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诺临行前,夜探东宫。
杨依依哭道:“你滚,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
“依依,不管我曾经对谁说过什么话,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若不信,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赵诺狠狠一刀扎进心脏处。
杨依依惊恐尖叫,拼命捂住赵诺的伤口,满面泪痕:“我信你,我求你,你别再流血了!”
“这一切都是杨桃设的计,那天我是要杀她的,她故意说成我要杀你。依依,你信我!”赵诺苍白着脸,虚弱地说道。
“我信,我信!”
“依依,我好恨,恨连父皇都相信皇后的假仁假义……”
言罢,赵诺晕倒在杨依依怀里,杨依依嚎啕大哭,后有暗卫出现把赵诺带走。
杨依依哭了一夜,第二天出东宫回红袖招,凑出一万两银子,买通钦天监的道士,在某个火烧云的第二天,这道士说天降异象,开坛做法,算出第一个戴太子妃红盖头的女子才是真的天生凤命。
赵诫皱眉:“那自然是太子妃。”
道士神秘一笑,道:“太子爷,贫道算出此凤凰另有其人。”
皇帝认为兹事体大,杨丞相道不清楚,便叫来杨家一家和杨桃。
杨桃当着百官的面承认:“父皇,确有其事,第一个盖儿臣红盖头的是儿臣的妹妹,杨依依。”
赵诫紧紧盯着杨桃,眸中隐怒。
皇帝惊讶:“太子妃还有个妹妹?”
杨丞相忍着气道:“回万岁,杨依依是婢妾所生,那婢妾与他人通奸,杨依依血脉不清,故只是府中小婢,因不忿嫡姐嫁入东宫,所以趁太子妃成亲之日于忙乱之中偷走太子妃的盖头。她已入勾栏之地,是太子妃不忍,为她赎身。此女卑劣,当不起‘天生凤命’四字。”
朝中窃窃私语,杨丞相老脸通红,没有任何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戴了个绿帽子,但他也不敢欺君。
皇帝略皱眉,不满地看向那道士。
道士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双手发抖。
皇帝轻咳一声,道:“传杨依依觐见。”
杨依依就在东宫,很快进宫,行大礼叩首。
皇帝让道士再看看杨依依的面相,道士看了后,惊喜道:“万岁,此女乃是涅槃凤凰,命属紫薇!”
杨依依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道士,随即波澜不起地低垂眼眸,端庄而镇定。
这副神态实在与杨丞相描述的不符。朝中又窃窃私语。
杨桃笑道:“原来道长会看面相,那道长再来看看这张红盖头,瞧瞧能看出什么。”
“这是?”
“这正是本宫的红盖头。”
红盖头上绣着凤穿牡丹,除了皇后和太子妃,天下间再没有别的女子敢绣凤凰。
道士接了过来,念念有词地看了半天,再次惊喜道:“万岁,这红盖头正是昨日傍晚火烧云隐藏的形状!”
杨桃含笑道:“道长确定?”
“确定。”道士肯定地点头,反正他是能通天命的道士,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杨桃面色一冷,斥道:“老道士,你犯了欺君之罪,还不认罪!”
道士愣怔,随即反驳道:“贫道不打诳语,太子妃休得污蔑贫道!”
杨桃将红盖头递给小太监,不紧不慢道:“父皇,儿臣可证明这道士在撒谎。当日红盖头被杨依依偷走,差点让诸侯国和诸国看笑话,儿臣心中着实窝火,拜堂成亲后便一怒将那红盖头烧了。现在这块红盖头是后来儿臣后悔之下,又命人重新绣的。当初的盖头绣图是百鸟朝凰,这块盖头却是凤穿牡丹。儿臣嫁衣系内务府所绣,父皇可命内务府来一查便知真假。”
赵诫冰冷的面色一下子如遇暖阳,这才发觉手心捏了把汗。
皇帝私心里并不喜杨依依这个当过妓子的女子做一国之母,立刻传内务府总管来。
杨依依不敢置信地看向杨桃。
道士惊恐瞪眼,不等内务府来,便跪下招供:“万岁,是这位姓杨的姑娘拿一万两银子贿赂贫道,贫道财迷心窍才会欺瞒万岁,求万岁开恩啊!”
满朝哗然,谁都没想到这世上竟敢有人买通道士欺君!谁有这个胆子啊?
杨依依茫然四顾,一直到恍恍惚惚下了大牢还没醒过神来。
杨桃端着鸩酒来。
杨依依迷茫道:“为什么?”
“欺君是死罪,你何必铤而走险。依依,万岁判你五马分尸,本宫不忍你尸首分离,特意求来这杯鸩酒,留你个全尸。你,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谁?”杨桃神色淡然,她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杨依依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晶莹的泪珠脱眶而出,杨依依哭道:“我与那人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杨桃点头,自作孽不可活,她并不觉得杨依依可怜,虽然杨依依是被骗的,但她明知欺君是死罪,却依然去做,而且妄图除掉她,既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就“你”死,“我”活。
“你告诉他,我们去地下做夫妻!”
杨依依盯着那杯鸩酒,心想,老天爷让她穿越,不是让她来当个失败者的,她还有一帮青楼姐妹没打造成超级巨星,她与赵诺牵绊这么深,书上不是说嘛,虐恋情深,也许赵诺以为她死了,就会幡然醒悟,他爱她有多深。
杨依依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她跟杨桃没有死仇,杨桃没必要杀她,还一直很维护她,所以,根据主角不死定律,这杯鸩酒应该是类似于假死药之类的药物。
杨依依希冀地朝杨桃看去,杨桃含笑点头,心里却莫名其妙。
杨依依哭道:“姐姐,谢谢你!”牢中有狱卒,她不敢多说,仰头喝下鸩酒。
杨桃转身,过了片刻,命人把杨依依的尸体抱出去,亲眼看着尸体火化。
赵诫捂住杨桃的眼睛:“杨桃,别看。”
系统冷冰冰道:“恭喜玩家,任务圆满完成。”
正在这火光冲天的时候,突然一道鸿影掠来,惊痛大叫:“依依!”
随后,杨桃感觉一道凌厉的劲风冲来,她扒开赵诫的手。
杀手夜寒一掌朝赵诫劈来!
杨桃身体比大脑先做出指令,一把推开赵诫,接着,胸口挨了一掌,她喷出一口热血,身体飞向空中,又快速降落。
“杨桃——”
赵诫踉跄了下,立刻飞身接住杨桃飘落的身体,紧紧抱住她,心痛如绞:“杨桃!你……你为什么要挡这一掌……你不能死!”
杨桃吐出的血染红了他白色的锦袍,她望着赵诫的脸,嘴角的血丝慢慢溢出,微笑道:“我还你一命。”
还你一命,以后就不会有愧疚了,也不会不忍心了。
赵诫捂住她不断淌血的嘴巴,嘴唇哆嗦:“你在说什么?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杨桃眼前渐渐朦胧,出现的是另外一副熟悉的场景,那是在现代,与赵诫有相同面容的人抱着她哭:“快叫医生,快打120!”
画面一转,她安静地躺在白色的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曾子轩为她擦洗身体,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他说曾父在某高级会所里玩,被扫黄的警察抓到,曾父名誉扫地,从此收心和曾母去国外定居了,曾母数次催他找个女人生孩子,都被他拒绝,后来他在孤儿院领个男孩回家。
他指着杨桃告诉男孩:“这是你妈妈,以后我老了照顾不动她,你帮爸爸照顾妈妈好不好?”
男孩乖顺地点头,曾子轩就在病房里教男孩读童话书、弹钢琴,教他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后来男孩渐渐长大,脸孔一天天变了,男人发间的白发一天天增多,病床上的女人也生了华发。唯一不变的是钢琴前的男人年年月月地弹奏着浪漫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这是杨桃最喜欢的钢琴家。
再后来,男人的手弹不动了,他养大的男孩就来帮忙弹,直到有一天,坐在窗口的老爷爷拉着旁边昏睡的老奶奶的手停止了呼吸。
老奶奶的脸对着窗口,仿佛在看风景。
老爷爷的脸对着老奶奶,仿佛在等她回头看他一眼。
他们的儿子呆了一瞬,叫来医生,医生宣布老爷爷死亡,过了一分钟,又宣布老奶奶停止呼吸。
护士帮这位德高望重又孝顺的大集团董事长收拾两位老人的遗物,却在老爷爷的箱子里发现了许多画纸,每一张画上都是女子飞扬笑着的模样,那个女子她认识,在医院里躺了六十年的植物人,她从未想到她睁开眼笑着的时候是这么美,在秋千上,在山顶,在别墅里,在阳台上,在客厅里,在厨房里,在公园里……
最后一张是老奶奶安详的睡颜,那张纸的底部写了一段话,字迹歪歪扭扭,应该是老人患了帕金森之后写的: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导致你沉睡六十年也不愿醒来再看我一眼。不过,我仍然是感谢你的,感谢这六十年来你一直陪伴,不曾中途离开,所以我从未孤单。
杨桃眼神刺痛,她睁大了眼,将赵诫流泪失控的样子印在瞳孔里,眼角滑落一滴泪,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