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小施尔徳走回自己房间,一头扎在床上,连晚饭都没吃,母亲担心的看着他,却换来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她叹息着离去了。
夜逐渐深了,下起了点点细雨。
......
守备军营地。
“报告团长!魔兽还在不断涌出。”
一个身上带血的士兵单膝跪地,向军团长汇报着森林里异常的情况。
帝国第三十七军团军团长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面对突然的变故,他沉着的思索着,沉声下达每一条调动命令。
“团长,这会不会是......”
军团参谋看着一封一封的报告书,看着军团长,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啊,应该就是了。”
军团长已经猜测到参谋想要说出的话了,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情况已经很明显,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方向。
“兽潮。”
那是一种灾难,远比地震海啸更加可怕的灾难,魔兽,通常都会栖息在一个地方,从生到死都不会踏出自己的领地,可只有一个时候会发生异变,那就是兽潮。
成群的魔兽涌出森林,寻找并袭击人类,肆意践踏着人类的聚集地,这也是为什么要在栖息着魔兽的森林外设立兵团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帝国公民的安全。
“事情紧急,首先向其他兵团求援,然后颁布任务,召集冒险者共同抵御兽潮,还有,马上通知小镇居民转移,快去吧。”
军团长随即下令,做出一系列的命令,如今已经到了最紧急的事态。
“是!”
参谋立刻行了个军礼,匆匆跑下去拟定命令。
军团长拿起佩剑走出大帐,这个时候他要和士兵们站在一起,抵御魔兽的进攻。
......
“快跑啊!兽潮要来了!”
传令兵举着火把,骑着马疾驰在小镇的街道,扯着嗓子挨家挨户大喊,叫居民们赶快去避难。
小施尔德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醒来,入眼的是父母一脸急切的表情,他晕晕乎乎的被父亲抗在肩上,冒着风雨,加入了逃难的队伍。
雨水很凉,滴在小施尔德的身上,冻得他打了个哆嗦,他迅速清醒起来,在父亲的肩上,他看清了,小镇的所有居民都提箱带包的迅速奔跑着,似乎灭顶之灾马上就要降临。
小施尔德年幼的心里还不懂得“兽潮”的意义,他好奇地问着父亲。
“父亲,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跑?”
父亲微微偏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把深深的忧虑藏在眼底。
“没事,没什么,我们会没事的。”
小施尔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安静的趴在父亲的肩头,看着逃难的人群奔走,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觉得以前的日子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可恶!怎么会这么多!”
守备士兵们堵在森林外,那是通向镇子的路口,大片的魔兽袭来,他们艰难的抵挡,依靠着事先布置的阵地和弓弩器械,一只只魔兽在他们手里倒下了,可是更多的魔兽涌出,阵地即将失守。
“不要放弃!”
剑气激射,军团长从天而降,宛如军神,那魁梧的身影立在阵地前,给守备士兵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是军团长!”
“军团长来了!我们有救了!”
“军团长是五阶强者!不用担心!”
“我们可以守住!别放弃啊!”
他的出现,无疑是给守备士兵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军团长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不断涌来的魔兽,握紧了手中的大剑,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能退缩,只有自己不行,军人的使命就是保护公民的安全,就让自己这一身的武艺奉献出来吧。
“弓弩上箭!”
军团长下着命令,守备士兵的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他们引弓持弩,严阵以待。
“听好了!士兵们!”
军团长长剑指向远处的魔兽群。
“我们的身后就是手无寸铁的公民,要是我们坚守不住,他们就会全部丧命,那里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蹒跚学步的孩子!大声的告诉我,我们能后退吗?”
“不能!”
守备士兵们怒吼着,从入伍的第一天,他们就谨记着自己的职责,那就是保护帝国公民的安全。
“好小伙子!都是好小伙子啊!”
军团长很满意的点点头,雨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流下,在夜色中,他的目光坚定不移看着兽潮,一挥手。
“放箭!”
箭矢如雨,随雨点从天而落,一场可歌可泣的战斗打响了。
后世史书这样记载道:“帝国史三百七十八年,玛茵森林兽潮阻击战,帝国第三十七军团在侯赛因军团长的指挥下阻击兽潮,侯赛因团长力竭而亡,全军上下全体光荣殉国,没有任何逃兵,有效阻击了兽潮,造成魔兽严重的伤亡,帝国军第三十七军团被追封为英雄军团。”
......
“不好了!兽潮追过来了!”
“难道军团全军覆没?天啊!”
“不要回头!快跑啊!”
不幸的消息传来,无疑是给逃难居民们的心头,浇上一盆冷水,在冰冷的雨夜中,他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快逃啊!”
慌乱的镇民们加快了脚步,秩序也渐渐失控了,没有了军团的抵挡,被兽潮追上,他们肯定都会死。
“嗷!”“吼!”“唏律律!”
不多时,奔涌的兽潮已经逐渐追上了逃难的人群,红了眼睛的魔兽发出兴奋的吼叫,眼前的人类是他们最好的食物。
“啊!真是没办法啊!”
队伍仅剩的几个冒险者留下了,他们没有接受阻挡兽潮的任务,就是怕送了命,可是到了现在,他们不得不站出来,反正也逃不掉了,那就光荣的死去吧,这也许就是冒险者们的宿命。
相视一眼后,他们留在了人群的最后。
施尔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经常在酒馆里吹嘘自己多么勇敢的冒险者大叔冲自己笑了笑,还挥了挥手,就拿起大斧,冲进了身后的兽潮中。
几个冒险者的阻挡就像是雨滴落入大河,没有泛起半点波澜,被无声的淹没。
“妈的!是爷们的就留下!让女人和孩子先跑!”
冒险者们全灭后,一个壮年汉子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传遍了整个逃难的队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士兵和冒险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做出了决断,送死的决断。
男人们主动停下了脚步,施尔德的父亲也把小施尔德交给他的母亲的手上。
“父亲,你要去哪?”
小施尔德拉着父亲的衣角,不想让他离开。
“孩子,乖乖听你妈妈的话,我马上就回来。”
父亲用粗手摸着施尔德的小脑袋,对自己的妻子深情一吻,头也不回的和其他男人留在了最后。
母亲拉着施尔德的小手,继续奔逃,一滴水突然落在小施尔德的嘴边,他下意识舔了舔,好咸,为什么雨滴会这么咸,他很奇怪。
女人们牵着小孩逃着,男人们的牺牲给他们只争取到一点点的时间,很快,凶残的兽吼又响在耳边。
这次轮到了女人们,在失去了丈夫后,她们留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孩子,主动放弃了生的机会。
“孩子,一直往前逃,别回头,知道吗。”
小施尔徳拉着母亲的手,死活不放开,他已经意识到了,留下的人不会再回来,不管是冒险者大叔还是父亲,都不会再回来,现在又轮到妈妈。
“乖,听话。”
母亲狠心地挣脱了施尔徳的小手,在这种时刻犹豫不决,所有人都会死。
“孩子,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的消失在雨夜中。
“不要!母亲!”
施尔徳想要回去找她,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走!”
回头一看,竟然是白天打过的小花匠,小施尔徳气的就要挣脱小花匠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打在脸上。
“别辜负她们的性命。”
小花匠脸上流着泪,他的母亲刚刚也留下来断后了。
小施尔徳被打懵了,任由小花匠拉着自己跑,两人一边流泪一边在雨中奔跑着,雨滴落在他们的身上,也落在他们的心里。
“嗷!”
兽潮最后还是追到了他们的身后,那些凶残的魔兽收割着落后的孩子和老人,当红着眼睛的魔兽出现的那一瞬,施尔徳知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父亲、母亲、自己的家。
魔兽很快就追上了小施尔徳两人,他几乎能感受到魔兽嘴里的腥臭。
“你先走!”
小花匠把小施尔徳往前一推,他自己要留下来争取时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泪水顺着施尔徳的脸庞流下,迷糊了他的双眼。
“因为我比你大啊,所以我要保护你。”
一向木讷内向的小花匠对着施尔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是小施尔徳第一次看见小花匠队人笑,这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对人笑。
“不!”
施尔徳亲眼看着一只豹形魔兽撕碎了小花匠的身体,红色的鲜血飞洒在夜空,随雨水滴落。
“啊!我和你们拼了”
小施尔徳停住了脚步,不再逃跑,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力量,为什么没有勇气。
“真正的勇敢不是逞强,而是守护。”
突然,军团长说过的话回响在小施尔徳的耳边,看着小花匠被魔兽分食的尸体,他突然悟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回想起自己对小花匠说过没有种的辱骂,现在看来,没有种的人,是自己,他才是最勇敢的人。
“我要杀了你们。”
小施尔徳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这群嗜血的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