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还坐在车里边,宋七月的手机就已经响起了铃声。那来电急促,催着她快快接起。
宋七月拿出来瞧,屏幕里闪烁着“邵飞”两个字,她终是接起。公式化的询问。“什么事。”
那曾经的调侃全都不复存在,他们之间许久不曾再那样调侃过对方,就连那一声“飞儿”都好久没有再呼喊过,邵飞却是在那头发问,“是你提议的?”
“提议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是你提议把我调出孙氏总部!”他几乎是认定了,所以此刻不过只是来再加以证实。
宋七月握着手机,她的视线望着那前方,“我想孙小姐有告诉你,这是公司内部做出的决定。人选都是双方经过协商后才同意审批的。”
的确是,邵飞在询问了孙颖滋后,孙颖滋也是给出了相同的回答,但是他并不相信,“孙小姐的脾气我清楚,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在你心里边,我才是那个会这么做的人,是么。”宋七月轻声反问。
这一刹那,邵飞突然没了声,仿佛不知要如何回答,半晌他沉声问道,“因为我现在已经不会到你身边去帮你了,所以你要把我踢出局。省的在这里碍事是吗。”
他们各自都在质问对方,索要着一个回答,那是一个并不想成真的答案,可是偏偏又要让对方真的给出,一下就定在那里。
宋七月只是道,“看来,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七月姐!”一声呼喊出口,震在宋七月的耳边,邵飞又是道,“你如果没有这么做。那么你就会否认,你现在没有否认,就证明是你提出的,是你的决定!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不是那个聂勋,是他让你这么做的?”邵飞更是质疑起旁人来,光是听声音,都听出他此刻的慌乱和愤怒来,那是一种遭到背叛的错综情感交织,却还在为她找着借口一般,所以全都推卸到另外一人身上去,“为什么你要听他的!”
“我不是机器人!”宋七月却是凝声打断了他,让那头的邵飞一止,“不是上了发条,输入了指令,让我怎么就会怎么样的机器人。如果不是我想这么做,没有人能够命令我,你也不能!”
“邵特助,如果你要谈公事,那么我想,你应该找你的上级谈,而不是找我,我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你还轮不到和我直接和我谈。如果你是要谈私事,那么现在很抱歉,我没空。”她缓缓说着,这么轻的女声却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
瞬间就压了下来,让邵飞久久沉默,不等他回声,宋七月一言不发,按了挂断,仿佛将一切全都斩断。
闭上眼睛,车子开的缓慢,宋七月忽然想起从前来。
想起那时候还在五洲的时候,他们三人如何共事如何相处的时光,有笑有泪有怒有骂,可那时候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些嫌隙烟消云散。现在恐怕,再也无法轻易的散去。
算了,就让这一切算了。
三缺一的三人行,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
午后的龙源,有人归来,那是从北城折返而回的聂勋。
“聂总。”柳秘书上前迎上,跟随他进了办公室,聂勋进到里边,西服外套脱下,“现在什么情况。”
“今天宋董事去了高盛,洽谈了项目的进程,前期准备工作已经……”柳秘书如实汇报,聂勋一一聆听,说到最后一处时,聂勋凝眉,“她指名了?”
“是。”柳秘书应声。
“她现在人在哪里?”
柳秘书瞧了眼墙上的壁钟回道,“应该刚刚结束完和主管的会谈,正在办公室里,还有一件事情……”
“说。”
“今天下午,宋董事让助理去给她买了烟。”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给她买烟吗!”一提到这里,聂勋又是怒了。
柳秘书道,“是从高盛回来的路上,中途让助理下车去买的,当时我不在,没有办法阻止,而且就算是我在……”
那话语还没有说完,聂勋已经起身从她面前飞快掠过,根本不容她说完。
“哐——”一下,门被推开的时候,宋七月抬头去瞧,只见是聂勋而来,她从愕然中回神,她笑道,“我刚还想要批评是哪个人,这么不懂规矩,原来是聂总亲自过来。”
聂勋疾步走进,在他的眼前是一幅烟雾缭绕的画面,那文件堆了满桌,烟缸里满是烟蒂,她的指间甚至还夹着半支,燃着那烟雾。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一边将文件翻页,一边问道。
她抽烟的姿势纯熟,可是却是让人愈发不悦,聂勋上前怒道,“我告诉过你,不要抽烟!”
“是,医生,我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只是今天工作忙,我昨天又睡的有点晚,没这个提神,我只想睡觉了。”宋七月也意识到了那烟惹怒了聂勋,作为医生的他,向来都是不提倡抽烟,也阻止她抽烟。
立刻将那矛盾化解,宋七月将烟捻灭,“这样行了吗?”
聂勋甚至来不及自己动手,她已经灭了烟,可是那烟缸里却又仿佛多了一枚战俘,证明了她的战绩有多显赫,“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觉,身体提醒你要去休息,你为什么不去休息,在这里抽烟难道就能让疲劳减轻了?”
眼看他就要念叨起来,宋七月举双手投降,“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困了我就一定去睡。聂勋,你就别啰嗦了,没完没了的,和唐僧一样。”
“你保证,以后不再抽烟。”聂勋却是坚决。
“我保证,我尽量。”而她的回答却只有一个,许诺之时不忘毁尸灭迹,将烟灰缸里的残留物全都倒进一旁的垃圾桶,“你再念下去,我真要头疼了!”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聂勋拧着眉,可是突然又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
宋七月笑着,立刻转移话题,更是起身扶他去沙发坐下,“我以为你要明天回来,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
对于她的称赞褒奖,他早已领受许多,聂勋这边才坐下来平复了怒气道,“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忙了,我先回来也是一样,你这边怎么样。”
两人先是谈及公事,宋七月道,“我这不也是高盛和公司这里两边跑。”
“进展比预想中更快,现在已经开始定派遣驻守到各个城市的人选了?”聂勋问道。
显然归来后也是从柳秘书那里得知了进展,宋七月道,“没错,已经开始在定了。”
“可是公司这里,你没有调取过任何一位职员的资料推荐。”这才是关键,聂勋又是询问,“你是打算放手了,全都交给高盛。”
“高盛的实力,你我都清楚,孙小姐挑选的人,一定是层层把关过。”宋七月回道。
聂勋自然是不会对高盛质疑,“只是这样一来,公司就没有了内部的人。”
“怕什么,高盛投资了这么多,难不成她想亏本,那就要让人当作笑柄了。”她还在笑着,聂勋定睛看向正在煮茶的她,“你放弃了五百多个城市证券所的名额,却指定了那一个人,你这么做,真是得不偿失。”
“亏就亏吧,这边亏了小头,才能赚大头,你不是总说,眼光要放远一点。”宋七月微笑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聂勋问道,“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他留下来,或者走,又有什么所谓。”
宋七月看着那茶水被煮沸,马上就要跳钮,噗嗤噗嗤响个不停,“我不喜欢碍事的人,更不喜欢碍事的旧人。”
又是“叮——”一声里,茶水终于沸腾,聂勋听闻后道,“既然你这么决定了也好,不是一条道上的,哪怕是在旁边看着也不舒服,就让他走远点吧。”
宋七月沏茶回头笑道,“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绍誉可是等着你呢。”
“出门这么多天,当然要回家吃饭了。”
喝罢一杯茶,宋七月要先去接绍誉放学,聂勋还坐在沙发里目送她离去。待她一走,他立刻将陈秘书唤进来,“今天是哪位助理陪着宋董事去高盛的?”
陈秘书回道,“是金助理。”
“让他进来。”
那位金助理被唤了进来,“聂总。”
聂勋问道,“今天是你陪着宋董事去了高盛。”
“是。”
“回来的路上,是宋董事让你去给她买了烟。”
“是。”
“她怎么突然就让你买烟了。”宋七月抽烟,可是近年来烟瘾早已经控制,并不是如何大,为何偏偏是今天,会这样反常,聂勋困惑。
金助理回道,“我也不知道,宋董事说要抽烟,让我替她去买。只不过,半路上宋董事接了通电话……”
“电话?”聂勋狐疑,“谁打来的?”
“应该是高盛的邵特助。”金助理道,“我在前面坐着,听出来好像电话里聊的不是很高兴……”
这一切仿佛有了源头,找到了根源来,原来是因为他,聂勋沉了眼眸。
……
“妈妈,你说今天聂勋舅舅回来了吗?”绍誉牵着宋七月的手,两人往学校外边走。
宋七月笑道,“是啊,他回来了,妈妈带你去超市买东西,晚上做一桌子好吃的菜。”
“太好了,那有章鱼香肠吗?”
“有。”
母子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停车位走。他们没有发现,身后的不远处,有人驻足着看着他们远行,这一路都是。
那车里边,男人开着车跟随,看着他们去超市,再看着他们回了公寓。车子开入公寓的时候,那车子便停了下来,在公寓附近停靠而下。天色好像要黑了,路灯亮起了。
停在树丛里的车子,引擎也是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有车子到来,男人望去,只见另一辆车驶入公寓区的入口。
那幢公寓,此刻从这里望过去,瞧不见到底是哪一幢,但是可以描绘出那燃着灯火的房子里,正煮好了一桌的饭菜,等着那归来的人。
“聂勋舅舅,你这次去出差去了好久喔。”绍誉一看见聂勋,他来到他身边说话。
聂勋陪着绍誉一起,他笑道,“是又想让我教你变魔术了?”
绍誉点头,“上次的魔术还没学会。”
“那一会儿吃好饭,我再接着教你。”聂勋应允,他问道,“这几天你都和妈妈住在这里?”
绍誉又是点头,“妈妈一个人,我就来这里陪她。”
“真是好孩子。”
“是爸爸让我来的。”绍誉一句话让聂勋的笑容微微止了下,孩子道,“爸爸说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人陪她,我就来了。”
莫征衍,他竟然这么说?此刻聂勋看着眼前的孩子,绍誉可爱的脸庞,笑容分明是那么像宋七月,可是那眉眼,却又活脱脱是莫征衍的容貌,让他一怔,目光也是悄然冷厉。
绍誉却是神秘兮兮的,献宝一般道,“聂勋舅舅,我有东西要给你。”
聂勋回神,他也是感到好奇,孩子却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来,小手往他面前一递,聂勋仔细一看,是一朵小红花,红灿灿的在他的眼前,“送给我的?”
“恩,这一朵是送给你的。”绍誉有些期许的说,“是家长会的时候,回答了题目,老师奖励的小红花,我有送给妈妈爸爸还有奶奶他们,这一朵是留给聂勋舅舅的。”
这朵小红花,在聂勋的面前,分明不贵重,却盛开的那么美,绍誉笑着道,“茹老师说,要把小红花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聂勋舅舅,这朵小红花给你。”
这张孩子的脸,纵然是如此像是莫征衍,可那笑容是这样的灿烂纯粹,聂勋接过了,“谢谢,我很高兴。”
“真的吗?”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绍誉很是欣喜。
聂勋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你在老师那里得到了十朵小红花,以后都送给我,那我就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一定做到。”
绍誉大为惊喜,“什么事情都可以?”
“当然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是你要什么,我就会做到。但是,你要拿十朵小红花来换。”聂勋下了允诺的条件。
绍誉小拳头一握,“我一定能拿到!”
“那我就等着了,今天这是第一朵,还有九朵花,记住了,这是个秘密,是只有我和你知道的秘密。”聂勋说着,绍誉朝他一伸手指,“拉钩!”
“拉钩。”聂勋和他勾起手指按印,这边诺言已经许下,他低声问道,“绍誉,你来陪妈妈,这几天妈妈一定很高兴吧?”
“好像高兴,好像又不高兴。”绍誉自己都迷糊了,聂勋皱眉,孩子道,“妈妈每天都和我一起玩,我们玩的时候她笑的好开心,可是有时候我一个人在看书,看见妈妈都没有笑。聂勋舅舅,妈妈为什么不高兴呢?”
聂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不高兴,只是最近妈妈公司里的事情很多很多,忙不过来,所以累了。”
“喔。”绍誉应声,只以为真是如此,便去拿书包里的图书。
聂勋望向那厨房里,是宋七月的身影若隐若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
自孙颖滋的指示下达后,邵飞就已经开始全面脱手负责的项目事宜,只是一些交接工作还要搞定,以便于旁人接手。高盛总部,对于邵飞下派消息,早已经传遍。内部的人都知,这一次绝对不是优差,等同于失职而被处分。
有人说这是因为先前和乔臣的合作失利,所以孙小姐动了怒。如此一来,曾经在孙小姐身边的金童玉女,这其中一人地位不保,已经是失宠。更有人想要从经理陆展颜那里打听一些消息,但是陆经理什么也没有说。看来这次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关于公司背后的议论纷纷,邵飞不是没有知晓,只是他丝毫没有理会,和从前一样的漠不关心。然而那张从前就不苟言笑的脸庞,更是鲜少瞧见流露出笑容来。
这一天,邵飞前去酒店会客,这是他手上在总部期间最后一次会见客户。凡事总要有始有终,这一点邵飞深信不疑,一直也都是这样行事。只是今日,在和对方会面的时候,却得知客户在另外一间包厢里边,只因为那位经理偶遇了一位老总,所以前去碰面。
邵飞不禁问了下那位老总是谁,下属来报,“是龙源的聂总!”
龙源?聂勋!邵飞回忆起那人来,是那个男人!
最终和客户的会面顺利结束,对方的心思显然也不在他这边,而结果也是不曾谈拢,一切看似平和,却是糟糕。一结束后,对方就急着又去会见龙源的总裁,虽然不表明,可是邵飞都知道。
邵飞这边也是不急,他在包厢里坐着不动,一旁的下属问,“邵特助,要不要回公司?”
邵飞道,“你先回去吧,既然事情没谈成,你回去上报。”
“是。”下属听从,起身离开。
邵飞却是在一瞬后也是走出了包厢,他没有离开酒店,而是往另外一处包厢走。那间包厢里却是热闹,就在方才还和他会面的客户经理,在这里朝聂总敬酒说笑,两者之间的待遇相差之大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原来是聂总在,我早该过来敬一杯了。”邵飞直接忽略那客户的尴尬注目,迎上了聂勋。
聂勋只见是他,也是认出了对方,“是高盛的邵特助。”
“是高盛的邵特助,原来聂总认识,早知道两位是认识的,我早该请大家坐一起了……”那经理这才察觉失策,只得知这位邵特助即将被下派,所以以为他早就不在核心团队,所以根本不会和聂总有交情。却是谁知,不是如此。
邵飞一杯酒拿起敬了过去,聂勋没有接,他只是道,“邵特助来都来了,就请坐吧,一起再喝几杯。”
“对对对,一起喝……”那人已经彻底换了一张脸。
这之后的觥筹交错,却是有些乌龙起来,前一刻还不予理睬的客户,在这一桌上被邵飞给放倒了,聂勋道,“我看都醉了,就送你们经理回去吧。”
对方秘书直接将人扶起,带着人赶忙送回去。
这边人散了,聂勋望向邵飞,“邵特助好酒量。”
“一般。”
“不过酒量再好,还是要醒醒酒,也让人送你回去吧。”聂勋如此说道,邵飞却是凝眸,“我的助理早就走了,只有我一个人。”
“那我差人送你回高盛?”聂勋又换了个方法。
邵飞将酒杯一撂,他一双大眼有神,浓眉更是如剑锋芒,“行了,不用再装什么,你该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还真是不知道。”聂勋回道。
邵飞那眼眸眯起,“我就在想,她那些坏习惯都是从谁身上学来的,从前可不是这样,原来都是从你这里!”
“你这话怎么说,你又是在说谁?”
“我还能说谁?除了宋七月,还能有谁?”邵飞沉声反问,聂勋道,“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谈不上好坏,只有适合不适合。你身上的习惯,也不见得就是好的,对别人而言。”
“说的真是好。”邵飞笑了,“听说你以前是心理医生,最能治人,也最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我现在来问问你,你又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聂勋道,“我是当过心理医生,可我没有看穿一个人的本事。不过我想,你对我大概有些误会。邵飞,我和你算起来,也应该是朋友才对,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聊一聊。”
“我还真是想来和你聊一聊。”邵飞道,“不过,我和你可不是朋友!”
“这话被她听见,可就不好了。”聂勋微笑,“幸好,话再难听,也就那么几天了,听说你就要走了吧。”
“原来是你!”邵飞一下就被触动了,“是你让她向高盛提议把我调派,让我离开港城!是你在我和她之间挑拨,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你做的那些手脚,真是卑鄙!”
聂勋笑着,可是他的眸光很冷,“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不得的人,没见到你的时候,真是期待,想着你真是个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够义气的。可是没想到见面了,还不如不见,原来只是一个没有气量狭隘的人!”
“我就算没有气量狭隘,也比你好!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她做了什么?商场上赢了你,你就记恨在心了?还是因为你和你的那位乔小姐分了手,所以你也把她给恨上了?她当然不是从前的她了,她当然要变,她要是再和从前一样,那才真是疯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项目从别人手里抢回去,拿不走就别怪别人聪明有手段!”
“所以就可以不择手段是吗!”邵飞喝问,那眼眸里全都是责问,“你知不知道,你让她变成什么样的人了!你只会让她痛苦!”
“让她痛苦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聂勋一句话吼了回去,他更是道,“什么叫不择手段?就算是派个卧底怎么了?商场上哪个人能说是白的,哪一个不沾黑?你邵飞也是在这个场子里混的,你不知道?”
那酒精全都烧灼着,邵飞这样坚决道,“我不相信她会这样,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一定是因为你,是你授意!”
“我授意她什么?授意把你给赶走,授意搞垮乔臣,授意夺走这个项目?”聂勋连番发问,“我就算授意了,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她要是不想这么做,她就不会同意点头!”
“是你把她变成这样,是你要毁了她——!”邵飞怒喊。
这一个字入了耳,刺得人心脏麻木,聂勋猛地厉声,“毁了她的人不是我,是莫征衍!是那个男人!她现在在我身边,才重新活了过来!”
“她这样叫活?”邵飞真是要大笑,“她这样才是生不如死!我和她这么认识这么多年,现在就因为你这个人,就要毁了!”
“呵。”聂勋冷笑了一声,“你是在为她打抱不平,还是来兴师问罪?还不是因为这个项目导致了你和那个女人分道扬镳,你怪她事先没有告诉你,觉得她利用了你,认定她出卖了你,不顾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你这个人,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
聂勋的话语句句尖锐,邵飞一下定住,那笑声里,聂勋的眼眸冷的像是要割过来,“我现在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你对她的怀疑,还有一半在认定她不会这么做?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这卧底的确不是我们派的!她没有派!我也没有!”
“是谁!”聂勋一惊,那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想不明白。
聂勋望着他道,“你说是谁?”
脑子飞快运转着,邵飞想到了一个人来,“莫征衍?他怎么可能!这是他的项目,他怎么可能拿来做游戏!你少在这里唬人!”
“他的确不会这么做,我也没有说过是他。”聂勋回道,“还有一个人,他真是不想让你和那位乔小姐在一起,你邵飞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乔家的千金?你说这个人是谁?”
这话语听着真是熟悉,从前就听过,这样清楚在耳畔回响,那是——
乔父乔义礼!
邵飞瞠目,“哪一个父亲会拿这种事情来做手脚,陷害自己的女儿?”
“算你还聪明。”聂勋道,“不过你又说错了,他没有想过陷害自己的女儿,他只是用些简单的方法让你们两个能够自动分开。”
“这就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聂勋更是为他确定,“是乔义礼派了身边的罗特助来找上我,这一次的鱼饵,就是为了让龙源胜出,好让乔臣失利,也让高盛失利。因为你和宋七月的关系,所以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派你做的手脚,你就是那个卧底!乔义礼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也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逼人的真相真能窒息,邵飞动了动唇,“你怎么会知道是他。”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的出这种事情,就别想有人查不到!”
“你又在使手段,你以为我会相信!”邵飞不愿信服。
聂勋凝眸,“就知道你不信,我早就告诉她,让她该直接将这件事情挑开,让你看看乔家是怎么瞧不起你,那位乔小姐的父亲又是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她没有!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你知道吗?”
那喝问声如雷,再一次炸响在邵飞的耳畔,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了然了什么,他无法动弹,聂勋扬起了嘴角,唯有一句,“说到底,你就是怪她,你就是不信她。”
……
“莫总,高盛的邵特助到了莫氏,在楼下闹着要见您……”钱珏的内线直达总经办,传到了莫征衍这里。
邵飞的到来,让莫征衍微微皱眉,他应道,“请他上来吧。”
当邵飞走入办公室,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却是微醺,但是步子迈的清清楚楚,那一双眼睛却是有着疯狂的光芒。这样的邵飞,还真是不曾见过,莫征衍道,“邵特助,贵公司和莫氏好像没有业务往来。”
“莫征衍!”邵飞一下疾步往前,一双手已经撑住那桌沿,“当年是不是你搞的鬼!”
莫征衍不出声,邵飞质问道,“宋七月被涉嫌犯案,我也是嫌疑人之一,手上的那些资料被窃取,我被警方怀疑,是你搞的鬼,还是另外有人!”
虽是酒精作祟,应该理智早就散开,可是邵飞却觉得这样分明,这一路过来,他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来,一些从前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忽然明朗起来。于是他来到莫氏,他来询问个结果。
莫征衍沉颜以对,那如鬼斧雕琢的侧颜冷静异常,“你醉了,胡言乱语,不适合再继续会面。”
“莫征衍!你说啊!”邵飞不断质问,“我现在问你,是你派人做的,还是别人!”
“是谁都不重要,事情已成定局,你现在只是多此一举。”莫征衍只回了这句,他立刻按下话机,“钱秘书,请人来送走邵特助。”
立刻的,齐简已经带了人进来,包围在邵飞的身后。
阳光刺眼,邵飞的身体微微晃了下,真是感觉疲惫,如此的疲惫。
邵飞是被请出莫氏的,而后又被送回到高盛去。回到高盛的时候,孙颖滋震怒,只因为这实在是出格,让她颜上无光。再看看邵飞,他已经睡了过去,大概是醉了。
这一天是在高盛的办公室里躺了一晚上,次日邵飞算是酒醒了,孙颖滋对着他大怒道,“你作为我的特助,醉酒跑去莫氏,你是要做什么?现在倒好,让人醒了酒才送到我这里,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昨日被送回来的时候,邵飞的头发还是半湿的,没有被吹干,后来莫氏的人给他醒酒只用冷水冲,冲过后直接被送到了这里,所以外套是干的,可是衬衣和裤子却都是浸湿的,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现在换回了放在办公室里的备用西服,这才来见孙颖滋。
孙颖滋气到不行,她将文件丢向他,“你不用来公司了,机票已经定好了,你直接过去!现在就去,不用再来见我!”
啪一声响,那文件砸向邵飞的胸膛,落在了地上。
陆展颜在旁劝道,“邵特助,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东西。”
邵飞蹲下身去,他弯腰去捡那份委任书,映入眼中的那一行字,那座城市却是让他一惊,手都僵在半空中。
那是,那是——森城!
委任状上,任命的职位是:高盛驻森城证券交易行行长!
那是北方的城市,冬日早已经到来,寒冷的需要裹上厚厚的棉袄。那个城市,却正是乔晨曦所在城市的附近。
彻底明白了什么,豁然开朗到了,他不知道如何去捧起接住,邵飞突然承受不住了。
“拿着吧。”陆展颜为他捡起那文件,放到他手里,“邵飞……”她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见他一下子起身,扭头而去。转身的刹那,邵飞的眼睛一片的红。
离开高盛这一路,邵飞拼命给宋七月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她不再接他的电话。邵飞赶去龙源,龙源这里只称宋董事不在。他不信,便是硬闯,那办公室里果然没有她。最终又被轰了出来,邵飞没有地方可去,瞧了瞧时间,才不过是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点,她又是在哪里。
邵飞的脑海里,忽然跃过了一个地方,他又是驱车而往。
那是临海半山的咖啡馆,港城天价的咖啡馆,普通人是绝对来不起的,可是现在已经被她买下。
邵飞到来,他直接往楼上走,放眼瞧过去,他终于看见了那道身影,是她侧目眺望海边的侧影,没有望向任何人。
侍应生认出了他,“邵先生。”
是老板知会过身份的人,所以这里的人一眼就认出了,邵飞点头,他径自往宋七月走去。扔妖长扛。
他这一坐下,宋七月仿佛才意识到来人了,缓缓回头一瞧,却见是邵飞在面前,倒是有些困惑。
宋七月道,“这个时间点,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咖啡,邵特助,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收拾了东西走人才对。”
“你这是在做什么。”邵飞问她,“竞标项目的资料是罗特助泄密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瞒着我?”
宋七月一愣,像是没有预料他会这么开口,她一下无声。
邵飞又是问,“还有这个!”那委任书的文件掷到桌子上,“为什么派我去这个森城!”
宋七月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我告诉过你,这是孙小姐的指示。”
“那么行长呢!”邵飞的喝问一下盖了过去,那声音突然有发颤起来,那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已经都知道。”
“七月姐……”邵飞唤了一声,那却是久违的呼喊。
宋七月看着他,她的眉宇舒展着,这样平淡的神情,轻声说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什么,我说过的话,我都还记得。”
“就在这里。”她一开口,忽然将时光都扭转了似的,回到那过往来,“我说等以后我有钱了,开家银行,让你当行长。”
邵飞定住,他听见她说,“只是可惜,银行我是没本事开了,不过还好,这称谓上还是一样,都是行长。”
突然间那空气变的稀薄,记忆深刻的简直就像是要将人记住那所有的点滴,邵飞记起那时和她还在鼎鑫一起并肩作战,为了资金的事情去求银行行长借贷,但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受尽了冷眼。
彼时他气的不行,实在是咽不下,她却是淡然的笑安抚他:有什么好气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再正常不过了。
后来她甚至是打趣:好啦,等以后我有钱了,我就开家银行,让你当行长,也让你摆脸色给别人看!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深陷牢狱,他去看她,他对她说:等你出来了,要给我留个职务,别家公司我也不去了,我还在你手底下做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过三年,等你混上了总经理,我就当经理。不,也许不用三年,两年就够了……
那是去探望她的时候偶然间才记起的,是她当年所说,其实那一刻不过是想给她动力想给她安慰,所以他又旧事重提:回头你开个银行,我来当行长,得给那些人摆脸色看。
只怕她赖账,所以他不得不提醒:我可还记着这句话,你别想耍赖。
现在,这委任状上所写,正是行长。
可是不是银行,却是证券行。
究竟是凑巧还真是不经意,可是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绝对不信,绝对不。
所以他来到这里,来找她,果然这不是巧合,她没有耍赖,没有赖账,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比他更清楚。
而他早就忘了,忘了曾经说过的话语,许过的诺言,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片刻。
但是总有人,将无心的话给记了进去。
不知怎的,心里边好似被砍了一刀,缺了一个口子,所以才会痛的一下泛出。
邵飞看着她,他的眼中,那眼泪凝在赤红的眼眶里,忽然落了下来。
她却说,“傻瓜,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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