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凤洪从殿里走出来,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武培德在跟其他朝臣寒暄，众人都是一边走一边往公车署去。
凤洪一直跟在后面,等朝臣少了些,才快走几步上去,说道：“侯爷,据卑职所知,姜柏梁乃是姜族后裔,曾将参加过武国和姜族的战争,和当年的姜妃娘娘也算是关系匪浅。侯爷把这样一个人当做食客养在府上,无异于养虎为患。”
武培德没有放慢脚步,笑道：“这有什么可吃惊的么？成大事还会怕养只老虎么？姜族人都骁勇善战,姜柏梁更是虎将,对本侯又是言听计从，这有什么不好？”
凤洪皱了一下眉，说道：“侯爷，王上对姜族人芥蒂之深，想必侯爷不用卑职多嘴，侯爷的食客……”
凤洪还没有说完，武培德已经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武培德笑道：“本侯自然知道他不喜欢姜族人，他不喜欢就代表本侯不喜欢么？本侯偏要养姜族食客，他能奈我何？”
凤洪说道：“现在并不是赌气的时候，侯爷。”
武培德看了他一眼，再没说话，直接登上车马，让骑奴放在车帘，出宫去了。
凤洪看着敬贤侯的车马叹了口气，就听身后有人笑了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邹翦。
邹翦一身黑色官袍，笑眯眯的站在凤洪身后，笑道：“人人都当敬贤侯相是个肥缺，敬贤封地山美水美，又有盐又有钱，却又个事事都赌气的侯爷，真是难为凤大人了。”
凤洪说道：“让邹尹看笑话了。”
邹翦说道：“笑话倒是不敢，只是有一句话想要劝解凤大人。当舍则舍，敬贤侯虽然贤德在外，但是对王上芥蒂颇深，大人如果在敬贤侯身上下功夫，怕是要打水漂了。”
凤洪垂了一下眼皮，笑道：“邹尹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当舍则舍，这四个字好，江山社稷本就是避轻求重，哪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不过是舍次求主罢了。然而敬贤侯给武国朝堂带来的并不是次要的，因为他的身份，掌握着舆论。人言可畏啊……”
邹尹听了，顿了顿，笑道：“凤洪大人还真是辛苦。”
瑢妃想要去尚武殿给武琸宸献殷勤，结果被拦在了外面，说是淇妃娘娘在里面，王上吩咐了谁也不见。
瑢妃那叫一个生气，当下都没给好脸色，立刻就走了，回了自己的寝殿之后，越想越觉得气儿不顺，吩咐了身边的宫女把齐安世找来。
齐安世也不敢暴露自己和瑢妃的关系，就找了个空子瞧瞧的跑到了瑢妃的殿里去。
瑢妃见到齐安世，显示心痒难耐，又觉得齐安世夸下海口然而淇妃仍然逍遥自在，不愿意给齐安世好脸子看。
齐安世何等聪明，立刻就看出来瑢妃有情绪，立刻上前讨好的笑道：“瑢妃娘娘，不知娘娘叫奴才过来，有什么吩咐？”
瑢妃只是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拿眼斜了齐安世一眼，仰着下巴一脸高傲。
齐安世凑过去，楼主瑢妃的腰，笑道：“一定是瑢妃娘娘的背又痒了，奴才这就给娘娘烧热汤，奴才给娘娘再抓一抓背，如何呀娘娘？”
瑢妃被他这样哄着，脸上一下就笑开了花儿，顿时打了齐安世胸口一下，笑道：“你这个没正经儿的臭奴才，本宫也是你能碰的？”
“是是是，娘娘说的太对了。”
“哼，别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不是要把淇妃搞臭么，怎么现在那个下贱的女人还在尚武殿耀武扬威？本宫已经看够了她的嘴脸，一刻也不想等了！”
齐安世赶紧哄着瑢妃，说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不然适得其反。”
“不能操之过急？”瑢妃瞪着齐安世说道：“你这个奴才！你知道本宫比淇妃那个贱人早入宫多久么？如今我这里冷冷淡淡，天天独守空房，而淇妃却耀武扬威，几乎拿鼻子看着本宫，本宫的靠山是邹翦，当朝元老，而那个淇妃呢，墙头草凤家的人，她从头到尾拿什么跟本宫比，也就是有点儿狐媚子的姿色，反倒把王上给迷得晕头转向！你说，本宫能咽下这口气么？”
“是是是，娘娘别着急。”齐安世说道：“奴才这不也是在找机会么？据奴才所知，最近敬贤侯府上来了一个食客，这个食客叫姜柏梁，是姜族的后裔，而且做过将军，军功卓着，就因为当时得罪了人被革去了军职，和当年的姜妃娘娘干系也颇好。”
“姜妃？不就是另一个狐媚子？和这种人关系好的，也定然不是个好东西。”
齐安世应和着说道：“那是，那是，娘娘说的对，这种人也就利用利用就罢了。”
“行了，你说的这些本宫也听不懂，你去办就是了，我要立竿见影的，立马让淇妃给我滚下来，如果她做了王后，我就让你好瞧！看着罢，我就告诉王上你这个卑贱的奴才强1奸本宫！”
“这……”齐安世心里对这个没啥斤两，但是嘴巴尖酸刻薄的瑢妃不待见，但是面上却要装得恭敬，笑道：“娘娘，您哪舍得呢？奴才可是最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人，娘娘若是少了奴才，还不得难受死了？”
武琸宸叫了凤淇一起到花园里走走，武湛让人在花园的亭子里摆了小菜儿和茶点。
凤淇见武琸宸面色阴沉，不禁笑道：“王上可是又遇到了烦心事。”
武琸宸叹了口气，说道：“孤有的时候就想着，如果当年干脆把敬贤侯给杀了，现在也不会这么多事端。孤接到来报，说敬贤侯在家里圈养上千食客就罢了，前些日子又招了一个叫姜柏梁的。”
“姜柏梁？”
凤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个人的名头可不小，连妾都觉得耳熟呢。”
武琸宸说道：“是啊，他是姜族人，曾经还和武国打过仗，如今他来了京城，京城里传起了消息，说……”
武琸宸顿了一下，就被凤淇接走了话头，凤淇继续说道：“说姜妃娘娘是妾下毒害死的。”
武琸宸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
凤淇笑道：“这种风风雨雨的传闻，在京城里可以翻出好几个版本，王上本不会注意，不过王上怀疑是姜柏梁故意为之，引导百姓的舆论？”
武琸宸冷笑一声，说道：“恐怕这不是孤以为，而是事实。”
凤淇笑道：“妾听说，这个姜柏梁并不是姜族人……”
武琸宸抬眼看了凤淇一眼，说道：“这是怎么听说的？”
凤淇笑道：“自然是市井之言，但是没准市井之言才是真的……流传的说法是，姜柏梁并不是姜族人，而是被姜族收养，王上，您想一想，他若不是姜族人，就不难处理了罢？妾私以为姜柏梁是个人才，若能收服想必也是如虎添翼。”
“人才？”武琸宸笑道：“爱妃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天天呆在淇湘殿里，就知天下大事。”
凤淇愣了一下，脑子里忽然绷紧了弦，也不知是不是武琸宸在试探自己，当即笑道：“妾只是喜欢听听故事，听得也都是市井传闻，和天下大事，那是万万不着边儿的，让王上笑话了。”
武琸宸笑着端起杯子，将杯里的酒喝干，随即伸手将凤淇脸旁的头发捋顺，轻轻抚摸着凤淇的面颊，笑道：“爱妃一直在孤的身边，这么多年了，爱妃就像能看透孤的心思一样，皱一皱眉头，眯一眯眼，爱妃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孤越来越觉得离不开爱妃，一刻也离不开……”
凤淇听着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武琸宸明明只喝了一杯，却眯着眼睛瞧着自己，似乎是醉了的样子，这都让凤淇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凤淇笑道：“王上的话严重了，多半是歪打正着而已，妾区区一介女流，哪来的那么大本事。”
武琸宸点点头，没再说话，晚间的时候去让武湛传话，就说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去淇湘殿了。
“娘娘大事不好了！”
凝芳冲进来，满头是汗，声音还挺高，说道：“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王上不是先前让武湛公公来传话，说今儿个不舒服，不来淇湘殿了么！娘娘您不知道，王上刚刚却传了瑢妃去尚武殿侍寝！”
“侍寝？”
凤淇也愣了一下，心跳漏掉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是武琸宸对自己有芥蒂，让她不舒服了。
凤淇眯了一下眼，说道：“带话给凤洪，让她查查姜柏梁散播出去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是，娘娘。”
凝芳应了一声，还是很着急，说道：“娘娘您说怎么办才好，瑢妃这会儿可都过去了。”
凤淇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可怎么办的？后宫本身就是制衡朝堂关系的手段罢了，做君王的不就是要一碗水端平么，对天下要这样，对女人也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