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山骂道:“卑鄙之极,无耻之尤。我祖师爷和师父都檀于土木之学,机关变化,乃是本门的看家本领。这老贼不花心思破解机关,却用炸药硬攻,如何还配称是本门的弟子?”
白朗冷冷的道:“他杀师父、伤师兄,难道你还认他是本门的师叔么?”
胡青山尚未回答,只听得轰的一声大晌,山洞中尘土飞扬,迷得各人都睁不开眼来,山洞中闭不通风,这一震之下,气流激荡,人人耳鼓发痛。山川道:“与其任他炸破地洞,攻将进来,还不如咱们出去。”徐敬舟、马权、白朗、图白朗四人齐声称是。
牛白林等也知山川是少林高僧,躲在地洞之中以避敌人,是大损少林威名,反正生死在此一战,终究是躲不过了,便道:“如此大伙儿一齐出去,跟这老东西一拼。”
牛白林又道:“山川大师与这老贼无怨无仇,犯不着赶这淌混水,少林派诸位大师还是袖手旁观吧。”
山川道:“中原武林之事,少林派都要插手,各位恕罪,勿怪少林派多管闲事。”
张三道:“大师仗义相助,咱们师兄弟十分感激。咱们还是从原路出去,好教那老贼大吃一惊。”众人都点点头称是。
张三道:“五哥的家眷和陈白二位,都可留在此间,谅那老怪未必会来搜索。”
徐敬舟向他横了一眼,道:“还是你留着较好。”
张三忙道:“在下决不敢小觑了两位,只是两位身受重伤,若再出手,多有未便。”
白朗道:“越是伤得重,打起来越是有劲。”
牛白林等都皱了皱眉头,料知此人不可理喻,难以劝阻,当下张三扳动机括,快步抢了出去。这一次复出,行动异常迅速,轧轧之声甫作,出口处只露出窄窄一条缝,张三便掷出三个火炮,砰砰砰三声晌,炸得白烟弥漫,他是要护住出口,使司徒钟不敢接近,否则他若是守在洞口,出来一个捉一个,出来两个捉一双,当真是瓮中捉鳖了。三声炮响过去,石板移开后露出的缝口处已可过人,张三又是三个火炮掷出,跟着便窜了出去。他双足尚未落地,白烟之中只见一条黑影从身旁抢出,左足只在地下一点,便扑向了外面的人丛之中,叫道:“哪一个是司徒老狗,姓白的要会你一会。”正是来去如风的图白朗。这图白朗大号“白星”,只觉他觉得像个女人的名字,这才和哥哥叫图白朗。
他看见面前站著一个身穿葛衣的汉子,喝道:“你虽不是老狗,先吃我一举!”砰的一拳,出手快极,已打在那人胸口,那人是第九弟子,猝不及防,被他重重的打了一拳。总算那人功力极是不弱,身子晃了一晃,随即还拳,啪的一声,一掌打在图白朗的肩头。两人拳来掌往,噼噼啪啪之声连响了一阵,每一拳每一掌几乎都打在对方身上,只是拳掌之力均不如何沉重,是以并不致命。但听得飕飕之声不绝,山川、马权、胡青山等都从洞中窜了上来。树丛中白烟飞舞飘扬,只见一个身形魁伟的老者站在西南角上,他身前左右,站著两排高矮不等的汉子。
胡青山道:“老贼,你居然还没死,可还记得我么?”那老者正是酒剑仙司徒钟,一眼之间,便已认清了对方的诸人。他不答胡青山的问话,却道:“陆勇贤侄,你将那位胖胖的少林僧医好了么?我可以饶你不死,只是你须投入我酒仙谷门下。”他一心一意,只是要陆勇治好了五末,带他到昆仑山之巅去找那冰蚕。
陆勇听他口气,竟是将身前诸人全不放在眼里,各人的生死存亡全由他随心所欲的处置。
陆勇深知这师叔的厉害,心下实是十分害怕,说道:“老贼,这世上我只听一个人的话,唯有他老人家叫我救谁,我便救谁。你要杀我,原是易如反掌,可是要我治病人,你非去求那位老人家不可。”
司徒钟冷冷的道:“你只听徐怀礼的言语,是也不是?”
陆勇道:“只有禽兽不如的恶棍,才敢起欺师灭祖之心。”他此言一出,胡青山、牛白林以及王傀儡等众人都大声喝彩。
司徒钟道:“很好,很好,你们都是徐怀礼的乖徒儿,可是徐怀礼却曾派人通知我,说道已将你们八人逐出门墙,不再算是他门下的弟子。难道姓徐的说话不算,暗中仍是保留着这师徒的名份么?”
牛白林道:“一日为师,终身如父,虽是早传他仙游一中但我们也是一直留着希望,咱们师父虽是将咱们八人逐出了门墙,这些年来,始终没能见到他老人家,便是上门拜谒,他老人家也是不见。可是咱们敬爱师父之心,决不减了半分。姓狗的,老实跟你说,咱们八人所以变成孤魂野鬼,无师门可依,全是受你这老贼所赐。司徒钟微笑道:“此言甚是。这里是怕我向你们施展辣手,将你们一个个杀了。他将你们逐出门墙,乃是意在保全你们这几条小命。嘿嘿,很好,很好。你们自己亲口说吧,到底徐怀礼今日还算不算是你们的师父?”
胡青山等一闻此言,均知若是不弃却“徐怀礼之弟子”的名份,司徒钟立时便下杀手,但一来这师徒的名份决不能临危而弃,二来这是酒仙谷主狠毒狠辣,今日既已如此得罪了他,原也不盼望他再能手下留情。八同门中除了那美妇人身受重伤,留在地洞中不出,其余七人齐声说道:“咱们虽被师父逐出门墙,但师徒之份,自是丝毫不变。”
王傀儡更大声说道:“我乃天仙是也,你这不长进的小畜生,我一拐杖打断你的狗腿!”他说话时学着一个老妇人的口音,嗓音苍老,却是十分响亮。
胡青山等听到“天仙”二字,身子都是一震。
司徒钟一直潇洒安详,但听到了那人的名字,脸色也是不禁一变,目光中射出异样的光芒来,左手袍袖一拂,突然间射出一点磷火,当真比流星还快,射向王傀儡身上。王傀儡待要闪避,却哪里来得及,嗤的一声响,全身衣服着火。他急忙就地打滚,可是越滚磷火越旺。牛白林双手从地下抓起泥沙,往他身上洒去。便在此时,丁春秋袍袖接连飞出五点火星,分向胡青山等五人身上射去,便只饶过了陆勇,没向他下手。胡青山双掌齐推,将那火星劈了开去。山川双掌摇了几摇,劈开了两点火星,但张三、牛白林二人却己身上著火。这老贼所发的磷火,比之之前用剑打出的剑气和磷火,更是厉害得多了。霎时之间,后园中便充满了焦臭,张三等三人被烧得哇哇乱叫。
司徒钟的众弟子厉声大起:“师父略施小技,便烧得你们如烤猪一般,还不快快跪下投降!”“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教你们中原猪狗们看看我酒仙谷的手段。”“师父你老人家神通广大,当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东南西北的英雄好汉,无不望风披靡!”
白朗大叫:“放屁!放屁!啊唷,我肉麻死了!一脑袋的白毛儿加上个小孩儿的狗脸,真是不伦不类!”
马权和山川早巳蓄劲于掌,白朗语声未歇,两点火星己向他疾射过来。马权和山川各出一掌,两股掌力并在一趄起撞开了这两点火星,但两人同时胸口如同中了巨锤之一击,两声闷哼,腾腾腾向后退出三步。
原来司徒钟乃是以极强的内力拂出火星,山川内力与之相当,以掌力将火星撞开后不受损伤,山川和马权内力远不及酒剑仙浑厚,对方内力乘势压来,两人均感抵受不住。山川这时欺到王傀儡身前,呼的拍出一掌,这掌力平平从他身上拂过,嗤的一声响处,掌力将他衣衫撕裂,扯下了一大片来,但正在烧炙他的磷火,也被这掌风扑熄。
一名弟子叫道:“这秃驴掌力还算不弱,及得上我师父的十分之一。”另一名弟子道:“呸,只及我师父的百分之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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