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古玩市场有几百年的历史,明清两代时发展最为迅猛,许多外地的商人或官吏都闻名而来,流下许多珍奇古玩,其实还不泛朝代久远的贡品。
“颜家老爷子对这块比较感兴趣,他是个古董迷,泡在平城古玩界多年,当初政府要整改古玩市场时,他极力自荐,当了平城古玩协会的会长,平城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会就是他搞起来的,现在已经成了平城一大特色了。”
隔着茶色车窗,付擎天对付城道:“这一带都设有颜家的人,你看到的每一个店面,摊位,都有专人看着,颜老爷子生性多疑又善妒,只要哪个古玩店里有超出一定金额的成交,必然会有人向他报告,那么这家店里的东西可就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这老狐狸还真是财迷心窍,那我们今天去哪家店呢?”付城问。
“我带你随便逛逛,看你眼缘了。”付擎天拍拍他的手,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今天不是周末,再加上时候还早,古玩市场上人不多,他们在古玩市场侧后方停了车,然后一起慢慢走进去,付擎天只穿着件普通的黑色呢子大衣配西裤,带着付眼镜,将平日里的霸气收敛了不少,而付城则穿着休闲?绒服,看上去像个学生似的。
按付擎天的意思是,两人这次来主要是试两手,不要引人注意,他对付城莫名得来的异能有些不可理解,魏魏的身体能生子已经够让他吃惊的,而现在又平白多了可识破真假古玩的异能,更是令他难以置信。
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付擎天看着付城自信满满地左顾右盼,浑然没有半丝压力,不禁轻吁口气,他昨晚连夜让阿雷去查了倪宇的资料,这小子不可小看,出身将门,典型的军二代,在部队服过近十年役,后来离开军队自己出来做事,借着雄厚的家庭背景黑道及商界,倪宇对古玩很感兴趣,或许正像颜老爷子说的那样,倪家人没参加革命前本是山里的土匪,盗墓都盗了几代人,集累的财富不计其数,当然,这种事也只是道听途说,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付擎天不希望他的小城跟这种人有什么拉扯,只要小城能好好生活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疾走几步,挨着付城慢慢走,手也同时紧紧抓上,付城回眸看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旁边那间最近的古玩店,“就先进这里试试吧。”
刚开门的店,冷冷清清,就看见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坐在里头看电视,店面不大东西倒不少,摆放的也有些乱,付城扫了一圈,发现较为看着模样像那么回事的古董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打着亮灯照上去颇有些韵味,而左侧的地上则摆放着十来个细碎小玩意,看着应该是不值钱的东西,上面竖个牌子,写着不议价十元。
付城饶有兴趣地蹲下去看那些小玩意,多半都是玉饰,有十二生肖的,有花朵白菜的,还有最普通的玉手环,看着颜色黯淡无光,粗糙的很。
“这小玩意只要十元么?”付城一眼就看到一个平淡无奇的环形玉壁,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感受这枚小玉环在手心里的冰凉感,看似暗淡无光的玉环握在掌心里,凉中透着些暖,而这种暖是付城熟悉的,绝对是历经一些朝代的好货,他微微一笑,想不到一出手就搜到好东西了。
中年男人从柜台后边探出头,扫了他一眼,随口道:“是啊,你要就买个去吧。”
“那好,我要了。”付城一手握着环形玉壁,站起来道:“你说的,就十元钱。”
“行了行了,十元就十元。”中年男人接过付城的十元钱,漫不经心地放在抽屉里,等付擎天推开门准备离开时,才小声地嘀咕:“那破东西还有人要啊,噗,一块钱捡回来的,白赚九元。”
他这句话不偏不齐地传进付擎天耳根里,他顿了顿,回头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听见没有,你让人给蒙了,十元钱的东西才一元钱,这哪是真玉,看上去就一个小孩子玩的东西,说不定旅游景点上到处都是。”
付城笑了笑,双手插着口袋悠闲地道:“是不是值十元钱,等会就知道了,走,我们去颜老爷子家。”
“去他那干嘛?”付擎天奇怪地问。
付城对他眨眨眼,“让全城最具权威的古董专家来鉴定鉴定啊。”
颜家在平城中心设有专门的古玩鉴定场所,古董鉴定师数位,都是业界数一数二的,除此之外,颜家的地下古董拍卖庄园也是不容小觑,真的鉴定大师都藏在那呢。
接到付擎天的电话后,颜老爷子还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啼笑皆非地问颜正卿,“付家大少是中邪了么?怎么眨眼间就对古玩上了心,付擎天也是,宠这儿子也宠得太没边了吧。这种小事还得来我们这鉴定?”
颜正卿正慢斯条理地切着糖心鸡蛋,不经意地笑道:“谁知道这两父子搞什么,爷爷,你有没有发现付家最近挺奇怪的,早两年前,付擎天莫明其妙地领养回一个二少爷,听说宠得不得了,怎么前段时间又神不知地消失了?”
“不是说出国读书了吗?”颜老爷子摆弄着自己的翠竹盆栽。
“爷爷,你真信他出国了?”颜正卿嚼着嘴里的鸡蛋,若有所思地慢慢咽下,“我认为没这么简单,这几天我特地去查了平城的出入境资料,发现并没有这位二少的记录,还有,林丽敏进牢狱里的事也跟这位二少有关,好像是他把林丽敏给搞进去的,可这事被遮的天衣无缝,不要说付家,就是警局的人都再三封口,我花了笔钱就只换来一句话,付二少没离开平城。你想想,这要没点事,他藏什么呢?”
颜老爷子抬起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兴趣去打听一个人?别不是有什么想法吧?”
知孙莫如爷,颜正卿从小是颜老爷子一手带大,十多岁时,他父亲死于一场车祸,母亲是只花蝴蝶,没多久就嫁出去了,整个颜家只有颜老爷子才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他动个眼皮颜老爷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唉,我不就是觉得他长得挺漂亮的,想认识认识嘛。”颜正卿抹了抹嘴,脸色有点不自然。
“拉倒吧你,就你那样还想跟付擎天抢人,算了吧,整个平城商圈谁不知道那二少爷是付擎天的小情儿,你呀你,想玩小男孩外边多得是,别再盯着人家碗里的,不该你管的事少管!我们颜家以后还有很多事要找付家帮忙呢,你给我省点心吧。”
“可,可我认识一下也不行啊,谁说要跟付擎天抢人了。”颜正卿被老爷子数落的脸色发红,他放下刀叉没好气地道:“行了,我说了也是白说,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去应付那两父子吧。啧,走了个二少爷,现在倒跟大少爷亲近了,付擎天还真是怪人!”
他拎着墨蓝色西装出门,颜老爷子在后边喊:“什么时候回来啊,别玩太晚!”
“知道了,朋友聚会,两点前回来。”颜正卿边走边接手机,手机那头传来哥们的大嗓门:“颜少,今晚有新节目,为美少年庆生!你可别想跑啊。”
“啧,庆什么生?”颜正卿撇了撇嘴,走出颜家大门,按响车锁,正准备拉开车门时,那头说了一句:“付家最金贵的小少爷活回来了,今晚玉珠姐在丽景豪庭为她儿子开庆生会,哎,我跟你说啊,这庆生会只小范围的搞,我可是拿了我老姐和姐夫的票才进去的,就一张哈,你得找个时间谢我,一票难求呢。”
“什么?”颜正卿顿住手上的动作,“你是说付玉珠的儿子曾小宇活回来啦,他,他不早成活死人了吗?这怎么……怎么回事啊?”
“哎哟,等你来了咱哥俩再好好说吧!”
挂了手机,颜正卿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曾小宇?这怎么可能?”
颜正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最近真他娘的怪事多,他望着手机片刻,犹豫着参不参加好,付玉珠的儿子啊,付家并不只是付擎天一个人的天下,听说付玉珠没结婚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衰就衰在嫁了个懦弱没用的老公,又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才不得不放弃事业。
他咬了咬唇,暗自思量着,如果能攀上付玉珠也未尝不可,对自己和颜家当然是件大好事,打定主意后,颜正卿哼着小曲上车,意气风发地驱车离开颜家。
对付擎天的到来,颜老爷子可谓是严阵以待,他虽然不把付城手上的宝贝当回事,但他是商界老狐狸啊,管付城拿得是什么,哪怕就是一块破石头他愿意吹成玉石。
“擎天啊,没想到付少对古董这么感兴趣,以后平城里可就多了一个古董行家啦。”颜老爷子哈哈笑着道,他挑眼瞥了瞥付城,没见这少爷仔带什么东西?
“说起行家就不敢当了,谁不知道平城的颜家才是真正的古董行家呢。犬子是来献丑的,您老人家就别笑话了。”
付擎天笑着客套了几句,边进去边道:“是把颜家拍卖行的古董鉴定师都请来了?”
“唉哟,付总一来,我哪敢怠慢啊,这不,你一个电话下来,我立马就把资格最老的鉴定师给请来了,您看,他们都等着看宝贝呢。”
踏进正厅里,几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人站在厅内等待,一见他们进来便客气地点了点头。
颜老爷子对付城笑道:“付少,您的宝贝呢?拿出来给大伙瞧瞧?”
这几个鉴定师就让颜老爷子给打预防针,说是不管拿出来是啥,哪怕真是块石头,也得赞上几句,为得是讨付擎天高兴。
付城笑了笑,便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用布包着的环形玉壁,巴掌大小,慢慢展开来,放在水晶玻璃台上,一时间黯然无光泽的玉壁竟闪烁出异样光彩,映得全厅的人都倏时一怔。
“这是哪来的?”一位中年男人忙戴上眼镜,小心冀冀地取起来借着窗外的光左右看看,“好玉,真的是好玉,请问付少,你是从哪里弄来这块玉的?”
“就在平城古玩市场里掏来的。”付城笑着道,他当然知道是好玉,经他的手哪有不是价值的古玩呢?
“古玩市场?花了多少钱?”另一位鉴定师细细地察看,他越看神色越惊疑,“这不会是……”先前那位中年男人接上他的话,“没错,老张,我看这就是周朝的东西,而且,搞不好是哪个宫墓里带出来的正货。”
“对对对,付少,你能告诉我们你花了多少钱吗?”张教授问道。
“十元。”付城淡然一笑。
两位教授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张教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么难得珍奇的宝贝怎么才值十元?付少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确实是十元,是我跟他一起去买的。”付擎天也看出了这玉壁的不同,方才在古董店里光线昏暗,而玉壁上又蒙了厚厚地一层灰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被不识货的店家当废品卖了,而现在被付城摸干净又放在灯下一照,竟光耀灿烂地似无价珍宝。
他不禁向付城投上欣赏的眼神,这小子,果真是有两下子啊。
“如果真是十元买来的,那付少的运气是太好了,这是周朝宫墓里的珍品,或许是哪位妃子下葬时的陪葬物,朝代久远,更显的玉有灵气,付少真是好眼力,好运气啊。”张教授拿着玉壁反复观赏,频频赞叹道:“真是漂亮,漂亮极了。”
一旁的颜老爷子暗暗失笑,这两个老教授吹得也真没了边,愣是把一块普玉说是周朝的东西,还宫墓里妃子的陪葬物呢,呵呵,慌扯大了可不好收场啊。
付城与付擎天相视一笑,便收好这玉壁,彬彬有礼地告辞了。
等他们走了后,颜老爷子才数落起这两位教授,“二位专家,我只是让你们给付家一个面子,说点好听的话,无伤大雅便可,你们怎么吹起牛来了?什么周朝啊,宫墓啊,妃子啊,这都没边没际的事,不能乱说啊,要是付擎天拿着这块玉到我拍卖行去拍卖,我可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张教授摘下眼镜认真地道:“我们没撒谎,付少手上的真是周朝的古玉,而且保存的非觉完美,价值啊。”
“对,我也赞同张教授的看法,我们还以为付少会拿出什么次品过来,没想到竟这种难得一见的古玉,实在是惊人的珍品,他真的只花了十元?”陈教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教授,两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颜老爷子。
颜老爷子被他两人一看,心里更是慌乱,忙问:“你们说的可是真话?付少手上拿来的真的是周朝的古玉?”
两位教授沉思片刻,均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周教授道:“如果不是运气的话,那就是懂行的行家,但我看不出来他年纪轻轻会有这种好眼力,有些不可理解。”
颜老爷子想了想,忙转身打了个电话,“倪少,是我啊,呵呵,我有事跟你说,明天那场赌局你可不一定会蠃啊,哈哈哈,反正明天我老爷子就等着看好戏啦。”
付家花园里,付城带着小满满在堆着雪球,边堆边跟一边的付擎天道:“明天的赌局你买谁赢?”
付擎天揉着地上的雪团,弯了弯唇角,笑道:“你说呢,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不过,那两个教授说的是真的吗?”
“那可不知道,反正我一摸这玉壁啊,就觉得假不了,是个好东西。哎,你还没跟我说买谁羸呢?”
一个雪团扔到他脸颊边,“当然是你啦,就算输也认了。”付擎天呵呵笑着道,接着又揉个雪团扔过去,付城敏捷地闪开,抱着小满满高声欢叫:“爹地偷袭我们,他偷袭,不是好人!是坏蛋!”
小满满被他抱着转圈,咯咯咯地笑,也学着叫:“不是好人,是坏蛋。”
付擎天忍俊不禁,这小子,有这样教孩子的吗?不过在他眼里,付城也是个大孩子,看着那对抱在一起乐的年轻父子,他眯起眼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趁其不备一个扑跃将付城压倒雪地上,往他脸上抹了层雪末,“叫你胡说八道,我是坏蛋,那你不是坏蛋的人?”
付城乐呵呵地望着他,“我愿意还不行吗?”
付擎天也笑了,盈盈雪光映在他眸底,像水晶一般的光彩照人,而付城从他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付擎天慢慢倾□,火热的唇盖在他唇瓣上,很快就化成缠绵深情的吻,两人在雪地上紧紧相吻,互相抚摸着彼此的鬓发、耳际。
“再给我生个孩子。”付擎天喘着粗气道。
付城扬起眉头,眼一瞥,嗔怒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谁要给你生啊。”
“当然是你,魏魏妈的信上不是说了,你现在传承了魏魏身体的潜能,不是也可以生孩子?那我们是不是能尽快……”
“别乱讲啦,邱智的事还没解决呢,我还没见着我的生母,这两件事可得先办。”付城拍拍他的脸,“擎天,你急什么,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付擎天莞尔一笑,亲了亲他额头,“对,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这时旁边的雪堆里传来几句哀哀地弱声,“吧吧,爹地,你们都不要我了。”
付城猛一激灵,刚才被付擎天扑倒时,他敏捷地把怀里的小满满放在雪人旁边,没想到这会被吻得头昏眼花,竟全忘了小满满的存在。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都起来抱着小满满,付擎天亲了他一口,道:“怎么会忘了你呢,宝贝,走,我们回家吃火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