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世然本是神色淡然,然他还未看信中内容而只看到信封上的六个墨字时,淡然的眼神倏地一抖,只是让他惊讶的不是“琉璃表妹亲启”六个字,而是这六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墨字,若非他真真没有写过这六个字,只怕便是连他自己都认为这几个字是出自他手!
可,这怎么可能!?
夏侯珞对禹世然的字亦是再熟悉不过,当她看到信封上的六个字时则是表现得深深的震惊,迫不及待地从白琉璃手中抢过信封,急急忙忙地打开,那紧张急切的态度像是这信封里藏着的是她的爱人一般,而当她紧紧张张地抖开叠得齐整的宣纸逐字逐句地将信上内容看完时,瞳眸圆睁,双手抖得厉害。
“这不可能!不可能是禹郎写给你的信!一定是你伪造的!禹郎怎么可能给你这种丑陋的恶女人写信!?”夏侯珞情绪激动地冲白琉璃大吼,倏地将书信揉皱在掌心,而后又看向禹世然,揪着眉心问道,“禹郎你没有给她写过书信对不对?这一定是她伪造的对不对?”
就算这信上的字和禹郎的字一模一样,她也不会相信这是禹郎写给白琉璃的信!昨儿夜晚禹郎明明还与她翻云覆雨搂着她在她枕边说他心里爱的只有她一个,一直以来都是白琉璃缠着他不放而已,为了她,他不会再与白琉璃见面,禹郎不可能骗她的!昨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认真,不会是骗她的,骗她的只有白琉璃!这个偷了她的玉珠毁了她容貌的白琉璃!事到如今还想和她抢禹郎!
“夫人,为夫既娶了你,就绝不会再与其他女人牵扯不清,夫人相信为夫的不是?”禹世然轻轻握住了夏侯珞的手,与此同时慢慢掰开她紧握的手掌将那被她揉皱在掌心的信拿出来,眼神冰寒,白琉璃竟然找得如此高手将他的字临摹得就像真的出自他手一般,以她如此愚蠢的一颗脑子应当想不到如此反栽赃的办法,必然是有人在旁边教她,而这个人——
然而就当禹世然堪堪将那被夏侯珞揉皱在掌心的信拿在手上时,一道影子自他眼前迅疾闪过,动作之快让他反应过来时手中被揉皱的信已经不见,抬眸只见吟吟浅笑的白琉璃手中正捏着那一团纸,脸色不禁变了变,眼神阴沉,白琉璃何时有这么快的身手!?
禹世然本欲将信再夺回,奈何他知此时若出手便显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未写过的东西,还不值得他这么去做,于是阴沉的眼神自百里云鹫的轿子上扫过,而后看着白琉璃无奈惋惜道:“表妹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已与珞儿成婚,就不会再与你有任何关系,就算你想害珞儿不成,也没有必要伪造出这样的一封信,而且你也与云王爷订了婚,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禹世然呵禹世然,真是将不要脸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真真是将白的也说成黑的,她就那么像个一棵树上吊死的蠢女人?她可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白琉璃,就算是,她也在死前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那股浓浓的怨气恨不得饮其血寝其皮,又怎么会还爱着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狠毒男人,真正愚蠢的,只有夏侯珞一人,事到如今还相信着禹世然的甜言蜜语。
“那便是说驸马爷和公主都一口咬定这一封书信并非出自驸马爷之手?君子坦荡荡,既是如此,驸马爷和公主为何要急着将书信收在手心而不是让贵妃娘娘看看,让王爷也看看?”在敏贵妃的拧眉冷目中,白琉璃丝毫不因禹世然说出的话而觉得难堪,反是慢慢摊开手中被揉皱的书信嫣然一笑,“除非驸马爷心中有鬼,不敢将书信给旁人看。”
“白琉璃,本宫相信状元郎的为人,莫说他未娶珞儿之前就不可能传信给你,更何况是他与珞儿成婚之后?琉璃就算自小就没有爹娘在旁教养,可白家是世家贵族,想来琉璃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敏贵妃似乎对白琉璃拿出的证据完全不敢兴趣,依旧将矛头指着白琉璃,“整个溯城的人都知你心中对状元郎念念不忘,嫉恨珞儿嫁给了状元郎,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这还需要其他什么证据?”
“琉璃说琉璃心中已无驸马爷,无人信,琉璃现在拿出了证据,依旧无人信,究竟真相是在你们嘴里,还是在大伙眼里?”白琉璃不畏不惧地迎着敏贵妃凌厉的目光,敏贵妃想要除掉她,很想,似乎比禹世然还要想,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夏侯珞的关系,那还会是为了什么?
“放肆!你是在斥责本宫黑白不分吗!?”敏贵妃盯着白琉璃的凌厉眼神里多了一抹怨毒,这张脸,她恨了那么久那么久,若非如此,她不会同意珞儿毁了她,她以为就算她活了过来也不过是残颜一张,谁知她这张脸竟然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眼前,该死,该死!
白琉璃不惧反笑,“难道不是么?难道贵妃娘娘现在不是为了护犊而视真相于不见么?”
就算敏贵妃善于隐藏思绪,然白琉璃还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怨毒,而这样的眼神,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出现,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敏贵妃以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来人将白琉璃这个刁女拿下,毒害公主,诬陷驸马,蔑视贵妃,每一条都足以将她打入牢狱!先将她压至刑部再由刑部定罪!”只见敏贵妃柳眉一竖,声音冷厉,带着不容反抗的魄力,“谁人敢拦,一并定罪!”
敏贵妃一句话,让正想上前为白琉璃喊冤枉的沙木顿时愣在了原地,十分不安地看着正被太监包围上的白琉璃,紧张得手心湿透。
白琉璃冷笑,可笑,她从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更何况,她今日来状元府的目的可不是等着乖乖落入他们布的网,她可是要开始撕下禹世然的伪君子皮,让白珍珠再无援助之手。
在太监向白琉璃走来时,只见白琉璃不慌不乱,而只是往百里云鹫的软轿靠了靠,浅笑问道:“王爷,要看看驸马爷写给琉璃的‘情书’么?”
白琉璃故意将情书二字咬得极重,生怕轿中的百里云鹫不反应一般,心下却是把百里云鹫给骂了一遍,这个冷面男,该他出声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不吭声了,虽然她今天的计划里没有他的戏,不过既然他已经出现了,她为何不好好利用这个有利条件,这样会让她要做的事情变得简单不少。
“哦?原来是情书吗?本王还以为不过普通书信。”果然轿子里的百里云鹫不负白琉璃所望,在他轻轻扬声之时,那些得命与敏贵妃的太监们蓦地一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白琉璃靠近,只听百里云鹫在继续,“既是驸马爷写给本王琉璃的情书,本王自当要好好瞧瞧才是。”
百里云鹫说罢,将手伸出了轿帘,白琉璃即刻将重新展平的信放到百里云鹫手中,眼角的笑意很是满意,这个冷面男,倒是挺和她配合。
“果然是情书。”轿子里的百里云鹫声音不大却森冷,尽管没人看到他的人,然那冷冷的声音却已压得旁人不敢抬起头来,“难道驸马爷不知琉璃已经是本王的未婚妻了吗?而不再仅仅是驸马爷的表妹吗?”
“云王爷,小臣并未给表……小臣并未给白大小姐传过书信,王爷手上的书信,并非出自小臣之手,小臣绝不是不知廉耻之人。”百里云鹫冷冷的声音让禹世然背脊蓦地一寒,明明他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而已,为何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竟就能给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错觉吗?
“云王爷可看清楚了才是,状元郎身为堂堂驸马爷,怎么会给别些个女人传书信?”敏贵妃面色不善,十分不悦百里云鹫横空插入打断了她命令的施行,“云王爷,万事可都要讲个真凭实据。”
“娘娘,真凭实据不就正在云鹫手里吗?不过是你们不相信而已。”百里云鹫声音淡淡,“娘娘相信驸马爷不会给琉璃传书信,而云鹫也相信琉璃不会拿一封假的书信来诓云鹫,这是一样的道理,不是吗?”
敏贵妃想反驳,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百里云鹫说得极为在理,就算她身为皇贵妃,也不能像颠倒白琉璃的黑白来颠倒他的黑白,因为百里云鹫不是白琉璃,她知道白琉璃根本什么都不算,而百里云鹫不是,他不仅仅是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鬼王爷而已。
“娘娘认定琉璃毒害公主,诬陷驸马,蔑视贵妃,定要给琉璃定罪,那云鹫也要给驸马爷定罪,因为他不守礼法,勾引我妻,无视云鹫,这以上的任意一条,都足以将他打入牢狱,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娘您说是吗?”百里云鹫完全将白琉璃的事当做了自己的事情,好像在对众人说欺负他的琉璃就等于是在欺负他一般,他的琉璃他的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娘娘也不行,“况且云鹫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是娘娘以及驸马爷在欺负我的琉璃呢?”
百里云鹫的话让白琉璃扶在轿窗上的手微微一颤,转过头盯着轿窗上黑色的帘子瞧,好像要透过这一层帘子看到轿子里百里云鹫的面容一般,看看他此刻的神情。
只因她没有想到,百里云鹫竟会如此帮她,竟为了她与敏贵妃对上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我的琉璃”,可只有她知,他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他想要娶她是为了怎样的目的,值得他这样来逢场作戏。
“还请云王爷明察,小臣并未,并未勾引您的未婚妻,更没有无视王爷。”禹世然微微咬牙,上前一步向百里云鹫的轿子抱拳深深躬了一身,而后又转向敏贵妃躬身,“也请敏贵妃明察。”
“白纸黑字就在本王的手中,本王还需要明察什么?本王认为这封信就是出自驸马爷之手,若是贵妃娘娘、公主以及驸马爷本人觉得此信不是出自驸马爷之手,不妨请刑部来查证,这样得出的结果也会令人心服口服,娘娘觉得云鹫说得可对?”
“云王爷说的不无道理。”敏贵妃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不过就算查证得出这封书信是否出自驸马之手,也不能证明王爷您的未婚妻没有毒害公主,而她蔑视本宫更是在场各位亲眼所见之事,此等罪名,又当如何定?”
“琉璃毒害公主了吗?为何云鹫没有见到?”此刻的百里云鹫在白琉璃眼里像极一只护犊的母鸡,就差没将黑的说成白的护着她,让白琉璃心底没来由蓦地一阵暖,却又被她自己很快驱散,不过都是出于目的而已,除了越老头和沙木,还有谁会真的对她好,只听百里云鹫继续问道,“琉璃,你毒害公主了吗?”
“琉璃没有毒害公主,琉璃来到状元府,不过是应驸马爷切切相邀来赏菊而已。”白琉璃作忧伤状道,“谁知才来到状元府便被认为毒害公主且还对驸马爷纠缠不清,还请王爷相信琉璃,琉璃并未做出过有逾礼法的事情。”
谁知白琉璃的话音才落,夏侯珞便暴怒了起来,隔着一段距离指着白琉璃的鼻尖骂道:“呸!白琉璃你个贱人!你就是想要勾引禹郎!因为你要嫁的人根本不及禹郎一个指头,所以你还是想要勾引禹郎!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心里的肮脏想法!”
“珞儿胡闹!”暴怒的夏侯珞突然的口无遮拦让敏贵妃立刻呵斥道,与此同时禹世然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因为在他的计划里夏侯珞不该有如此反应,夏侯珞如此在乎他爱他,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乖乖地听不会有任何猜疑,更何况是昨夜他搂着她一夜在枕边给她吹的风,她必然每一步举动都会照着他昨夜所给的指示来,只是他没有算到百里云鹫会出现,更没有料到他能如此轻易地激怒夏侯珞,而夏侯珞如今的情绪一旦失控,便没有人料得到她会说出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话来。
“夫人不要激动,为夫就在你身边,你冷静点,来,为夫带你回屋歇着,夫人你累了。”禹世然紧紧搂着夏侯珞欲将她带离秋苑,今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不能让夏侯珞的情绪超出他的控制范围,带夏侯珞离开,敏贵妃依旧能如他所想的给白琉璃定罪。
暴怒中的夏侯珞因着禹世然这紧紧一搂果然乖乖地安静了下来,敏贵妃冷眼观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可当禹世然搂着夏侯珞经过白琉璃身边往月门走去时,夏侯珞突然用力挣开了禹世然的怀抱,一把揪住了白琉璃的衣襟双目瞪圆着尖声喊道:“白琉璃你这个贱人!你把本公主的玉珠还来!还来!”
“夫人!”禹世然拧眉将夏侯珞从白琉璃身上扯开,尽管他十分想夏侯珞能就这么掐死了白琉璃,可他知道有百里云鹫在,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他就必须做些表面功夫,与此同时,禹世然眼神变得幽深沉冷。
玉珠!?赤玉!?成婚当夜被盗的玉珠竟是在白琉璃手里!?若非是赤玉,夏侯珞的反应绝不会这么大,他派人前寻万找,都查不到丝毫关于赤玉的下落,他竟没有想到,赤玉竟会在白琉璃手里!
他本也是猜想过赤玉会在白琉璃手里,毕竟是白琉璃告诉他赤玉在夏侯珞身上,而他之所以最后没有将白琉璃列入搜寻范围,不只是因为当时白琉璃已死,也是因为就算白琉璃没死,她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本事与身手进入状元府,再轻而易举地从夏侯珞手中偷走赤玉并成功地从他派出的搜寻守卫的眼皮底下顺利逃走,而此刻夏侯珞居然说赤玉在白琉璃手中,怎么会是这样!?
若赤玉真的在白琉璃手中,那便证明白琉璃在他与夏侯珞大婚那夜便已活了过来,不仅如此,她的身手本事还诡异地增进了。
前几日还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忽的又浮了上来,她真的不是从前那个愚蠢的白琉璃了!?
若是如此,今日的局,究竟是她在布还是他在布?
白琉璃浅笑着无动于衷,任夏侯珞揪着她的衣襟用力摇晃,最后夏侯珞又撒开手紧紧抓住了禹世然胸前的衣衫,激动异常道:“禹郎你说过的,要帮我找玉珠的!现在玉珠就在白琉璃这个小贱人的肚子里,你快帮我杀了她,把我的玉珠拿回来!快啊,快啊!就是因为没有玉珠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禹世然不知在夏侯珞与白琉璃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白琉璃对她说了什么,以致夏侯珞情绪如此激动,只是他的情绪也并不能安静得下来,以致于他没能阻拦住夏侯珞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禹郎你昨夜答应过我的!答应我找到玉珠的下落后就——”夏侯珞激动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只见她两眼一白,竟无力地昏了过去,软倒在禹世然怀里,只听禹世然抱歉道,“内人情绪近来很是不稳定,若有冲撞了王爷的地方还望王爷海涵,小臣这便先扶内人回房休息,以免再扰了王爷与娘娘。”
赤玉,没了!?还有,夏侯珞这个不中用的废物!
敏贵妃此刻的面色极为不佳,不知是因为禹世然的举动,还是因为夏侯珞方才那一句话。
“驸马爷且慢。”正当禹世然欲走时,白琉璃也正欲张口,然轿子里的百里云鹫却先她一步凉凉出了声,“事情还没有说完,驸马爷怎可走呢,贵妃娘娘您说对吗?”
“小臣并非要走,小臣不过是先送内人回房歇着而已。”禹世然微垂的眼眸中有隐隐阴毒,凭什么百里云鹫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窝囊王爷可以对他指手画脚,他可是王上殿上钦点的武状元,是举国称赞的状元郎!
“不急,本王的琉璃在驸马爷您的府邸里受了委屈还没想要歇着,公主已经由驸马爷抱着歇息了那就不妨请驸马爷再抱一下也无妨,本王说完本王要说的话便离开,很快,绝不会耽搁驸马爷和贵妃娘娘的时辰。”百里云鹫似乎是好声好气,听在众人耳里却是明显地不给禹世然一点面子,他许他走他才能走,他不许他走他就只能留下,谁叫禹世然只是一个尚未封官的状元郎,而他是泽国开国以来便传承至今的云王府主人云王爷,就算他如今再怎么被世人所看不起,他的身份依然比禹世然高,所以百里云鹫所说的话,禹世然唯有顺从的份。
白琉璃看着禹世然明明心中不甘却仍是要低眉顺眼的模样只觉心中舒畅,虽说离她要的效果还差得远,不过不急,这样慢慢撕他的脸面来玩他才是最能折磨他的办法,这样的人渣,就要慢慢剥皮,再慢慢炖,才对得起人渣二字。
“方才说到了要将驸马爷写给琉璃的书信送交刑部查证以此来证明本王的琉璃是否是被驸马爷污蔑的可对?”百里云鹫将跑远的话题扭了回来,“若是本王的耳朵没有出问题的话,方才本王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公主说了一句话,‘就是因为没有玉珠我才会变成这样的’,若是这样的话,毒害公主这一条罪名就不能加在琉璃身上了,反是要在驸马爷身上加上一条‘诬陷王妃’的罪名。”
就在百里云鹫不疾不徐地凉凉淡淡说着话的时候,敏贵妃做头疼状抬手轻轻扶了扶额,在旁的太监立刻上前搀住了她,只听她略显疲态道:“本宫忽感不适,先行回宫了,驸马,好生照顾着公主。”
“云鹫恭送娘娘。”声音凉凉。
“琉璃恭送贵妃娘娘。”白琉璃轻勾嘴角。
禹世然一怔,很快也恭恭敬敬道:“小臣恭送娘娘,来人,送娘娘一程。”
“不必了。”敏贵妃的声音忽然又变冷,眼神亦是冷冰冰地从禹世然面上扫过,而后吩咐道,“来人去扶过公主,将公主先扶回房歇着,驸马留在这儿听云王爷说完话就好,若是驸马照顾不好公主的话,就把公主送回宫中让本宫亲自照顾。”
敏贵妃说完话后,看也不看禹世然的反应,更不待他回话,拂袖走了。
出了月门后,只见敏贵妃递给身旁的太监一个阴冷的眼神,太监立刻会意地低下头,“奴才明白。”
狠毒在禹世然眼底翻滚,然他现在能做的却只能是看着宫女从他怀里扶走夏侯珞,看着敏贵妃拂袖离开,看着他精心计划的一切被白琉璃和百里云鹫给毁了!
“驸马爷,你是自己知罪还是也让兵部来查你?”百里云鹫似乎已经紧咬着禹世然的罪名不放了。
然禹世然才堪堪张嘴还未出声,白琉璃虚软的声音便已先他一步响起,“王爷,琉璃头昏沉得紧,想要回府了,王爷要一同离开么?”
“既然琉璃累了那便走吧,今日一事便一并交由兵部来查吧,驸马爷,告辞了。”百里云鹫的话音才落,一直候在一旁的四名轿夫立刻分别上前来,半蹲下身,以肩担上轿杆,就在正要将轿子抬起时百里云鹫又道,“听风。”
“听风在。”手里仍捧着木盒的听风立刻上前来。
“驸马爷,这木盒里的眼睛便权当做是本王今日擅闯贵府的赔礼了,这可是本王的爱鹰最最喜爱的食物,就让给驸马了,希望驸马府中有人或有畜生喜欢这个美味。”百里云鹫话一说完,听风旋即双手将木盒递给禹世然,亲眼看着禹世然接过之后才转身跟着百里云鹫的轿子离开。
白琉璃踱到脸色变了又变的禹世然身侧,微微垫脚靠近他的耳畔,低声浅笑,“表哥,你知道你最想要的赤玉现在在哪儿么?”
禹世然眼神狠得想要将白琉璃一掌掐死,白琉璃却依旧浅笑吟吟,“它啊,此刻已经化进了王爷血液里,表哥你还想要么?”
“……!?”
“呵呵……”白琉璃离开了禹世然的耳畔,看着他阴晴不定的俊美脸庞,笑得眉眼弯弯,极是开心的模样,“还有,方才被公主折磨的那个小丫头我要了,表哥若是不舍得的话,再来白府将她讨回来。”
说到最后,白琉璃的声音变得低冷,“沙木,回了。”
禹世然气得浑身发抖,在白琉璃还未完全走出月门时便将手中的木盒重重摔到地上,吓得那一直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子与两名家丁浑身颤抖地将头埋得低得不能再低。
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木盒里,两颗带血的眼珠骨碌碌而出,沾满了泥,恶心可怖。
状元府大门外,百里云鹫的轿子停了下来,白琉璃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我想,这封书信还是白姑娘自己拿着为好。”百里云鹫的手自轿窗里伸了出来,手里捏着方才那封白琉璃递给他的皱巴巴的信。
白琉璃抬手接过,还未说什么话,轿子便已经动了起来,往前去了。
白琉璃略显无奈,欲将信折好收回衣襟里时,竟发现米白的纸上有一滴拇指甲大小的血滴印!
方才她将信递给百里云鹫时还没有这滴血印的,白琉璃捏着信抬眸看向渐渐行远的黑色软轿,微微蹙了蹙眉,而后快步追了上去。
“王爷!”白琉璃唤了一声,谁知轿子非但未停,反倒越行越快,越行越急,好像在抓紧时间往云王府赶去一般,让白琉璃的眉心蹙得更紧一分,脚步亦加得更快,在她的脚步赶上轿夫的脚步时,她一把扶上了轿窗,将手用力往下使力,试图让轿子停下来,奈何她的臂力终究不够,只能够跟着轿子跑。
“百里云鹫!”白琉璃似乎没了耐心,点名道姓叫了百里云鹫一声的同时,抬手掀开了轿帘。
然,就在她看到轿子内的百里云鹫时,扶在轿窗上的手竟忽的没了力道,垂到了身侧。
怎么……回事!?
------题外话------
5月20,祝菇凉们爱情美美。
宁妹生日快乐,叔本来答应给你万更祝你生日快乐的,但是原谅叔实在……熬不住了,原谅叔吧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