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水河畔,柏谷坞前,旌旗咧咧,战马嘶鸣。
两军对垒间,空旷的原野上响起了阵阵的号角之声,震彻云霄。
“司马小儿,难道尔想做那缩头乌龟,永远龟缩在这柏谷坞吗?有种的就出来,和小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横刀立马出得军阵的刘乞,警惕的望着对面的司马楚之正营,大大咧咧的吼道。
“兀那贼子,竟敢辱骂我家主公,实在该死。”
刘乞的话刚落,司马楚之阵营也冲出一员大将。
此人跨于马背上,手持一杆银色长枪,虎背熊腰,身长目测足有八尺,满脸的络腮胡子,好不威风。
看到来人,刘乞的爽眉微微一挑,观此人气势怕是个难缠的主。
“拿命来!”
那虎背熊腰的将军一出军阵也不废话,直接握着长枪,直挺挺的就朝着刘乞冲杀过去。
见此,刘乞忙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一抖手中长矛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叮,铛......”
矛与枪的撞击,发出一阵刺耳的铿锵之音,那碰撞之处更是激起了数朵火花。
二人皆是两军中难得的猛将,勇武异常,眨眼之间便以交手数个回合。两人的招式亦无多少花哨,劈砍之间却皆是要害。
看着场中打得难解难分的二人,打马立于刀盾手后的刘义真眯了眯眼,看着那与刘乞缠斗的将领,问一旁的刘遵考道:“乡侯可知此人?”
“所知不多!”
刘遵考盯着那员司马楚之的大将道:“据手下探子收集的司马楚之部消息,此人应该就是被司马楚之誉为勇冠三军的许道彦。”
“许道彦?勇冠三军?”
刘义真努力的收寻着脑中储存的信息,可是想来想去,似乎这是第一次听闻此人。特别是勇冠三军之说,这更是第一次。
见刘义真发出疑问,刘遵考忙解释道:“据探子来报,此人祖上并非中原人,是燕北豪强,早年随其父投奔后燕,后来跟着终南山的老道士习得一身武艺,司马楚之在逃亡途中广招豪杰,这许道彦便是那时候投靠司马楚之的。”
“此人别看相貌粗狂,实则胆大心细,当初司马楚之能得柏谷坞,此人功不可没。所以,此人绝不能小瞧。”
听得刘遵考解释,刘义真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场中已经斗了不下上百回合,却依然难分胜负的刘乞和那许道彦,刘义真开口道:“韦功曹传令下去,鸣金收兵,让刘乞先回来。在这样打下去,刘乞要吃亏。”
“诺!”
一旁的韦祖兴闻令,忙吩咐传令兵敲响了钲。
既已鸣金,刘乞亦无心恋战,虚晃几招之后,调转马头便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军中。
“如何?能胜否?”
看着有些狼狈回到军中的刘乞,刘义真赞赏的笑了笑道。
“请郎君责罚,末将,末将惭愧。”
刘乞到是不推脱,直接承认了与许道彦的差距。
“呵呵......”
刘义真微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许道彦非无名小卒,你能与他斗上百余回合,已是勇气可嘉了。”
“呜呜呜呜...............咚咚咚..............”
刘义真话刚落,对面的司马楚之大营突然想起了战鼓之声,这是冲锋的号角。
“杀.......”
“轰.......”
司马楚之部五千余人,结成方阵,排山倒海般,怒吼着朝刘义真部一步步冲杀过来。
“传令,弓弩手准备,长枪兵向前,刀斧手列阵,骑兵护卫左右两翼!盾牌手就位,护卫秦公。”
一连串的命令自刘遵考嘴中发出,刘义真部瞬间便动了起来。
一时间弓兵强弩上弦,张弓搭箭,手持着两丈余的数千长枪兵舞者长枪列于阵前。而数百刀盾手,持着一人高的盾牌,紧紧的将刘义真及刘遵考护在中间。
“放箭”
“噌.............................”
一阵刺人耳膜的声响,数千只箭矢自刘义真部弓弩手中飞出,那如无数飞蝗般黑压压的箭矢,在空中划出一股优美的死亡弧度,眨眼之间便落到了司马楚之部冲杀而来的军阵中。
“啊......啊......”
惨叫哀嚎之声不断,只是这些撕心裂肺的喊叫,瞬间又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数千只箭矢,并未能阻止司马楚之部的进攻,看着一大早还谈笑风生的生死兄弟突然间便死于阵前,司马楚之部的士兵更加不要命的朝着刘义真部冲来。
“长枪兵,准备.......刺......”
“啊......”
刘义真部未来得及进行第二轮弓箭射击,司马楚之部的大军已冲到阵前。
刹那间,当那两丈余长的长枪刺下,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士兵便被刺了个对穿,只是身子才刚刚倒下,后面的同伴已经踩着他们的身体,前赴后继的朝着刘义真军阵冲去。
“杀......”
远程打击结束,刘义真部长枪立马丢下手中长枪,和身后冲上来的刀斧手一块,一下子便挥舞着手中刀枪,冲入到司马楚之军阵中。
一时间喊杀声响彻原野,那一道道红色的血光,在这仲秋时节的河洛大地上,画出了一幅幅悲壮惨烈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连那两军交战边上的休水河,也染上了淡淡的猩红色。
“哗.....”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突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阵阵阴风怒号中,好似苍天都在为这生与死的人间惨剧而无奈的落泪。
雨很大,大到雨水击打在脸上,让人都睁不开眼。
被刀盾手护卫着的刘义真,使劲儿的抹了一把顺着额头流到脸上的雨水,看着交战的两军在水雾中拿命互博的身影,再看看脚下那些顺着雨水被冲到自己脚下的殷红,刘义真狠狠的咬着牙龈。
雨越来越大,两军士兵的甲胄衣服皆以被雨水浸透,士兵与士兵之间的战斗也显得越来越笨拙,不少士兵都是保住对方,丢下手中武器在风雨中张着嘴死咬着对方,直到精疲力尽,双双倒在倾盆大雨中。
看着大雨中越来越多没有起来的,不论敌我哪方的士兵,刘义真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上苍垂怜,惨烈的战争在大雨来之后并没有进行多久,不论是刀盾手保护下的刘义真,亦或是不知躲在哪儿指挥的司马楚之,都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间下达了停战的号令。
一时间双方都在同一时刻鸣金收兵,刚才还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就只剩下那任由雨水击打的尸首,以及那顺着雨水冲到休水中一缕缕腥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