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风城的事圆满解决,不管雨势是否会变大,回帝都的行程绝不会改变。
楚倾城早早便上了床,准备在赶路的前一晚睡个好觉。
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好过。
床下暗道里传来毫不避讳的声响,仿佛是在告诉屋子的现主人他来了。
安护溪大喇喇的从床下爬出,由于时间尚早,他并不觉得神通广大的太子会如此早睡,便也没往床上看。
“太子,殿下?我来啦,您在不在?”故意压低的声音,给人一种偷/情的即视感。
正侧躺在床上看着某人背影的楚倾城黑了脸:“放肆!”
本来还莫名其妙的小山子当即现身,哪里还敢猜测太子性取向的问题。
安护溪更是被突然而来的吼声下了一跳,只是还没等他跳起来便被一个大个子擒住了胳膊,身子瞬间跪地。
楚倾城自然知道来人是谁,可太子行宫也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上次没罚他,他还蹬鼻子上脸了,以为她看上他了不成?
安护溪大概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生气,难免有些心慌意乱,但理智告诉他如果现在求饶认错,那他就真的玩完了。
于是他就那样倔强又大胆的直视着楚倾城,语气坚定:“护溪誓死跟随太子,请殿下带上护溪。”
大多上位者都喜有胆识的年轻人,楚倾城也不例外,她确实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能如此,小小年纪便能控制心中的恐惧,看来他的成长环境不怎么样。
“呵,你以为本宫这里是收容所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求收留?”楚倾城语气轻蔑,却是没了刚刚的女气。
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安护溪看了一会儿坐姿不雅的某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大人物最爱玩儿什么把戏,便道:“护溪不求高官厚禄,护溪知殿下才学过人,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侍奉左右。”
如若不是眼前的少年当真年岁尚小,她都要调侃一番了,什么侍奉左右,说的跟女人求爱似的。
“本宫不需要无用之人。”
安护溪不服:“护溪才十三岁,不出几年,定能帮助殿下做大事。”
楚倾城挑了挑眉:“那就过几年再找本宫。”
“你就不怕我跟了别人?”他知道错过今日再想见太子犹如登天,便豁出去了。
楚倾城有些明白了少年的性格,不免大笑起来:“只要你跟的是大楚人,那便在本宫的掌控之下,若是跟了别国人,那就是通敌叛国,你说本宫怕不怕?”
他倒是没想到太子如此能言善语,竟一时没了对策,思索间却听床上的人又道:“你家还有什么人?”
“护溪是被师父养大的。”
果然如此啊。
楚倾城叹了口气:“举目无亲啊,倒也一身轻松,如此本宫便给你个机会。”
安护溪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
“若你能在明日出发前将所此次工程的所有图纸交到本宫手上,本宫便带你回都城。”
为了不暴露,楚倾城除了将功劳给了几个本土少年,最大的功劳可是给了都城南方某城的某人,这是她早就决定了的。
所以安护溪最多在那天下午看过几次大致完成的图纸,且上面多是现代简体字,他很难光凭记忆记住那庞大的工程。
说是考验也好,刁难也罢,她绝不会为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冒险留在身边。
更何况,在古代,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很有想法了。
笠日一早,小雨果然还在继续,幸运的是雨势没有增大的趋势。
因着要赶路,众人草草的用了早膳便准备出发适宜,太子行动,总要有些特别的仪式。
当然太子本人可不需要准备什么,也只有她可以慢慢的享用早膳。
其实楚倾城对昨晚的小子没抱什么希望,她甚至都没费心思去想那道难题的答案。
可是当她见到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死死护着草帽下的粘布的狼狈少年现在眼前时,还是惊讶了一番,他显然是淋了一夜的雨。
同时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把他带到本宫这里。”
由于小山子知晓事情始末,安护溪一路跑到最豪华的马车前倒也没受多少刁难,定夺被近车侍卫踹了几脚罢了。
太子发话,他们自然不敢不听,唐七这才将人带了过去,同时不免有些心疼眼前的孩子,他本也是穷苦出身,得了太子的眼纯属祖上冒青烟,他可不敢拦太子的马车。
回程不同来时,并不需要低调,反而因着治水的成功需要大肆宣扬,队伍也就明显壮大了许多,除了被留下断后的二百亲兵,其他八百均紧随车队,如此阵仗倒有些像凯旋的军队。
既是太子仪仗,楚倾城的马车自然也宽大了不少,足以坐下十几个人。
“叫司徒棋过来。”
少年早已冻的嘴唇发白,也亏得如今天气转暖,要是一两月前,不冻死他才怪。
但安护溪显然更在乎自己能不能跟太子去都城,他将包裹里的油纸包,将里面没被滴上一滴水的泛黄纸张交给楚倾城,他已经冷的说不出话了。
笔风虽有不同,但内容明显丝毫不差,甚至连楚倾城后加上的内容都呈现其中,除了负责工程建造的工头,可是没有人见过。
如此,楚倾城便也知道他是如何做的了。
竟然爬到了峰顶照实物画的吗?如此天气倒是难为他了。
思虑间,唐七已经递上了干净的衣服,自从他当上近卫,小山子倒省了不少力气。
“换上吧。”
安护溪看了眼侧躺在软榻上的楚倾城,倒也没推脱,更没什么自卑的小家子气。
“谢殿下赏赐。”
动作不稳的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少年便默默的换起了衣服,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丝毫不掩饰。
就这样大喇喇的脱了衣服。
“……”
静静看少年换衣服的楚倾城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刚掀开车帘的司徒棋僵立在进口处,还保持着弯腰往里钻的姿势。
楚倾城:“……”他那悲愤的眼神是什么鬼?
“楚清尘!你竟然,竟敢!”司徒棋有些难以接受他的所见。
莫离的马车就在后面,他自然听到了司徒棋的怒吼声:“何事?”
早就过去打探消息的守一对于自己所见先是沉默了几秒,在结合这一个月来的传闻,倒是难得的惜字如金:“那个少年脱光了衣服。”
见莫离看过来,守一才道:“司徒公子掀着车帘,属下得以见到。”
莫离收回视线,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