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涎如落雨，火山的硫磺味并火灵的冷意中多了难闻的兽臭，祁皱紧了眉。
“它们下不来。”谢白望着高高在上的山口，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
“不要小瞧妖兽的智慧。”颜玉没有放过兽群任何一丝动静，“它们来了！”
先锋是三尾猿类。三尾猿的攻击并不出名，实力排不上位。
妖兽此举，并非没有用意！
山口几道裂缝处，三尾猿群鱼贯而下，一尾连接一猿，牢牢吸在崖壁，一分为三，三三得九，不久挂满小半壁火山崖，紧接着后头巨狼师踏猿梯而下。
妖狐与火灵相斗已臻白热化，攻击不分敌我。
蓝白光之下，残尸断尾嘭开，洒落或是湮灭。
然缺口很快补上，成功降落地面的巨狼兽多了起来。
它们是聪明的，选在颜玉对面的地盘。
碍着斗法的一狐一火，加之颜玉三人目前不强的战力。在火山口观察已久的妖兽吃定了三位人修不会冒险穿过地底平原袭击它们。
事实的确如此。
四五阶妖兽，狼师填满了那一半地盘的十分之一，接着就是踏猿而降的异虎兽群！神识里，火山口外，还有一望无际的牙蛇，秘狮鹫……
四五阶打冲锋，做炮灰，后头呢？
想等一狐一火两败俱伤，来个渔翁得利？
很快，对面地盘兽头攒动，已塞不下兽群，新降落的妖兽开始向颜玉这边转移。
谢白脸色一白再白，以往运气不佳，无路可走时，总还可以选择逃。
可现在——
身处地底，四面皆崖，群兽紧逼。上是兽群镇守，中有两昏天暗地斗法者。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谢白不敢在东奔西窜躲避无妄之灾，靠着祁，看着兽群步步紧逼。
兽群中不断炸开血雾，源源不断的妖兽很快补上，始终没让地盘出现空缺。
左右两侧，妖兽包抄过来。
在颜玉他们五丈远停住，不时低声咆哮，不耐烦的擦着前爪，顾忌着什么。
嗷——上方火山口又是那声凄厉兽鸣！
地底的前锋兽群仰天回应，齐声嘶吼！回音轰隆，荡荡不绝！
生死执念中，占了上风的妖狐被兽鸣惊得回神，欲弃了与寒火的斗法。比起降服火灵，颜玉的安危更重要！
斗狠了的寒火怎会如妖狐的意，立马缠身而上！
包抄而来的妖兽纵身跃起，一拥而上！
“桑桑，拿下它！”颜玉厉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她决不允许！比起桑桑回头救她，比起前功尽弃，她宁可拿命一搏，机缘险中得！
情急之下，忘了颜玉的计划的妖狐忽然想起，立时掉转头迎上寒火！
时间！它要为颜玉争取时间！
可惜颜玉在此，它不能施展在五荒沙漠中那传承中不分敌我，尽数灰飞烟灭的那一招！
异色狐瞳忽转血色，法相后一个庞然虚影，九尾玄身，那双冷冷的狐眸睥睨眼前一切。
一惊之下的寒火猝不及防，猛然而至的吸力，强行扯了它入了九尾法相的狐口！
颜玉这边，指派妖狐时，群兽不顾先前的忌惮，跃至半空中。
“小谢，把他扔过去！”
“啊？”谢白不明。
少年迎兽而立，冷冷道：“把祁扔过去！”
不敢迟疑，虽万般不解，万般怀疑，谢白还是照做。
剑一挑，祁顿时四肢乱舞地飞向兽群：“你，你做什么啊，啊——”
“你的法威呢？”少年看着跌落兽群中的青年，眸色清冷不改，“生死关头，你若还是如此窝囊，便是死不足惜！”
神智不清，不是你的错。可你的本能呢？！生死之下，本能若不能护你，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空有一身修为又有何意义！
山顶那圈令妖兽忌惮不前，稀疏乔木丛中残留的法威，与祁接触下来，颜玉不会不知道是谁的杰作。
没有谁，可以一直依靠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谁可以例外！
兽群不约而同退了两步，是本能的保护。
“好臭，臭死了。”跌落兽群中的青年一屁股摔在地，没有丝毫惧意，许是神智不清，意识不到危境；许是曾经身为高阶修士，对这些妖兽不屑一顾。
群兽有群兽的尊严，若祁开了法威也罢，等阶的差距它们只能俯首，可眼前这个气息莫测的青年傻傻呆呆的，嫌弃它们的体味，是蔑视，是羞辱！
狼牙交错，垂涎的血盆大口，爪撕铁如纸，扑上！
衣衫沾上了妖兽的腥涎，擦拭不掉，想不起清洁之术的青年蹙紧了眉：“滚！”
配着青年冷冷脸色，威压不由散发，前所未有得强大，被火灵掏空的山体容不下，席卷而上，直冲云霄！
乍起墨云，翻滚如浪。雷蛇游走，天际轰鸣。
万兽无声，万兽匍匐！
中二少年终于明白了先前妖狐口中的“疯子都比你有用”是什么意思。
霹雳啪啦，雷闪不时轰击着火山口。
这是雷劫？！
望着满天异象，颜玉不由勾起了唇角。
法威气息能激天应，她终于确定了祁疯子的来处。
“臭死了，臭死了！”刚刚看似正常的青年下一秒本性又暴露，不停的擦拭着沾过兽涎的衣衫，嫌弃着。
有洁癖的青年啊！
敢情促进本能发作的不是生死，而是洁癖症？
颜玉为了这个发现，眸色再次沾了笑意。
祁的法威，九尾玄身法相之下的妖狐，丝毫不受影响。可被吞入的寒火似乎看到了希望，挣扎，不停挣扎，用尽所有挣扎。
这个时候，才想起你前主人的强大，想起了他的好吗？
妖狐不屑。
强幻九尾法相，是借了玄瑾元丹的力，终究维持不了多久。
那少年，那妖狐，是舍了一切也要拿下它！终于认清了事实的寒火，拼了一切也要逃脱！
恢复五尾法身的妖狐，随体内寒火的挣扎，不断天上地下——高高窜起，一次比一次狠地砸落地面，再弹起，再砸落。
颜玉看得心疼，妖狐肉身强悍，但也禁不住如此折腾啊！
惊天动地的法威也只持续一个呼吸，余威在，兽群匍匐了不止一息。
青年笨拙地爬起，从兽群中走来。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使劲在面前挥着，意图驱赶难闻的气味。
“你干吗推我？”祁不解看着中二少年。
“这个，你问他。”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
“你，你为什么叫他推我啊？”青年带了不高兴。
“为了你好。”颜玉毫无愧色。你好，我们大家都会好。
“可我不好啊，很臭很臭的，我最讨厌那些脏兮兮的臭东西了。”
“……”
轰——轰——
因着妖狐肉身的不断撞击，加之天劫雷劈，还有先前一狐一火强悍斗法时的遗作，地面裂缝不断扩大，大如渊者，隐现水声。
又一次的轰击！
地底平原突然塌陷，水声滔天，暴起汪洋。
三人，并地底兽群，顿时掉落水中。
妖狐和火，砸穿地底后，再也没有弹上来。
这是在地底，哪来的水？！
突如其来的汪洋，即将到手的火灵就这样失去？
沉入水中的颜玉蓦然想到隔壁一山之隔的大江，众修守候的大江，不会这么倒霉催的吧？！
此时，劫相散去，天色已黑，月初上。
是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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