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星光事发后,宁正博在带宁琍回家的路上问清了事情经过。
宁琍通过一个网友找来几个人,让其中一人出面花大笔钱买通了一个实习服务生下药,并让他带这几个人从员工通道进入,接着在药性快要发作时让其中一人假装成参加沙龙的来宾,对流萤内的服务生说他们要进行一个特殊的游戏,要在场服务的服务生先退场,叫他们的时候才能进入,并说游戏可能会损坏部分物品与内饰,可以全都结算费用支付。
那个实习服务生收了钱下完药之后就跑了,今天入夜后刚刚被老纪的人在邻市找到。至于宁琍所谓的网友找来的那几个人因为等着拿报酬,昨晚就被他找到,这些人都没什么正当职业,也不知道宁琍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个花钱找人报复别人的冤大头。对这些人先恐吓后给糖,付过封口费后让他们避到外地去一段时间。
星光内部相关时段的监控录像当晚就全部给了齐凌,不留副本。宁琍拥有星光卡,她那天晚上在星光另外包了个包厢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她本人也没有在流萤大厅出现过,目前为止星光事件里所有能指向宁琍的人与线索都被宁正博截断了。
但宁琍那个所谓的网友eunice却消失了。
宁正博推门进入宁琍房间。宁琍萎靡不振地坐在床边,听见开门声抬头见是宁正博,红肿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害怕中带着怨恨的神情。
宁正博问道:“你是怎么结识这个网友的?”
宁琍细长的眉头皱了起来,摇摇头:“我也记不清……”
宁正博对这个答案很不满,随即担心起来:“你们认识很久了?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吧……我没和她说过。”宁琍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了,她是我在一个社交网站认识的,当时她主动找我加好友,我点开资料看她相册,见她是个女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我就加她了。不过我不是用真实身份注册的,所以她肯定不知道。”
其实当时让宁琍加eunice为好友的原因是当时出现在照片背景里的一套lar,那让宁琍觉得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后来聊天时宁琍发现她果然对时尚十分敏感,本季各大牌的最新系列如数家珍,两人颇有共同语言,她与eunice聊天的时间就越来越长,话题也从服装首饰化妆品涉及到了恋情上。
有次宁琍心情不好,和她说起喜欢的人被爸爸情人的女儿抢了,eunice问她是不是想让那两个人分手。宁琍说当然想,eunice说她有个办法能让她这个妹妹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出丑,这样就能让两人分手。宁琍问她是什么办法,她却不肯说了,还说这办法太损了。宁琍好奇心起,又一心想拆散齐远纬和宁凝,就追着她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她很无奈地接着又说这办法需要很多人配合,还要有合适的地点,还需要花很多很多钱才能办成。
宁琍被最后一句刺激到了,逼着她把办法说出来,还说只要有效果,钱不成问题。之后eunice犹豫着把她的办法说了出来。宁琍惊得有一会儿没回复她。
eunice就叹了一句:“我就知道,花的钱太多了。”
宁琍:“这点钱姐根本不在乎。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
eunice:“我知道。你还是在乎这个妹妹的,而且你还很喜欢那个男人,在乎他的感受。既然你喜欢他,那就祝福他们两个吧。”
宁琍:“祝福个屁!这贱种才不是我妹妹,我恨不得她落得这个下场,但要是这事被我爸爸知道了……”
eunice:“对哦,你爸爸超喜欢这个妹妹。”
宁琍发过去一个暴怒的表情,后面跟着一长串的惊叹号。
eunice:“那种药吃完后一段时间人神志不清,醒过来后记不清是和谁睡过,你可以拍完照就走,没人知道是你做的,所以特别贵。选择权在你。”
宁琍:“你真能弄到那种药?”
……
宁正博翻看着宁琍和eunice的聊天记录,看到这里已经看不下去。他面寒如霜地看向宁琍:“你居然真的能做得出这种事?”
宁琍拼命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被人带走,我只不过下了点药而已。”
“‘只不过’下了点药‘而已’?她是你妹妹啊!”她在一开始就计划找人**宁宁,虽然并未真正实现,却已经搅得流萤里一片混乱。而要不是她,宁宁又怎么会被人劫持到冷库后遭遇那样的事,对方计划如此周密,还不知道会不会拍下照片或是视频之类的留下祸根。宁正博越想越气,挥手狠狠抽了宁琍一巴掌。
“她不是我妹妹!”宁琍挨了这一下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是那个贱货生的贱种……”
宁正博再次扇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住嘴,不许再侮辱她们母女。”
宁琍捂着灼烫麻痛的脸颊,眼泪奔涌而下:“爸,你为了那两个女人打我?!”
她对于叶雨安母女的怨恨并不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妈妈。宁正博和前妻离婚时,夫妻之间早就分居已久,连说话都说不上一句半句的了,虽然夫妻间形同陌路,宁太太却始终没有同意离婚。直到一年前,宁太太在法国交了新男友,这才顺利地离了婚。这之后宁琍的怨气更多地是针对宁凝而非叶雨安的,主要是嫉恨她分走更多宁正博的关注。
“我不是为了雨安或者宁宁打你,我是为了你。我以前对你太宠,竟让你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宁正博痛心地说道。对方处心积虑地接近她挑拨她,她竟然真的会听从一个网络上陌生人的建议,做出这么阴狠的事。“你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吗?”
“后果就是你只要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你不要我和哥哥了!”挨了两记极重的耳光,宁琍只觉得自己的这张脸好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肌肤火辣辣地疼,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她心中委屈至极,但脏话是不敢再骂了。
宁正博眼神一冷:“如果我真的不想要你这个女儿了,我早就把你送派出所,然后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的事已经触犯法律了?你下的药影响了那么多人,你以为沙龙里那些人没有报警就是肯善罢甘休了?他们只是因为面子不想报警,但如果被他们知道是你下的药,你又不是我宁正博的女儿,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他们绝对下得去最狠的手收拾你。”
宁琍不敢吭声了,半垂头看着地板。
见宁琍听进去自己的话,不再吵闹,宁正博深深吸了口气,缓和语气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的儿女,宁宁也是一样,我现在打你就是因为你是我宁正博的女儿,你走歪了路,我才要打你,如果是别人我根本不会动手,也不用说这么多,直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该送那里去就送去。你知道我昨天忙了一整晚,就是为了替你消除所有的线索,摆平所有牵涉在里面的证人吗?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何必这样?”
听见宁正博这么说,宁琍稍许松了口气,她原来也后怕,星光事件闹得太大,超出了她原来想象,而且她也没能像eunice最初承诺的那样,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星光,还差点被齐远纬掐死。
她性格任性冲动,极易受挑拨,但好歹还是知道的,也深知自己这个爸爸和自己一样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被宁正博训打了这一顿,又听他说把事情摆平了,就小声嘟哝着说:“爸,我错了。”
宁正博见她道歉服软了,也就不再训斥,转而询问:“那种药eunice是从哪里买来的?叫什么名字?”
宁琍摇头:“她没说。”
宁正博暗恨这女儿一点没心机,又问她:“她除了网上注册的这些信息外,还透漏过她自己的个人情况吗?比如住在什么地方附近,什么工作之类的?”
“住什么地方她没说过,反正她自己有辆车的。工作……有次她好像说过有伤病员回来了要去忙了。”
“她是医生或是护士?”宁正博讶异问道。
宁琍不以为然:“一个医生能用得起全套lar?还对最新季的系列这么了解?她用的指甲油都是el今年的系列。我觉得她那句只是开玩笑的,也许是她家里人生病了。”
“你们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在这里了吗?”
宁琍点点头。宁正博合起笔记本,“琍琍,你这次犯的错实在太大,我必须重罚你。”
宁琍惴惴地看着他:“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
“你如果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能明白这个错误有多大的话,你就根本不会向我求饶。”宁正博毫不动容地说道,离开房间后不久再进来,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藤尺。
宁琍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求饶道:“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
这把藤尺是宁正博放在书房的,她从小到大只看到他用过两次,那两次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宁浩小时候犯过两次大错,宁正博才动用了这把藤尺。因为宁正博对女儿比较宠护的关系,她从来没被这把藤尺打过。但宁浩在书房挨抽时惨叫的声音,就连隔音完好的实木□厚门都无法完全隔绝。
挨完抽之后从书房出来的宁浩一瘸一拐,鼻涕眼泪一大把,连着好几天既没法坐也没法仰躺着睡觉,那付惨状至今让宁琍铭记在心。
宁正博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地上:“把鞋袜脱了,跪坐。”女儿这么大了自然不能抽屁股,抽脚心一样让她长记性。
宁琍缩着身体拼命摇头。宁正博看着她,淡声说:“我只抽三下,数到三你还不跪好,那就抽五下。”
宁琍不敢再拖延,抖抖索索地脱了鞋袜,在地板上跪坐好。
宁正博走到她身后,宁琍缩着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扬起藤尺猛然抽下。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脚心突然的彻骨疼痛还是让宁琍尖声惨叫,身体猛然弹起再一歪坐倒在地,接着就大声痛哭起来。
他不为所动:“跪好。”
宁琍边哭边重新跪好。
第二下。宁琍又是一声尖锐惨叫,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脚心痛哭流涕:“爸,我错了,我错了,你打轻一点……”
“跪好。”
第三下抽完。宁琍才放松下来,一面擦着眼泪一面看着自己雪白脚心三道鲜红的尺痕,这三道尺痕迅速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生疼。
宁正博接着宣布:“禁足半年,半年内不许离开这所房子。”
宁琍猛然抬头,十分委屈地申辩道:“爸,你刚才已经打过我了。”
“禁足期间,没有零花钱,没有手机、电脑、平板、电视……”
他说到一半时,宁琍已经叫起来:“禁足也就算了。手机和电脑都不给我用?这不是坐牢吗?我会疯的。”
“坐牢?”宁正博冷哼一声,“你是在建议我把你的伙食费控制在每餐三元以下吗?”
宁琍咬唇:“我那些朋友怎么办?找不到我他们不会以为我失踪了吗?”
“你群发个消息,告诉他们你出国陪你妈妈去了。”宁琍突然“失踪”半年显得奇怪,去法国陪妈妈住半年就显得合情合理些。
“我就算去法国,也不能音讯全无啊!总得联系联系,再说了我要是在法国,不随手拍点什么发朋友圈不觉得奇怪吗?”宁琍仍然抗议。
“每周给你一个小时使用手机。”宁正博说着把手机递给宁琍:“首先打电话给远纬道歉。”
事实上,禁足也是对宁琍的一种保护。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抹除一切线索,但不排除有人手段高明,查到星光事件与宁琍有关,碍于他的面子,不会明着找她麻烦,但如果她经常出门就很难说了。另外如果商业竞争对手如果以此要挟他也是大麻烦一桩,所以宁琍近期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宁正博把宁琍和eunice的聊天记录都拷贝出来,发给程弘飞和齐凌,结合她所说的部分信息,希望他们能从中找出eunice的身份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