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房间里开始闷热起来。
宁凝把电扇对着齐凌开到最大,走到床垫旁又量了一次他的体温:396c,稍微降了一点,但还是太高。他紧紧闭着双眼,虽然体温高的吓人,身上却一点汗也没有。
单身住在外面又要省钱,她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病情护理,平时感冒甚至轻微发烧之类的小病她都不去医院。发烧病人需要良好的散热,因为受伤不便的关系,他此时还穿着昨晚从外面回来时的带血长裤没有换。
反正已经都剪坏了,她索性拿出剪刀从裤脚开始剪开他的长裤,这样还利于散热不是?
伤口靠近腿根,剪裤子的时候,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瞄向他腿间,站着的时候看不出,没想到他躺着的时候那里就显出轮廓来,比起平坦的小腹,那里要稍微隆起一大团。剪刀越靠近他的腿根,她的手就越是抖得厉害,心跳加速的同时脸也莫名红起来了。
真没用!你现在应该化身南丁格尔,以慈爱之心专注于护理啊。在你眼中所有男神都是披着皮囊的白骨,一切美色皆为浮云才对!
宁凝很是鄙视自己,但是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脸红心跳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直着剪到大腿根处,接下来就是横着剪断裤管。她已经很小心了,可右手背无意间还是碰到那一大团隆起的地方,没想到它居然会这么软……
然后她就突然想起第一天遇到他时见到的情景。
打住,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宁凝放下剪刀,握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都怪刘玲那猥琐女追着她问大小的问题,害她脑海中的那个画面根深蒂固,想忘都忘不掉了!
总算是把两条裤腿都剪掉,接着她把他的t恤向上卷起到腋下,打湿毛巾,绞干到不会滴水的湿度,擦拭他的全身,过高的体温让皮肤上的水分很快蒸发。十几分钟后他的体温总算降到39c之下了,但仍然嫌高。
他才刚把药吃下去,退烧药还没有起作用,过一会儿应该就退烧了吧?宁凝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心神不定。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昨晚包扎伤口的棉布垫揭开,倒是没见伤口流脓,但伤口周围的肌肤红肿高起,明显是发炎了,用旧衣服代替纱布看来不是个好主意,昨晚她应该要去一次药房的。
她把伤口先重新包扎好,退烧药只是治标不治本,引起他发烧的根本原因就是伤口发炎,所以首先要消炎。她打开笔记本在网上搜索,不少医药网都有医生回复常见用药问题,她查到伤口发炎的话可以吃盐酸环丙沙星或是头孢类的抗生素,伤口外用药则有抗生素类如百多邦、奥烙软膏等。
腹泻时医生给她开的阿莫西林也是抗生素,他昨晚曾经服用过,但看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效果并不好。
宁凝把药名复制后发送到手机上,背起包就出门去最近的药房,买了消毒医用纱布和内外用的药,接着她顺便连午饭也买好,最后再去附近的快餐店:“一杯可乐带走,冰块另外装。”
服务生往杯子里加冰块时,宁凝补充道:“冰块装满,要三杯冰块。”无视服务生异样的眼神,她吸着可乐,拎起附送的三大杯冰块离开快餐店。刚才出门时她敲过隔壁房门,要不是孙薇薇不在,她还用不着花这杯可乐的钱,向薇薇要一点冰块就行。
在路上先看了用药剂量和次数,进门后她倒水喂他吃下药,接着再次给他量体温,又降了一些:385c。
她往塑料袋里装上冰块并扎紧袋口,袋子外面再包上毛巾放在他额头。然后她洗干净双手,轻轻揭开伤口上的布垫,学着他昨晚处理伤口的方式,把碘酒淋在伤口上。
齐凌哼了一声,睁开酸涩的双眼,额头持续的冰凉感,以及伤口处迅猛袭来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试着抬头,脑袋却像是被沉重的铁球压着似的,根本抬不动,即使再怎么努力看向自己双脚的方向,也只能看见宁凝埋头伏在自己腿上。随着最初的刺痛消退,从伤口附近位置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张了张口,发烧让他的咽喉变得干涩,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你……在做什么?”
宁凝抬起头来,微笑道:“替你重新包扎伤口呀,我买来了纱布。”
他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生气地低吼:“谁让你出去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出门吗?!”
宁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生什么气啊?“不出门怎么买药和纱布?你伤口感染引起高烧了,光吃退烧药不能消炎啊。”说着她丢去擦拭他伤口的碘酒棉球,换了个新的棉球蘸上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齐凌尽力撑起上半身,顾不上从额头滑落的冰袋,用仍然不豫的语气说道:“这次算了,接下来就不要再出去了。”
“凭什么?如果你退烧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个月还剩没几天了,全勤奖君还在向她招手呢!
齐凌还想说什么,宁凝用力一推他肩膀让他躺了回去,拿起掉在枕边的冰袋放回他的额头,无比霸气地训斥:“老实躺着,别乱动。”哈哈这样好过瘾,看他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趁着他发烧无力时她正好耍耍威风。
齐凌闭上双眸哼了一声,倒是真的躺好不再动了,就让她小人得志一会儿:“你出去多久了?有没有陌生人跟你回来?”
“哪有什么陌生人?要说陌生人的话,满大街都是。我就出去了几分钟,什么事都没有。”宁凝说着拆开外包装,将方形的纱布块放在伤口上,接着用成卷的纱布条绕着他的腿,把纱布块固定好。
第一次替人外伤换药,宁凝特别地小心翼翼,连消毒上药带包扎花了将近半小时才搞定一切。之后她再次替他量了一回体温,375c,看来退烧药、擦身以及冰敷起了效果,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你肚子饿不饿?我买了白粥,只要两元哦~”她边说边得瑟地举起手中的粥碗。
“不饿。”齐凌低声说道。
“不饿也吃点,昨晚到现在你没吃过东西,就当补充点水分也好。”宁凝说着打开粥碗上的盖子,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给点面子,来,张嘴。”
见他张嘴吃下这勺粥,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手边的羊角面包咬了一大口,还是这家的面包最好吃了,打了折买来的面包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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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宁凝坐在桌边作图,听见背后有动静,见齐凌撑起身子,弯曲没有受伤的那条腿,正试图从地铺上站起来,她急忙问道:“你要拿什么?我替你拿,你躺着别动。”
齐凌却摇头,靠着双手与单腿撑住地面蹲了起来,接着他单臂撑在床沿用力,居然给他站起来了。
宁凝用无比敬仰地眼神向他行注目礼,刚想喊他一声“英雄”就见他身体晃了晃,赶紧上前扶住他:“知道你彪悍,但你的烧还没全退,伤口也没愈合,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多休息休息吧。”
他指了指卫生间方向。宁凝顿时恍悟:“哦,你要上厕所啊。”也对,他都一天一夜没上过厕所了,昏迷时当然木有感觉,现在清醒过来就要解决生理需求了。
齐凌把左臂架在她肩头,借力一瘸一拐地走到卫生间,扶着马桶水箱站稳,随后看向宁凝。宁凝也就很自觉地说道:“我出去,你好了叫我。”
切,她又不是没看到过。
内心吐槽归吐槽,她乖乖地退出卫生间,等着里面马桶冲水声响起,听到他叫“宁凝”,这才重新进去。谁知她一进去就看见他坐在马桶上,正在脱上衣,不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注意到马桶盖是放下的,一旁的洗脸池里放着水和毛巾。
“替我拿下衣服。”
“好的。”宁凝转身去拿替换衣服。也对,他退烧后出了身汗,换件衣服擦洗一下也是应该的,他行动不便,她替他拿一下衣服也是正常的,可是……这种挥之不去的被人使唤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接过衣服的齐凌扶着洗脸池站起,正准备脱裤子,回头见她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一点没有避开的意思,就停下了动作:“关门。”
宁凝关上了门,突然明白自己在等什么了,她瞪了一眼门内的方向——多说句谢谢会死啊?
隔了会儿齐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她过去扶着他回到床旁。他在她帮助下躺好,低声说:“谢了。”
宁凝这就高兴起来,笑眯眯地说了句:“不用谢,别忘了还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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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凌:本来是想抓住那些人,并找到回未来的方法,这才留在她身边的,没想到却被她照料了。不过……这纱布包得实在是太难看了!纯粹是怕她心生自卑,我才没有自己动手重新包扎一遍的。
宁凝:初次照料高烧病人,一天就让他退了烧,给伤口换药包扎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本姑娘简直是南丁格尔的转世。不过他的体质也够好才能这么快恢复的,难道未来的人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