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村的七天如神仙般的日子,令得三人日日窘脸舒展,夜夜笑音不断,然而佳月夜有佳人伴,长恨佳月不长惜。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也正因为这种短暂而显得愈加的可贵,让人追思留恋。
翌日晌午时分,小羽、古梦瑶以为吴敏一家人在院子里享用午餐,门前跑来的少年结束了这段美丽的时光。
“小羽哥,有人找你!”跑进来的小男孩是村子里吴敏的小伙伴,在村子里的几日玩耍,他也熟识了很多小朋友,而看到那小男孩脸上的急促之色,小羽心中略显不安。
“哥!”跃进门来的少年正是小羽之弟易少蛮,看到多日不见的兄长,脸上浮现着激动与喜悦。
“小蛮?你怎么来了?”尚不清楚小蛮今日到此的缘故,然而这小子这么久也没来找过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可有点不够义气了。
放下筷子,走到小蛮跟前将他带到吴敏父母跟前介绍了一下身份。
吴磊夫妇听到是小羽弟弟也十分热情,毕竟易少蛮也是十一岁,同吴敏年龄一样大,小孩子只要不惹事还是很招人喜欢。
易少蛮看到古梦瑶也在此处,也很开心,亲切地叫着姐姐。
饭桌上,小羽问及小蛮闲话,小蛮却闭口不谈,只是搪塞着解说道是自己想念小羽今日才找寻到此处。
至于为何直到今日,小蛮只是说跟着炼玉师贾歆这几日去松林城里办了些事情,以至于才到今天前来寂静村找寻。
然而小羽发觉这小子今天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眼神飘忽不定,不解其意。
故而饭毕后,将小蛮单独拉到房内问话,这一问才知晓小蛮来此的目的和他预料的也不尽相同。
他本以为父亲为保全七剑宗宗规会在他被柯欣救走后的几日内找到自己,废弃修为,而几日不见人来,心头疑雾缭绕,待得今日小蛮来此,必然是劝说自己回家。
可尽然没有想到小蛮带来的消息是家里的商议分歧很大,几位叔伯自然大部分都是赞同宗规,而爱惜孙子的爷爷却全然不顾这些,力争禁止废除小羽修为,说自己的儿子曾被废了次修为,而今孙子又要遭此屈辱,这分明是在打焚玉谷的脸。
小羽问及父亲的决断时,只是说父亲犹豫不定,而此番前来的目的竟然是爷爷让自己离开这里,去苍茫山脉以北二百里之处的一座森林包裹的名叫万鹄崖的山上去找一位老师傅去修炼。
听易云天讲述说万鹄崖上有一位自己年轻的结识的一位强者,老人的意思是让小羽去那里修炼,等到自己本领强大之时,也不会再受别人的欺辱。
不过此去艰难万险,难保死于半途之中,老人虽然割舍不下,却也不忍心让孙子遭受此等大难,夜夜不能安然入梦。
听完小蛮带来的话,小羽眼角的泪水早已湿了衣衫,爷爷年迈多病,终日思念自己,而真若去了那里,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只怕这一去便是天人永隔。
抹去泪水的小羽最终下定了决心——回!
小蛮不解兄长为何执意如此,他哪里知道小羽并不是怕去万鹄崖有着艰难万险,只是割舍不下爷爷,从小到大,爷爷都与他在一起,爷孙两人应该可以说是焚玉谷最为亲近之人。
小蛮也曾劝解他能听爷爷的话去那里修炼,无奈小羽也是倔脾气一个,执拗的不行,不得已只得依从兄长所言。
下午时分,小羽告诉古梦瑶自己将要回家的消息,少女心中已然了解他此去的结果如何,但不知该如何为他决断,看到少年脸上的从容之色,告诉他一定要保重自己。
小羽打算离开,古梦瑶想想自己也是时候回家了,于是二人约定了同时去向吴磊夫妇辞行,几日的相处夫妇两人仿佛二人如自己二女一般,割舍不下,像吴敏更甚者抓着古梦瑶的衣服就是不撒手。
直到小羽说有空了让古梦瑶带着吴敏去镜明湖玩,他会常去那里,吴敏这才罢休。
二人从空间囊里拿出几颗万灵石感激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而吴磊夫妇极力拒绝,无奈小羽二人执意给与最终还是收下了。
就这样,众人在寂静村村口分道扬镳,古梦瑶只身前赴落雁门,易家兄弟返回焚玉谷。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一切无论如何都要面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少年望着山上不再有任何疑虑困扰,那青涩的脸颊在几声苦笑之后竟然显露出几分自信,不禁加快了步伐,身后的小少年也以极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与小蛮约有十日之久不见,小蛮的气息竟然提升了不少,记得十日前一起对抗霸天虎时尚还是第五层的实力,而如今的气息竟然有着即将突破至第六层的迹象,这等修炼天赋堪称恐怖二字。
对身后依然憨笑相顾的弟弟,小羽心中愈发好奇了起来,这小子的体质绝非一般人可比,即使自己的修炼速度也恐有不及。
傍晚时分,天色黯淡了下来,二人回到焚玉谷之时,只有小羽脸上略带有喘息之色,几日没有修炼,果然比不上这小子了,摇摇头忍不住心里苦笑了几声。
守门侍卫看到归来的两位少爷,立即跑到府里通知了易峰。
闻讯后,吩咐侍卫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只是唤小羽来寰宇阁,说有要事交代。
刚进府中后,小羽本想直接奔去西院看望爷爷,不料看到急忙叫唤的侍卫说父亲传唤自己,只得跟着侍卫去了东院。
东院内人丁稀少,由于易小羽二娘郑月欣自从中了寒髓毒后,易峰几乎不让侍卫来此处保护,为防有人暗中加害,只留了几个身手较好的侍卫在院外听候调遣。
在郑月欣养伤之际,很少有人前来打扰,以至于东院近几日也宁静了许多。
向寰宇阁走去,瞥了一眼那娘亲曾种植的朱莲,小羽咬了咬嘴唇,眨了眨眼睛,不再回头,毅然走进了大厅内。
望着坐在高堂之上的父亲手中捧着书籍,从那书籍中渗透出来的气息,小羽猜想到应该是那日在石室内获得的上品秘籍。
低着头弯身拱手向父亲行礼道:“爹,我回来了。”
易峰闻言,脸色并无多大变化,也没有责怪的话语,合了书籍,收入空间囊内,缓缓从堂上走了下来。
起身后望了一眼父亲不问任何事情,反倒使得小羽浑身不自在,不清楚父亲究竟何意,也不敢抬头去看,静心等待着父亲“发落”。
易峰在小羽周围转了一圈后,打量了一下小羽全身,再次探查了一番小羽实力后,才一脸肃颜的问道:“知道爹叫你来的原因吗?”
“知道。”小羽抬起头似是毫无恐惧般挺着胸膛淡淡地说道。
“那你也应该清楚家里的决断吧?”易峰背着手向着堂上走回。
“清楚。”小羽依旧从容答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小蛮那小子带着你爷爷的话你以为能瞒过我吗?既然什么都清楚怎么不听你爷爷的话。”易峰背对着驻足在堂前似有责问之意。
“因为……我舍不得爷爷。”上唇咬着下唇,顿时眼中湿润了许多,但依旧坚强的将泪水憋了回去。
“回去歇息去吧,今天天色已晚,什么事等明日再议吧,去吧。”背对着小羽摆了摆手,吩咐小羽下去。
“知道了,爹。”小羽行了礼转身走出了寰宇阁。
听见儿子的步伐远离,易峰转过身来,略显沧桑的老脸上竟然带着几滴泪珠,缓缓走至门前,看着远去的背影叹息道:“唉,孩子,重情是好事,这也终将会害了你啊。”
继而仰天长叹:“苍天啊!难道我易峰当年的选择真的错了吗,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不,不是的!婈儿,你为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到头来又换成这等苦果,我悔听你当初之言,如今我又不能再左右自身,既然事已至此,那你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一番感慨之后,易峰眼中忽然多了一份毒怨之色,袖袍狠狠一甩,向着后门外快速行去。
出了东院,回头望了一眼后,小跑着奔向西院易云天的屋子。
推开房门,望到躺着床上的爷爷,小羽一下子扑到老人怀里,哭了起来,叫道:“爷爷,我回来了。”
易云天看到朝思暮想的孙子终于回来了,心头喜悦至极,坐起身来将孙子搂着,却突然质问道:“傻孩子,你怎么回来了?小蛮没把话带到吗?”
看到孙子点了点头后,不禁愤怒责斥道:“既然知道了怎么还回来了?”
小羽带着泪水的小脸憨笑着说道:“因为我舍不得爷爷啊,嘿嘿。”
万万没想到孙子竟然不顾安危回到府中,老人虽然有些恼火却心头痛心不已。
小羽望到桌旁早已凉了的饭菜,连忙端出去让清儿和坠儿两位丫鬟姐姐热了一番后,亲自端回房里,与爷爷一起享用。
他听小蛮说爷爷几日茶饭不思,而今看到果真如此,遂闹着说自己想吃饭,老人体会到孙子一片孝心,也不再多说其他,爷孙两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晚餐。
饭毕后,小羽回到自己房中,透过半闭的窗户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禁发出几声哀叹。
此夜空有好月光,吾与佳人共欣赏。
又有谁能理解前几日的这句诗中“空”字又多了一番解译,而“吾”字已被“无”字代替了。
几声悲叹后,小羽心中无任何担忧牵挂,平心静气闭目而眠,安然等待着明日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