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最近两天有些苦恼。
关于张忠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告诉章婧的,奈何在章婧的苦苦哀求之下,自己于心不忍,便把实情全部抖了出来。
章婧听完后,不出意外地哭了。
嬴轩和赵常勋两人怎么劝也劝不住,章婧本就心性善良,对于草原上兄弟姐妹们的死,本就心存愧疚,如今凶手浮出水面,她如何不激动!
在嬴轩说到一半之时,她甚至愤而拔剑,扬言手刃仇人,只是当得知张忠是凶手时,一切发生了改变。
握着剑柄的手掌开始出汗,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一会儿后,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努力做事、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一口一句”婧姐姐”的张忠是凶手!
然这是少主亲口所说,绝不会有错。
可是除了少主和芳姐姐以外,她与张忠的关系最好,说的话亦是最多,真要对张忠动手,她实在没有勇气。
想着想着,她就感觉到头痛欲裂,天地仿佛都在旋转。
嬴轩好言好语安慰着,甚至觉得章婧根本就不该陪自己来长安,她太善良了。
若不是她的坚持,酒鬼恐怕还是终日醉成一坨烂泥的乞丐。无论对小石、孙成还是身边的其他人,她总是以诚相待。
在剑舞坊时,刘姿处处刁难章婧的事,嬴轩并不是一无所知,但章婧在他面前从没有半句怨言。
章婧虽然善良,却从不怕事,之所以如此,她只是不愿让自己为难,而章婧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事,那就更多了。
想到此处,嬴轩感触良多,自己终究是亏欠着章婧。
所以当章婧为张忠求情时,嬴轩的心瞬间就软了,不过放过张忠,自己又总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刘威纵然是凶手,但张忠亦逃脱不了干系,关键是他的心太狠了,都是一同生活的兄弟姐妹,他怎么忍心开口!
“少主,我也知道张忠罪孽深重,但念在他服侍你多年的情分上,多留他几天,若是他有心悔改,是不是可以饶他一条性命?”
换做别人,嬴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训斥对方“妇人之仁”,然而看着章婧红肿的眼睛,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就先留着他的小命,等仲父和信芳回来后再商议如何处置他,不过在这之前,你先不要惊动他。
现在除了赵叔和信邑外,对府上其他人都要留个心眼,至于外面嘛,孙成和小石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嬴轩生怕章婧控制不了情绪,足足叮嘱了五遍,才让她回去休息。
嬴轩疲惫地歪倒在塌上,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不仅是现在,恐怕之后的几天他都睡不了好觉了。
刘威失踪,刘姿迟早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张忠暂时还是先不动为好,但自己并没有打算饶恕他,杀意已经十分明显。
至于刚才所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抚章婧,女人终究是女人,她的话你可以听听,但不一定按她的话做。
救出南越太子以后,吕禄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尤其是郦寄,这个人貌似跟自己杠上了。
嬴轩到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郦寄为何如此地嫉恨自己。
长安城中也就他们在惦记着自己吧!
……
胡陵侯府。
郦寄再次提醒了彭显和孙超两人一番,让他们在吕禄面前一定不能露了马脚,说话时要注意底气。
李轩就是秦嗣,只要他们咬定这一点,即使吕禄不能尽信,也会先把李轩这厮抓起来。
然后再严刑逼供,李轩纵是有一百张嘴,亦无法说清了。
两天里,郦寄已经暗中准备了人手,此刻正列阵于侯府门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捉拿李轩之前,还是要先知会吕禄一声。
一来不会被吕禄怪罪,说自己擅作主张。二来李轩混迹长安已有一年,或许已经拥有了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可轻视。有吕禄相助,可保万无一失。
吩咐二人在门前等候,郦寄快速地走了进去,刚要开口之时,却被吕禄的话生生地顶了回去。
“你来的正好!走,马上陪我进宫!”吕禄说话的同时,难掩满脸的兴奋。
郦寄面露难色:“进宫?此时?”
吕禄神采奕奕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走,舞姬们已经提前出发了。”
“舞姬?”郦寄这才恍然大悟,前几天吕禄确实跟自己提起过,向太皇太后献舞的事,只因他一心扑在李轩身上,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这件事还是很要紧的。吕禄更进一步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说服太皇太后称帝的确是一条捷径。
但郦寄抱的希望却不大,吕禄可以说把大部分人和事都思考过了,唯独没有揣摩过太皇太后的心思。
身居宫中的吕后,对外面之事不可能一无所知,自己曾经陪伴吕禄多次见过吕后,低估这样一位执掌大汉多年的巾帼,无疑是愚蠢的。
吕禄见郦寄面色沉重,一直处在沉思之中,不由得谨慎起来,犹如被当面泼了一盆凉水,亢奋的内心冷静了下来。
“郦兄好像有心事,莫非不赞成我这样做?”
郦寄回过神来,拱手道:“君侯的心情我能理解,此时献舞倒也正是时候,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敢问君侯,事先有没有向太皇太后提起过称帝一事,她老人家的想法才是最关键的!”
吕禄稍稍放心,高声道:“这次不就是试探嘛,若是姑母不高兴,那就把罪责尽数推到……推到李轩身上!”
郦寄窃喜,赶忙道:“既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即刻出发吧!”
出去以后,嘱咐彭显和孙超两人在侯府等他回来,并且派了几个机警之人守在李府周围,监视李轩的一举一动。
再让李轩猖狂半天又如何,等从宫中出来,再让彭显和孙超指认李轩也不迟!
四人接到郦寄的命令后,半刻也不曾耽搁,直奔李轩的府邸而去。
装作行人走在李府前面的大街上,眼角的余光时刻注视着李府门口的一举一动。
忽然,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李府大门涌出,凶神恶煞地冲到大街上,野蛮地拽着每一个行人观看。
莫非李府出大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