴里的母亲和文秀突然有些发愣。只见门前不大的晒谷场上站了十余人牵着大马,腰悬长刀的锦衣壮汉,这阵势还是有些吓人的。
“这,二...二郎,他...他们是...?”
被称作文秀的女人扶着沈庆之的母亲,神色间有些警惕和担忧的走到沈庆之,沈邵之兄弟跟前,声音中有些颤抖的问道。
看着自己的夫人和母亲,沈庆之朝着他们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示意他们不用害怕,然后不卑不亢的朝着刘义真施了个礼道:“这是草民的母亲和内子,她们一直都住在这武康山下,没有出去过,还请长安公见谅才是!”
刘义真一听,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
说完刘义真还微微朝着沈庆之的母亲和夫人微微拱了拱手道:“冒昧来访,还请老夫人和嫂子不要见怪才是!”
看着一脸和气,还很谦虚的朝着自己和儿媳妇行礼的刘义真,沈庆之母亲脸上的那丝担忧也是转忧为喜。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长得很是俊秀的小郎君看着刘义真,沈庆之母亲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老人慈祥的微笑。
“母亲,文秀,快,快快像长...”
“免了,免了!”
刘义真看到沈庆之的言行,便知他是要让自己的母亲和媳妇像自己施礼,便挥了挥手,道:“不用拘礼!今日我是客人,咱们就当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所有的凡俗礼节都免了。”
“诺!”
沈庆之恭敬的朝着刘义真行了个礼,心中觉得这长安公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气度不简单。怪不得连杜骥这样的大家公子,也愿在他手下任职。
想归想,沈庆之嘴上也没闲着,而是恭敬的朝着刘义真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安公,请进,请进!”
“哈哈...好!”
刘义真也不再客气,而是挥了挥手,领着许久进了院子,将那十余名亲卫则留在了晒谷场上。
到是沈庆之在进门时被他的母亲和夫人拉住,只听她夫人轻声问道:“这长安公是谁啊?”
而他的母亲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自家儿子怎么在那和气的小公子面前如此的恭敬。自己这儿子平常见到县太爷,都是不卑不亢的了。
沈庆之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还有母亲,只道:“一个贵人,如今这天下,怕没几人比他尊贵了!”
说完也不再对自己的母亲和媳妇儿多解释,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媳妇儿都是妇道人家,对天下大势和朝中勋贵从不关心,说多了只会让她们心生忐忑。
便招来一旁的沈邵之道:“三弟,你和母亲,文秀去准备些吃食,我去陪好长安公。”
“好的!”
安排完,沈庆之便大步进得院子,跟上了刘义真。
进得院子的正堂,沈庆之请刘义真坐于上首,自己则恭敬的坐在刘义真下首。
只见刘义真打量了厅堂的布置,微微笑道:“沈先生不愧为有识之士,这堂屋布置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沈庆之听得,忙是拱手谦恭道:“长安公见笑了,寒舍简陋,实在是当不得长安公的夸赞。”
刘义真微微一笑,就见得沈庆之的夫人端着茶水进来,等沈庆之的夫人将茶水恭敬的放在自己跟前,刘义真才微微笑着算是回礼。
待沈庆之的夫人出得堂屋,刘义真才端起茶水轻抿一口,然后微微笑道:“茶不错,很香!”
“长安公过誉了!长安公喜欢就好。”
沈庆之再次谦虚的说道:“我们这武康山长了些野茶,平常也没人采摘。最近了,吴兴的市面上流传着一种,据说是出自关中的茶叶,用水冲泡便可。草民就学着那只冲泡的茶叶试着做了一点。”
刘义真一听,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沈庆之,笑道:“弘先高才,你自己炒的这茶,与关中所出的茶叶差不了多少了。”
“长安公过誉了!”
沈庆之赶忙再次恭敬的说道。
“呵呵...”
刘义真看着沈庆之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到几案上,又看了眼沈庆之,嘴角微微翘了翘了,觉得是该谈正事的时候的时候了。
便问道:“听说弘先曾经参加过抵抗孙恩的战斗?”
“是的!”
沈庆之微微拱手答道。
刘义真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孙恩,卢循叛乱的时候,吾都还未出生,对这二人还是听闻较多。不知弘先可否给吾谈谈这孙恩了?”
沈庆之听得,微微躬身,道:“孙恩,卢循皆是流寇尔,他们起义之时,草民便不看好。加上当时长安公之父宋公深谋远虑,雄才大略,所以二人只是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
“真要说这孙恩,草民实在想不出此人有何出众之处。但此人因其出自五斗米道,巧舌如簧,故而善以玄学只说蛊惑人心,当时也的确给这三吴之地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可此人毕竟才疏学浅,并无多少才能和远见,草民当年抵抗孙恩之时,观其所领乱贼实是一帮流寇尔。所到之处,只会烧杀抢掠,毫无建设之心,所以他成不了气候。”
刘义真听得微微一笑,继续道:“那弘先对北方的夏国,魏国,还有那西北之西秦,北凉可有何看法与见解?”
沈庆之闻言,面不改色,也无太多想法,只是微微拱手,答道:“长安公所问之问题,是否可听草民细细道来?”
刘义真听得眉毛一挑,面露喜色,道:“弘先请说,吾洗耳恭听。”
“诺!”
沈庆之微微拱了拱手,正色道:“先说这胡夏吧!如今的夏国国主赫连勃勃,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此人从小生性善变聪慧,又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天下,称他为当世枭雄亦不为过。”
“当年他的父亲,刘卫辰趁前秦分裂之时,迅速占据了朔方,拥有军队三万八千人。但魏国趁其内部不稳之时,率军攻打他。”
“刘卫辰只得派儿子刘力挨提领军抵抗,但是最后以失败告终,魏人趁机渡过了黄河,并杀死了刘卫辰。”
“赫连勃勃无奈之下只得投奔叱干部,但是叱干部不想得罪魏人,就想把赫连勃勃交与魏人,但是赫连勃勃命不该绝,几经凶险之后,辗转到了秦国,还取了高平公的女没奕于儿。”
“也因此,赫连勃勃受到了当时秦国皇帝姚兴的赏识,并任命他为骁骑将军,还参与秦国国事。从而,赫连勃勃一步步取得了不小的军权,最后还杀死了自己的岳父,兼并了没奕于的军队,从此成为北方河朔之地一股强大的势力。”
“再后来,其建都奢延城,立国大夏,自称单于。从此东征西讨,先是攻打鲜卑,薛干三部。后又讨伐姚秦之三城,并坚守巩固根本。最后更是大败南凉,取了西北不少的土地。从此赫连勃勃野心更甚,与那姚秦征战不休。”
“到如今,若非长安公将其赶出关中,恐怕赫连勃勃已经登基称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