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寂静的医院花园里树木林立,小雪已停了,静静地夜风丝丝缕缕地吹拂着脸庞,付城竖起大衣领子轻而快的穿过花园,悄悄走进了住院部的高级病房。
一个护士正巧从病房里离开,她前脚一走,付城后脚就钻进了病房里。
灯已经关了,仅有一丝微弱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洒进来,付城放轻了步子慢慢走到病床前,借着淡淡的月光,他蹲下来,凝视着床上已睡着的人。
目光从洁白的被子一直延伸到发顶,付擎天睡着了,一向冷凛威严的鹰眸已经静静地闭上,这两周一定不好受吧,眼睑下都显出浓重的黑眼圈,神色依旧俊朗,只是多了数分疲惫。他轻轻叹了口气,抬眼又看到付擎天的一条腿已打了厚重的石膏,心里霎时涌上一阵酸楚,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可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去,收了收五指,还是紧握着放在裤角边。
如果有那一天,他一定要让成翔也尝尝比这痛一百倍的滋味!
这时,门外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付城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转身轻轻钻出了病房。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夜色里时,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紧接着灯光大亮,一身黑衣的阿雷稳步进来,对床上已坐起来的男人低声道:“付总,要不要我跟上去?”
付擎天微微一勾唇,绽出抹笑,挥了挥手道:“不用了,接下来你帮我办几件事,你过来,我跟你说……”
付家半山祖宅,付玉珠正换好衣服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见曾小宇坐在餐厅里用餐便笑眯眯地迎上去,“儿子,这么早起来啊。”
曾小宇抬头微笑,彬彬有礼地道:“妈妈早,今天不是开董事会吗,我们当然要早些去。”
“呵,什么董事会,别那么紧张,现在付氏华为只有我们说了算,那帮老臣子早就被你外婆给打点好了,这场董事会波澜不惊,很快,你就可以接收付城的那20的股份了。”
付玉珠得意一笑,坐下来端起杯橙汁啜上一口,颇为得意地感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不到我付玉珠的儿子也有一天能坐拥华为的天下,哈哈哈,以后看谁还敢小瞧我。”
“妈,如果一切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只不过,我怕大舅他……”曾小宇试探着说了一半就刻意停了下来,看看付玉珠的脸色。
“啧,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大舅他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听说昏迷了好几天了,我昨天去医院看他时,听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唉,他这个样子怎么有空闲还管我们的事呢,我看他也是该退下来了,身体差成这样,还有什么能力执掌华为,儿子啊,以后付家可得靠你了啊,你得给妈争口气知道吗?”
曾小宇面露惊喜,有些激动地道:“谢谢妈,我一定好好干。”说完后,他得意地想,付城,你所有的一切终于都到了我手上了,我等这一天可等的好久呢。
不过他还是有不太放心,付擎天那晚被车撞了后,竟能从三四辆追车中只身逃走,重伤之下还能避过他安排的杀手,真是身手不简单,但付擎天真的昏迷不醒了么?曾小宇露出阴恻恻地笑,他用力叉上块火腿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保险起见,还是得去医院瞧个仔细。
医院里,曾小宇正想进病房时,门外守着的阿雷便起身拦住他,“曾少,付总还没有醒来,不方便看望,请回吧。”
曾小宇眨了眨一对澄澈的大眼,轻声道:“我舅舅入院已经好几天了,我好担心他,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对不起,付总没有脱离危险期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见,不好意思,曾少不要为难我,我也是替付总办事的人。”阿雷冷线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僵硬地说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曾小宇抿了抿唇,见他这样只好说了句:“那好吧,等舅舅醒来了,你再通知我。”
看着他离开后,阿雷不露痕迹地吁出口气,他四下张望了一会,抬手布置几个人守在病房附近,然后轻轻推开门,阴暗的病房里,床上已经空无一人,阿雷站在寂静的病房里很快就收到一条短信:做的很好,接下来就按计划进行。
客车一路颠簸着进了偏僻小镇,下了车后,付城帮魏妈背行李包,拉着她往家里走。
“哟,出去几天啦,现在才回呢。”古董店门口的老板娘大老远就看到付城,笑眯眯地迎上去道:“唉喂,我这几天又进了一批货,你再帮我看看,上次多亏有了你,要不然我肯定又得被那损仔给骗了,这回再帮一次啦,有了你,我这店可什么都不怕啦,阿城阿城,我等着你来鉴宝啊。”
“好好,我知道了,晚上再说行吗,我还累着呢。”付城冲她笑了笑,带着魏妈快步上楼。
门一开,满满就从房里冲出来,张手就抱住他脖子,“爸爸,你回来啦,满满好想你。”
付城一把抱起满满转了个圈,“满满长高了,爸爸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我天天吃两碗。”满满举起小手做了个v的手势。
“呵呵,是自己吃还是姨姨喂?”付城抱着他亲了一口,“好香,有喝牛奶吗?”
“有喝,一碗自己吃,一碗姨姨喂。”满满骄傲地说,“楼下的张妈妈还每天给我做个鸡腿,好好吃,我最喜欢吃张妈妈的卤鸡腿了。”
“嗯,爸爸也会做,以后爸爸也做给你吃。”付城举起他抵着小额头咯咯地笑,两父子玩了会,
杜小月才接过满满,笑着道:“这几天不在他可听话了,除了晚上做梦会叫你名字外,其它一切都好。”她看了眼付城身后的女人,“哟,魏姨,你可来了。”
魏妈笑了笑,“是啊,城少已经把事给我说清楚了,我知道这事挺难的,不过还是想过来帮帮忙。”
“怎么了?收拾那家伙还很难?”杜小月看看他俩的脸色,又问:“魏姨,你有什么法子?”
魏妈坐了下来,付城倒了杯水给她,然后从包里取出几个玩具,让小满满进里屋去玩,接着也坐在她身边,“魏阿姨,你在火车上说能一而再再而三实行夺舍的人,背后一定有懂行的人操纵,那你的意思是,成翔除了木头链子外,是不是还有人在帮他?”
“对,你说的木头五星链子我知道,这是我们村里懂行的人做出的东西,木头链子,木头小人,都是我们这行转魂时用的道具,但这两样东西失传太久,就是我们那村子里的人都并不是人人会做,也只有少数几家学法的才传下来,一般来说,夺了一次舍就不能再轻易夺第二次,要夺也得有人在外边操纵做法,但这毕竟是折寿损阳的缺德事,村里的人基本都不会做。”
“那成翔背后的人是你们村的人吗?”付城问。
魏妈想了想,神色有些犹豫,“我知道会做这种法的人只有两三家,但他们基本都不再出村,可是还有一个人会做……”
“是谁?”付城和杜小月异口同声问。
“魏魏的爸爸,魏守政。”
付城蹙眉问道:“魏魏的爸爸?他不是已经离开村子八年了吗?怎么还会……”脑中突然电光一闪,他想起当时找魏妈时听过的话:所有当年跟着出去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只有老魏没回来,八年了,他一点音讯都没有,有人说他在外边被女老板给包了……
女老板?以魏守政的相貌绝对不可能,那么……付城咬唇慢慢地思索,那么只有一种极大可能,那位传闻中的女老板,就是林丽敏,而魏守政就是一直在后面操纵这起夺舍的人。
林丽敏为了让成翔进付家,早在几年前就找到了魏守政,一直暗暗策划着这件事,她心机深重,怕自己有一天不测也要给成翔留一条活路,如果这样推理的话,那么事实就清楚,他必须找到魏守政,只要抓到这个人,就办法彻底治成翔。
“魏阿姨,你家老魏这八年来有没有一点消息?他真的一次家都没回过,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吗?”付城问。
魏妈锁着眉头想了会,说:“要说完全没有也不是,他每年中秋节就给家里寄封信还附上张汇款单,那钱数额很大,我一直不敢用,也不敢告诉魏魏,可是我到邮局去查信的地址,却怎么也查不到,唉,我就只能等了。”
“那我们该怎么找他呢?”付城顿了会,又道:“老魏叔平时喜欢去逛什么地方吗?比如说,他有什么爱好?”
“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不抽烟不喝酒,就有一样特别着迷,就是喜欢买古董,尤其是玉石或玉饰,看中了就不撒手,多少钱都想买下来,买了就回家收藏着,我就知道他有这一个爱好,别的应该没有了。”
古董玉石?付城想起自己上回在平城古玩店里买的玉壁,没准这个能排上用场,他欣喜地一捶拳,好,那就去平城的古玩市场转转,用那块玉壁没准真能钓他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震响的敲门声,付城神色一凛,忙让杜小月带着满满进屋去,然后从猫眼洞里往外一望:只见穿着黑色皮衣短袄,脖子上晃着银光闪闪长链,长相秀美妖娆的年轻
男子正站在门口,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对墨色美目,也凑前猫眼往里望。
付城霎时失笑,这人竟是邵风?他倒真有本事居然找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